因爲考慮到也許跟九天靈珠鼎被盜案有關, 所以宋棠派方家兄弟也加入官府這隊人之中,但方桐覺得留下宋棠和紅蓮在鎮上也不太放心,便讓方桉留下來照顧她們, 他自己跟着官府的人去。
宋棠答應了。
方桐於當天上午辰時初跟着官府以及鎮上的幾個壯年男子一起穿着野草衣進入了山林。
爲了不引起山林裡的人的察覺, 鎮上的人沒有一個去爲他們送行, 但是有不少人打開自家的窗戶, 從屋內默默地目送他們。
一行人很快地消失在了山林的入口, 整個小鎮上的人開始屏息靜氣地等着。
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但正是因爲這樣才讓人心生不安和期待。
中午時,很多鎮上的人自動地聚在一起吃飯, 同時小聲的探討着,無論神情還是語氣, 都透着緊張。
客棧老闆知道宋棠一行人很關心此事, 所以在宋棠、紅蓮和方桉下樓吃飯時便主動來到三人的座位前, 說:“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時辰,一點動靜也沒有, 情況有點讓人擔憂啊。”
宋棠:“再耐心地等一等吧。”
旅館老闆:“哪怕走遍那片山林也無需花費兩個時辰,所以我有點擔心他們的人身安全。”
方桉原本心情就有些緊張和低落,聽得他這話就更甚了,遂擡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旅館老闆立即笑着說:“那我不打擾你們用膳了。”
說罷他立即轉身離開。
下午申時末,人們翹首以盼多時的山林入口處終於出現了人影, 大家數了數, 正是進山時的人數, 頓時都長長地舒了口氣。
再細看, 發現有幾個人擡着什麼, 人們又按捺不住了,立即朝山林的入口跑去。
他們擡着的正是曾經進山的那三人, 不過此時只剩下屍骨和少許尚未腐化完的衣服了。
這隊人在村民們的簇擁下回到了官府衙門,開始彙報情況。
宋棠、紅蓮和方桉也在人羣之中。
官府派去的那位領頭人彙報道:“在山林深處發現了幾間用木頭和乾草做成的茅屋,但是茅屋裡面空空如也。從裡頭的情況看,應該是搬走了一些時日了。”
接着那位領頭人呈上幾個木盒子、幾顆寶石和幾件樣式華美的衣服,道:“不排除這是一羣專門打劫路人的土匪強盜。”
縣官聽完沉思了片刻,便讓屬下去取近年的檔案來,看了檔案後他說:“近年東北和西北一帶都前後發生過幾起類似的案子,所以極有可能是一夥人,如今他們雖然撤離了,但肯定又會在其它地方禍害百姓。”
他邊說邊合上檔案,接着道:“我會立即向上面彙報,讓上面協助捕捉這夥人。”
回到旅館,宋棠立即向方桐進行了詳細的瞭解。
在山中忙碌了大半天的方桐此時顯得有些疲憊,但卻也特別想第一時間跟宋棠探討此事,於是在喝了一杯茶和吃了一塊甜點之後立即開口道:“山中一共有五間茅屋,牀位共有二十四張,因此保守來算這夥人大概有二十四個以上。”又道,“因爲他們已經撤離了些時日,沒有辦法找到更多的線索,所以也不好說這夥人是否跟九天靈珠鼎的被盜有關。”
宋棠思索了片刻,說:“能夠盜走九天靈珠鼎的人根本用不着幹這種攔路搶劫之事。”
紅蓮也連連點頭道:“對,有那種能力的人實在沒必要這般大材小用。”
方桐看了看她們,說:“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也不排除他跟這夥人有關係,畢竟從他們的所作所爲來看也絕非尋常之輩。”
方桉:“那就兩件事一起查唄,最好的辦法就是這樣了。”
衆人點頭。
他們決定明天一早繼續啓程,一邊打探這羣土匪的事,一邊打探那會隱身術的人的事。
是夜,涼風習習,月黑風高,鎮上的人請了高僧來爲那死去的三人舉行超度,高僧們洪亮唸誦聲飄蕩在夜空上,給人帶來莫名的安心感。
宋棠站在旅館的樓頂,看向高僧超度的所在。
夜色清冷而迷濛,他們身上的僧袍卻顯出淡淡的暖度,如同暗夜中的淡光,她從他們的身上看到了一種超越世俗的體面。
也就在這瞬間,她彷彿看清了前塵後事,也聽到了內心想起的悲憫之聲。
這一刻,她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查出九天靈珠鼎被盜案的意義遠遠不止是救人,還是救國和救人心。
儘管案子撲朔迷離,但經過了這段時間的調查,宋棠心裡已經有了幾分底,如果鍥而不捨緊緊地調查下去,她相信真相大白那天不會太遙遠了。
她又想起上官瑜,不知他此時是進入夢鄉了還是跟她一樣在看夜景。
兩人分頭行動的日子裡,她每天都會想念他無數遍,奔波勞碌的日子裡也因爲心中有他而變得多了幾分甜美和幸福。
曾經她以爲,她今生恐怕要與愛情無緣了,
然而,在她快要斷了念想的時候,命運卻讓她遇上了他,
一個看向她時眼裡有愛、有理解、有欣賞和疼惜的人。
此後哪怕還要遇到再大的風浪,她都毫無怨言了。
次日,當天色全亮後,宋棠一行人便上路了,就沿着先前不敢行的山林那條路而去。
由於知道山林中的危險已沒有,所以大家的心裡都沒怎麼害怕,不過爲了安全起見,大家還是一直提高着警惕。
等終於過了這片山林,大家都暗暗舒了一口氣。
四人在一個只有十來戶人家的小山莊裡稍作停留,並在那裡吃了午飯。
午飯過後,宋棠趁機向當地人打聽信息。
當地人自然也都知道了那片山林的事,不過都表示從未見過那些土匪。
上一個小鎮裡的人也從未見過那些土匪,這就不免讓宋棠一行人若有所思了。
因此再次上路時四人展開了討論。
方桐說:“要麼他們都是晚上行動,要麼就是會隱身術,否則怎麼可能在一個地方呆了半年依然不被當地人所發覺呢?”
方桉也連連點頭。
宋棠說:“這羣人確實有點匪夷所思,我們得格外小心。”
小憩了約莫兩刻鐘,四人繼續上路,走了一個多時辰後便到了四娘子山。
宋棠撩開窗簾朝外看去,但見前面是連綿的山,山上層巒疊嶂,鬱鬱蔥蔥,而有些地方又怪石聳立,給人險峻怪異之感。
想到先前那片山林裡發生的事,四人的心中充滿了警惕,因此都用了最快的速度來趕路。
當四人進入到四娘山的中央地段時,發現樹木茂密的葉子幾乎把整條路上的光線都遮蓋住了,也遮蓋住了大家的視野,使得大家除了看得到前方之外看不到其它方位的較遠的東西。
頓時便有一股莫名的壓抑感朝他們襲來。
於是一行人的速度又加快了些。
就這麼疾馳了約莫三刻鐘,也不知走了多遠的路,前方視野終於漸漸開闊。
大家便逃離似地往前方奔去。
正當四人快要走出這條被樹葉圍成的屏障所籠罩的長路時,忽然前方路口嗖嗖嗖地跳出二十多位一身黑衣的人來。
他們排成兩排,牢牢地擋住了四人的去路。
坐在馬車裡的宋棠雖然沒有撩開窗簾來看,但也敏銳地覺察到了不妥,立即透過那薄薄的窗簾往外看,一眼便看到了擋在前方的那羣黑衣人。
還來不及思考應對的對策,那羣黑衣人已經跟方桐和方桉打了起來。瞬間雙方便展開了激-戰。
兩人對二十人,哪怕武功再高,也難免寡不敵衆,方桐和方桉在跟對方打了沒幾個回合便都受了傷,但兩人一直在用盡全力地保護着馬車裡的宋棠,不讓那二十人近身來。
但這反而激起了那二十人的好奇心,他們相互使了個眼色,立即便有五人飛身到了馬車的車頂上,只聽‘嘶’的一聲,馬車頂部便被他們用劍割開了一個口。
宋棠和紅蓮強忍住驚慌冷冷看着他們。
他們的臉上也戴了面罩,只露出眼睛和鼻子,因此也看不出他們的長相。
見馬車內坐着兩個比女子還要清秀的“男子”,這些人頓時起了些異樣的心思,於是其中一人高聲道:“下車去。”
紅蓮看了宋棠一眼。
宋棠點點頭。
紅蓮遂扶着宋棠慢慢地下了車。
方桐和方桉此時正和幾個人在廝殺,見了下車的宋棠和紅蓮,更是心急如焚,可是又分身乏術。
宋棠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強壓住內心的恐懼問:“我們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爲何要攔我們。”
爲首的黑衣人答道:“想攔就攔,何須理由。”
宋棠:“這就不太像話了。”又道,“如果你們是爲錢財,我的行李就在馬車上,你們拿了就走吧。”
爲首那黑衣人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畢緊盯着宋棠和紅蓮說:“若是在往常,我們拿了錢財也就了事了,不過今天我們還想要點不一樣的。”
方桐忙喊道:“你別亂來。”
爲首那人冷笑着看了方桐一眼。朝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
他身旁的那四人立即提劍朝方桐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宋棠開口道:“稍等。”
但那四人已齊齊刺向方桐。
方桉立即飛身去救,但才一轉身,其後背就被刺了一劍,劍刃直透前胸。
方桉隨即倒地。
宋棠、紅蓮和方桐都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