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五日是祣王離開王爺府前往日月山的日子, 而二月二十五日晚上或者二月二十六日凌晨期間九天靈珠鼎神秘失蹤,這個人和這件事是否存在必然的關係,就看二月二十五到二月二十六日之間祣王在做些什麼了, 而能夠知曉祣王在做些什麼的人無疑便是隨同祣王去日月山的隨從們了。
此時宋棠等人已收拾好行李在旅館裡等着, 待上官瑜和蕭原回到, 一行人立即離開了旅館。
他們在另外一個區裡找了幾家旅館分批入住, 然後聚在一家茶館的二樓議事。
宋棠看着上官瑜說:“那麼我們接下來就分兩組行動吧, 一組打聽當時隨從祣王前往日月山的人是誰,以及他們在路上曾有過什麼動靜,另一組假裝成旅人到日月山去打聽二月二十五和二十六日那邊是否有祣王入住。”
她的目光充滿了讚許, 甚至帶點癡迷,眼前這個男人對於她來說是一切魅力的所在, 她常常要十分克制纔不至於在他面前失了分寸。
上官瑜正視着她, 將她眼裡所有的信息都接收, 點頭溫和道:“這也正是我的想法。路上打聽這一組由我帶頭,到日月山去打聽那一組由方桐帶頭, 你和紅蓮就不要去了,留在旅館裡等我們的消息。”
宋棠當然很想去幫忙,但礙於自己腿腳不便,也就只好聽從他的安排了。
於是上官瑜和方桐兩組人立即行動。
宋棠和紅蓮便在旅館裡等着。
此時外面有陽光暖暖地照射進來,讓已經長期處於緊張狀態的宋棠忽然意識到了一絲絲人間美好的味道, 也讓她忽然意識到快要到秋天了。
從春天到夏天, 她都在緊張的查案當中, 甚至經常奔波在路上, 不僅承受了病痛的折磨, 也承受了身心的極度勞頓,但就在此刻, 她忽然得到了短暫的放鬆。
她慢慢地走到窗邊,看向頭頂上的天空,那一刻,碧藍的天空上有幾朵白色的大雲朵在飄着,遠處深綠色的山與它們相映襯,並且在山與天空之間有一片淺黃色的光,整體形成了一副靜謐、莊嚴又美好的畫面。
宋棠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天空,她立即讓紅蓮拿來紙筆,刷刷刷地便畫了起來。
以前,她無數次提筆都中途放下,因爲沒有找到能夠完美表達“潔淨、晴朗又開闊”的天空,此刻呈現在她眼前的這幅畫面便是目前爲止她認爲最接近這個要求的了,因此她畫得非常快,又非常的好。
沒多久,一副跟她眼前所見的天空畫面一模一樣的畫便出現在了畫紙上,就連感覺都完全出來了。
紅蓮驚訝得張開嘴卻久久說不出話來,她很清楚這是宋棠感覺最好的時刻,也很清楚宋棠終於畫出了李衍想要的天空,那麼,留白處便是等待着宋棠填上大海和飛鳥了。
這也意味着宋棠必須對大海和飛鳥的畫法很有把握才能填上這處空白,否則很有可能連整張畫都得廢掉,於是紅蓮滿臉緊張地看向宋棠。
宋棠對着畫面癡癡看了許久,然後將筆放下。
紅蓮頓時鬆了一口氣,小聲地問:“暫時不畫大海和飛鳥?”
宋棠點頭道:“我還沒有看過足夠多的大海和飛鳥,無法畫得出師傅想要的效果來。”
紅蓮忙說:“沒事沒事,距離師傅生日還有幾個月呢。”
她邊說邊小心翼翼地將畫給捲起來。
宋棠嘆氣道:“兩三個月說長不長,一轉眼就到了。”又道,“沿途經過的大多是山林,很少見得到海,即便見到了,時間上又不允許逗留,所以還是有一定的壓力的。”
紅蓮將畫卷小心地鎖進了一個小木盒裡,道:“興許我們在規定的期限前就破案了呢?到時候你不就有時間去看海了?”
宋棠:“但願如此吧。”
因爲完成了天空的部分,宋棠的心理壓力也減少了不少,整個人的狀態也更好了,她讓紅蓮陪她一起到王爺府附近轉轉。
紅蓮一聽就緊張了,說:“那地方這一兩天想必戒備森嚴,我們此時去很危險的呢。”
宋棠:“昨夜之後王爺府肯定會加強戒備的,但這種情況下又正好容易暴露蛛絲馬跡,我們此時去最容易打聽到一手消息。”
紅蓮想了想,說:“也對。”又道,“只是萬一我們被發現,我跟你兩個可能不好逃。”
宋棠:“只要我們加倍小心,不會有事的,走吧。”
說着她便往外去。
紅蓮趕忙跟上去。
卻說昨晚王爺府裡那位守夜的人被擊暈後倒在地上許久都不省人事,待他恢復意識時東方已微微泛白了,他吃力地爬起來,然後去拿遺落在一旁的燈籠。
當他站立起身時,只覺後腦勺部位一陣陣的發麻,眼前也忽然一片昏黑,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
於是他靠在一旁的牆壁上,慢慢地回想昨晚的經歷。
昨晚那兩人爲何要向他詢問祣王二月份中旬在王爺府呆了多少天的事?他們究竟是些什麼人?從他們的語氣來看,並不像是土匪惡霸之類,也不太像是佛家或道家的人,但是也絕不是尋常之輩。
那他們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他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便索性不想了。那麼,要不要對祣王說起這事?
如果不說,萬一這羣人對祣王不利呢?如果說了,不知自己這飯碗還能不能保住。
他仔細地斟酌了一小會,最後決定先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看看王爺府的動靜再算。
結果整座王爺府絲毫不曾察覺,一切如平時一樣。他又向幾個人打聽,結果他們都不知道,他頓時鬆了一口氣,決定將此事埋在心中,不對外透露半分。
但是接近中午時他又良心不安,生怕祣王會出事,便尋了個理由親自來見祣王。
祣王待人一向平易近人,所以大多數時候只要府裡的人有事找他他都會見。
那人給祣王行過禮後小心翼翼道:“王爺,請問您今年二月份中旬時有跟誰有過過節嗎?”
祣王猛地朝他看過去,然後淡淡地問:“爲何有此一問?”
那人說:“因爲........”他擡頭看了看祣王,接着說,“小的有位親戚會看風水,也會看面相,昨天小的與他在府外正門口不遠處的那家茶館見了一面,他盯着王爺府看了半晌後對小的說屋裡的主人在今年秋天可能會遇上點麻煩,小的趕忙問他究竟是什麼麻煩,他說這屋裡的主人可能在今年二月份中旬時碰上了點倒黴事,以至於到了今天還是有人在暗中調查。”
說到這裡時他不太敢說下去了,怯怯地看了祣王一眼。
祣王聽他說話時臉上的表情變了幾次,此時倒是恢復了一臉的淡定,說:“你這朋友倒是有趣,下次介紹他給我認識認識吧。”
那人忙說:“他回去了,他家在洛陽那邊。”說着他看向祣王一臉爲難地問:“王爺您是真的要認識他嗎?”
祣王嘴角微抿,說:“既然他已回去,那就算了吧。”
那人遂問:“王爺,那請問您今年二月份中旬時有碰上過什麼倒黴事嗎?或者跟誰有過過節嗎?”
祣王搖頭道:“沒有,那段時間我就在日月山和王爺府兩地走動,路上也不曾認識什麼人。”
那人頓時大鬆一口氣,連連說:“那就好,那就好。”
於是趕忙退下了。
祣王的表情卻在他離開後瞬間冷了下來,他立即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去給羅老爺,同時又派人火速趕往各個城門關口去傳達他的一個命令並將今日進出城關的人的登記表拿來給他看。
羅老爺在太陽偏西時匆匆趕來,對祣王說:“王爺,我收到您的信後立即派人去那家旅館找人了,可惜他們在今天早上已經搬走,眼下我已派人全城去找。”
祣王聽畢臉上毫無表情,良久才說:“他們應該是宮裡派來的。”
羅老爺點點頭,不無擔憂地看着他問:“那王爺您.......”
祣王低哼了一聲,說:“你覺得我需要怕嗎?”
羅老爺:“您當然不需要。”
祣王右眉微挑,說:“且靜心等着吧。”
羅老爺點頭,隨即欲言又止,想了想,終歸還是忍不住開口道:“王爺.......您看要不要明着見一見他們?”
祣王擺手道:“既然他們暗着來,就表示上頭並不希望我覺察,那我何必明着跟上頭作對呢?”
羅老爺:“也是,可是王爺,您就不擔心.......”
祣王淡定道:“我方纔說過的話,你又忘了嗎?”
羅老爺忙說:“沒忘,沒忘,您就當我瞎說吧。”
這時,一人快步進來道:“王爺,您要的登記表。”
說罷便將幾本登記表呈上來。
祣王和羅老爺分頭看,看完之後祣王嘴角微揚道:“果然還在城裡。”
羅老爺:“那我們是不是......”
祣王擺手道:“都說了靜心等着。”
羅老爺便不再說什麼了,只是他依舊不免好奇爲何祣王可以如此淡定。
不過祣王的淡定又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讓他相信祣王此番不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