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桐知他心裡難過, 自己又不善於安慰人,想了想終歸沒再多說什麼,只默默地陪伴在一旁。
良久之後, 上官瑜說:“你出去吧, 我想單獨和她待一會兒。”
方桐點點頭, 站起身來, 默默地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宋棠才退出去。
其實他也很難過, 儘管他早已明白自己跟宋棠做不成夫妻了,但是他還是很愛她,誠心把她當成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來看待。自從弟弟過世過, 他越發珍惜自己與她之間的感情。
做不成夫妻,還可以做師兄妹和好朋友, 只要能經常見到她, 他就覺得很幸福。沒辦法, 她就像他心頭裡的白月光,怎麼也忘不了, 也不想忘。
待方桐離開,上官瑜的眼眶再次泛紅,隨即眼淚洶涌而出,他自問是個極少哭的人,但自從宋棠陷入昏迷之後他就經常哭, 因爲現在他對她的病情束手無策, 這讓他感到非常的焦灼、恐慌和無助。
但他的心裡又有一份沒來由的篤定, 覺得事情一定還有轉旋的機會。
這或許跟他天性樂觀和不輕言放棄有關。
他不分晝夜地照看着她, 盡一切的努力, 同時祈禱奇蹟。
但她絲毫沒有好轉,反而日漸嚴重, 沒幾天就變得奄奄一息了。
在宋棠昏迷的第十二天的晚上,在一家旅館裡安置好行李後,方桐與其他幾位重要隊員圍坐在上官瑜與宋棠身邊。
此時上官瑜正坐在宋棠的牀前,雙手緊握着宋棠的手。
宋棠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方桐開口道:“帶回京城再安葬吧。”
此時正是寒冬,屍體不容易腐爛,加之最多還有十天就能到達京城了。
上官瑜聽了很不愉快,道:“她不會死的。”
方桐擡頭看了看上官瑜,說:“我也希望是這樣。”
其他人想安慰上官瑜幾句,但上官瑜說:“你們的心意我領了,都去休息吧。”
方桐:“你也很累了,要不今晚換我和蕭遙照顧她吧?”
上官瑜:“晚上我會讓蕭遙照看一會兒,但不用麻煩你了。”
方桐在心裡嘆氣,他有很多話想單獨對宋棠講,也想好好地照顧一下她,可上官瑜就是不肯給他機會。
也罷,在這樣的時候他就不跟上官瑜計較了。
他起身,跟在其他人後面走了出去。
夜色沉沉,屋內只剩下上官瑜、肖遙和宋棠了,肖遙將還散發着熱氣的藥湯擱在案几上,對上官瑜說:“王爺,雖然知道您很傷心,但從現在的情形來看,恐怕不得不......”
上官瑜目光依舊定在宋棠的身上,語氣低沉卻堅定道:“只要她一息尚存,我就不會放棄。”
蕭遙在心裡嘆氣。
宋棠現在的情況已經明擺着時日無多了。
但蕭遙也不忍心多說什麼,端起那碗藥湯輕輕地吹着,吹了一陣,見適合喝了,便與上官瑜一起給宋棠灌下去。
忙完後,上官瑜讓蕭遙去休息,他留下來照顧宋棠。
蕭遙也累了,便在一簾之隔臨時鋪就的小牀-上睡下。
才一粘牀,蕭遙就睡了過去。
上官瑜擡手輕撫宋棠的臉,用心描畫她的輪廓。
即使她已經骨瘦如柴,並且蒼白如紙,但在他看來依然美得讓人心醉。
他描畫了一會兒後俯身將脣覆-在她的脣上,溫柔而纏-綿地親了又親。
這時,他發現她的雙脣涼涼的,絲毫不像平時那樣帶着溫度,他大驚,立即去摸她的手和腳,發現手肘和膝蓋以下已毫無溫度。
他不敢相信,再次仔細地摸了摸,發現確實是這樣,頓感天旋地轉,連氣都提不上來了。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而是坐到她的牀沿,將她摟入自己懷中。
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此刻這般讓他感到孤獨和無助。
不過他很快便平靜下來了——還是要想辦法救她,無論用任何辦法。
於是他叫醒了睡在一簾之隔的蕭遙,讓她將宋棠扶住,他要給宋棠運功。
蕭遙立即坐在宋棠的跟前,雙手扶住宋棠的雙肩。
上官瑜則盤腿坐在宋棠的背後,慢慢運功,然後通過雙手徐徐地傳向宋棠的背部。
他不敢太過用力,怕宋棠的身子的扛不住,但哪怕是用了最輕柔的力度,宋棠也立即噴了幾口血。
上官瑜趕忙停了手,一邊扶住她一邊看她的反應。
但見宋棠的雙眉動了動,然後吃力地睜開了眼睛。
見她醒了過來,上官瑜和蕭遙皆大喜過望,忙滿臉關切地望向她,並朝她微笑。
宋棠目光定定地看了上官瑜良久,說:“你瘦了。”
上官瑜握住她的手說:“不礙事,過段時間就胖回來了。”
宋棠正想再說點什麼,忽然一陣天旋地轉,緊接着又暈了過去。
上官瑜立即將她放躺回牀-上,又親自用沾了溫水的手帕將她嘴邊的血抹去。
到底要不要再爲她運功?上官瑜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蕭遙猶豫了半晌纔開口道:“要不還是別給她運功了?”
上官瑜點頭,擡手示意她退下。
最近上官瑜好像都特別不喜歡別人待在他和宋棠的身邊。
蕭遙便打算回自己的牀榻繼續睡,但才一轉身整個人便愣住了。
但見一面貌慈祥的白鬍子老者站在房門口,肩上還揹着個行李袋。
蕭遙納悶道:“您是......”
老者:“我是她師傅。”
上官瑜也聽到了,立即轉過身來看向老者。
老者徑直朝裡面走進去。
上官瑜忙起身朝他拱了拱手。
他也朝上官瑜拱了拱手,說:“見過王爺。”
然後便俯身去看宋棠。
待把過脈後,李衍道:“她現在的情況是——雙腳的病氣有一部分被靈珠直接消解了,有一部分由於長期積累在體內,而她本身的體質過差,因此無法自行逼出來,故出現因病氣全身流竄而導致昏迷的情況。”
上官瑜:“那該怎麼辦?”
李衍:“從她的體質來看,她自己應該是沒法自行將它們逼出來了,而我們若運功幫她逼又很有可能逼得不夠徹底,所以最好的辦法是直接將靈珠灌入她的體-內,讓靈珠的靈力將她體-內所有的病氣消解掉。”
“但是,”李衍接着道,“靈珠進入她體-內之後會怎樣也不在我們所能掌控的範圍之內,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也說不定,所以得做好兩手準備。”
上官瑜斟酌了一下,問:“最壞的情況是什麼?”
李衍:“很有可能她會因此而喪命。”
上官瑜看向他,道:“您覺得值不值得冒這個險?”
李衍:“我也在猶豫。”然後他問,“你能接受的最壞結果是什麼?”
上官瑜:“我只想她活下去。”
李衍:“但是現在她已經到了生死關頭,而且死的可能已經大於生的可能。”
上官瑜:“那麼,任何一種能夠讓她活下來的辦法我都願意一試。”
李衍目光中閃過一絲讚許,道:“好,那我們就儘管一試吧。”
於是李衍和上官瑜一起慢慢地將那顆靈珠給灌進了宋棠的身體。
得知李衍來的消息後,方桐立即從他的房間趕了過來,正好看到李衍和上官瑜在給宋棠灌靈珠,便趕忙上前來幫忙。
將靈珠灌下去之後,大家便密切地觀察着宋棠的反應。
但是她像睡着了般,一點反應也沒有。
方桐便趁着這空檔跟李衍說話。
方桐:“您怎麼來了?”
在九天靈珠鼎被找到後,上官瑜有立即派人給李衍送信,信裡告知李衍鼎已找到,讓他不必來了。
李衍:“我正好在前往通靈神教住處的路上遇到了王爺的送信人,我想着既然都走到了半途,自然還是想見見你們幾個再回去的。”
方桐點頭道:“多虧您來了。”
上官瑜也應道:“是啊。”
李衍笑笑,沒有說什麼。
接下來的三天裡,宋棠第一天全身發黑、發腫,第二天渾身變紅,伴着大汗淋漓,第三天皮膚上的潮-紅轉爲了粉紅,手腳也變暖了。
第四天清晨,宋棠醒了過來。
這一次,她的雙腳終於能正常走路了。
李衍便運功將那顆靈珠給逼了出來。
看着自己掌中的這顆靈珠,宋棠感慨萬分。
它曾讓她的親人和自己蒙受不白之冤,讓她不得不爲了找到它而出生入死,現在它又反過來救了她,多麼奇妙。
李衍見她的病已經痊癒,便要回雲霧山去,宋棠、方桐和上官瑜送他出門。
宋棠:“對不起,師傅,我到現在還沒完成您要的畫作。”
李衍:“不急不急,你今年情況比較特殊嘛。”又道,“今年我的生辰就不用你送畫作了,明年再送吧,不過明年送的一定要比爲師所要求的還要好才行。”
宋棠連連點頭道:“自然。”
一行人馬趕在臘月18日到達了京城。
爲了九天靈珠鼎的安全着想,他們沒有事先告知皇上,也沒有跟親人朋友們透露過半點,因此當他們請求覲見時皇上的反應有點大。
皇帝纔剛見過郭東乘,郭東乘向他彙報說——已調查到九天靈珠鼎乃通靈神教的教主九鴻所偷,但是當他們的人到達通靈神教的住址時發現那裡已經被炸得粉碎了。
因此郭東乘大膽猜測是九鴻得知朝廷派人去調查的消息後帶着九天靈珠鼎逃了,逃跑前還特意做了個畏罪自-殺的場面。
郭東乘也是今天帶着調查隊伍返京的,他纔剛離開上官瑜和宋棠就到了。
見上官瑜和宋棠平安歸來,皇帝自然是高興的,但是或許是受了郭東乘的彙報的影響,加之又見上官瑜和宋棠並沒有帶着鼎前來,心裡便不禁一沉,但也不失體面地道:“你們能活着回來朕很高興。”
隨即皇帝又問:“查得如何?”
邊問邊目光敏銳地盯着上官瑜和宋棠。
宋棠恭敬道:“回皇上,臣女在平王以及衆夥伴的協助之下不負聖恩將九天靈珠鼎給找到了。”
皇帝頓時大喜過望,盯着她和上官瑜問:“真的?”
兩人皆微笑點頭。
隨即,範仲通從外頭將簾子掀起,四名錦衣衛便擡着九天靈珠鼎進來了。
皇帝咻地從龍椅上起身,三步並兩步來到鼎前,親手將覆蓋在鼎上的三層厚布掀掉。
果然是九天靈珠鼎,此刻連着那顆靈珠一起毫髮無損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皇帝反覆地摸那隻鼎,越摸越覺心頭大慰,便長長地、如釋重負般地舒了一口氣,然後他坐回龍椅上,讓宋棠和上官瑜講講找它的經過。
兩人便輪流講了。
隨着他們的講訴,皇帝的心情也波瀾起伏,彷彿從他人的經歷中經歷了另一種人生一般。
原來通靈神教教主九鴻就是他尋找了多年的皇叔上官候,原來上官候並非像外界傳聞的那樣被邪魔人士帶走了,而是爲了追隨一個心愛的女人而離開皇宮,最後又爲了救這個女人鋌而走險,將被視爲國寶的九天靈珠鼎偷走。
皇帝心裡直慨嘆,感嘆自己居然沒有想到會是上官候下的手,同時也感嘆上官家居然出了一個如此癡情的人。
想到上官候最後一刻願意將九天靈珠鼎完璧奉還,皇帝原本對他積攢的不滿也煙消雲散了,揉着額頭說:“唉,這事真的不知該如何評論。”
外界若是得知,想必又會有無數的流言蜚語吧,但是上官候確實是偷過鼎,所以皇帝也不打算爲了替上官候遮掩這個事實而編造故事,因此他說:“朕不會替他說話的。”
說着,皇帝朝上官瑜和宋棠看了一眼,見兩人也露出了贊同的神色,便端正了坐姿道:“宋棠,既然你已經將九天靈珠鼎給找了回來,朕會遵守我們當初的約定,將所有因此事而受關押的人都釋放,不過你阿爹出來之後是肯定不能再擔任皇宮博物館館長一職了,但朕會給他安排個職位。”
宋棠只覺滿心的欣慰和高興,這近一年裡,她緊繃着的心在此刻纔敢完全地放鬆下來,於是立即朝皇帝跪下道:“臣女謝陛下隆恩!”
皇帝見她下跪的動作很利落,又想起她剛纔進門時走路的姿態似乎也很自然,便好奇地問:“你的腳沒事了?”
宋棠點頭道:“沒事了。”
她微笑道:“還真多虧了此趟查案。”
皇帝:“怎麼說?”
上官瑜忙接話道:“我們在途中遇上了一位很厲害的大夫。”
皇帝定定地看了上官瑜良久,然後咧嘴一笑道:“哦,是嗎?那可真是一趟值得的旅程啊。”
隨即皇帝對宋棠說“朕會立即下發釋放令,你今晚便可以跟家人團聚了。”
宋棠再次叩頭謝恩。
皇帝說:“至於郭愛卿及其帶領的查案組人員,朕會按照合約來處置。”
那就是他們得死。
宋棠忙說:“陛下,還請手下留情。”
然後她看向他說:“既然九天靈珠鼎已找到,就不要再讓人因此而丟失性命了。方纔在外頭時臣女已打聽過,知道他們在此案中已盡了力,請皇上饒他們一命。”
皇帝:“合約不是兒戲,該如何處置還得如何處置。”
宋棠:“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九天靈珠鼎迴歸之際,陛下開恩免他們一死也是陛下寬厚仁愛的體現,是件功德無量之事。再者,郭大人是難得的查案人才,其培養出來的手下也個個都是人才,留着他們對朝廷是大有用處的。”
她還是像當初見他那般口齒伶俐、思維縝密,溫和的語氣間流露着男子般的氣度和不屈不撓。
皇帝想了想,笑了,道:“罷了,就依你之見吧。”
然後便讓範仲通去傳送釋放令。
待範仲通領命出去後,皇帝對上官瑜和宋棠說:“你們先下去安置安置吧,明日晚上回皇宮來,朕宴請你們共進晚膳。”
兩人趕忙叩謝,然後退了出去。
由於大牢裡的人要釋放的話手續比較繁瑣,所以宋棠一時間還沒法見到父親,她便決定先去
明正大院接母親。
上官瑜原本想先送她去了明正大院再去給皇太后請安的,但她不讓,她不想他因爲先忙她的事而怠慢了皇太后。
上官瑜便去了靜園見皇太后。
從外面看,明正大院還和先前一樣,只是或許是收到了釋放令,此時裡面一片歡呼聲。
宋棠聽着便覺得心裡無比的踏實和滿足,但她現在沒有心情加入人羣去慶祝,她只想早點見到母親,於是她戴了頂低檐帽,由蕭遙陪着快步往母親所住的房間去。
但見房門由外面反鎖着。
宋棠見了不由得心頭一驚,立即向隔壁間的人打聽,才得知她的母親已於三天前病逝,母親的貼身丫鬟桂香已調配到了同鎖在這裡的守館員傅見明家去做丫鬟。
得知母親已病逝,宋棠雙腿一軟,頭腦一陣眩暈,忙扶住案几纔沒有倒下去。
她問:“我母親過世的事我阿爹知道了麼?”
鄰居:“知道了,你阿爹向上頭請示,得了兩天假去爲她物色墓地,並安葬了她。”
宋棠艱難地坐下,心裡刀割般地疼。
她不是沒有做好母親有天會病逝的思想準備,畢竟她離開京城前母親的身體就已經很差了,可是後來母親跟父親恢復了聯繫,從母親來信的字裡行間可以讀到母親對生的希望,她便僥倖地認爲也許母親在愛情和親情的力量之下能熬得過去。
又想到自己與母親最後一次見面時母親對她說的話以及看她時的神情,宋棠便難過得不能自己。
她淚如雨下。
鄰居見狀便去通知了桂香。
桂香很快便來了,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說:“這是夫人讓奴婢轉交給你的。”
宋棠將信打開,見上面寫道:
棠兒,見信如面。
這段日子裡我經常夢見你回來了,夢裡的你雙腳完好,笑容滿面,彷彿有天大的喜事要向我和你阿爹宣佈一樣。
我相信夢是一種預兆,所以我相信有一天你真的會帶着那隻鼎歡歡喜喜地回來。這樣的想法最近越來越清晰強烈,所以我這段日子過得很開心。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可能不在了,但請你千萬莫要難過。以前,被生命之輪催着前進,根本沒有閒暇回顧過往,反而在明正大院的這段日子給了我很多回顧和反思的機會,是我感覺最踏實最充滿希望的日子,我對此滿懷感恩。
孩子,看到你如此堅強地與病患作鬥爭,孃親時常慚愧得無地自容,看到你不顧自己的病患,勇敢地承擔起調查此案的重任,孃親從心底裡爲你喝彩。你是孃親的榜樣,一直以來我都以你爲榮。
很多人活得庸俗,是因爲他們不相信魔力,不相信奇蹟,不相信除了眼前的世界,還可以有一個精彩美妙得多的世界,但是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是相信的,你是如此與衆不同,因此我相信你一定會有一個精彩而美好的前程。
前天你阿爹給我來信,談到我的病情,他現在已經能接受我時日無多的事實,他會將我的後事安置妥當,你無需擔心。
父母總有一天要先兒女而去的,望你不要傷心,如果案子破了,你就好好地爲自己物色一門好人家,幸福和美地活下去。
母字
宋棠合上信,背過臉去擦掉淚水,然後起身告辭。
其他人還沉浸在無罪釋放的歡欣之中,沒有誰知道她的來去,因此她很快便離開了明正大院,到皇宮西大門那邊去等待出獄的父親。
天色將暗之時,宋棠終於看到了宋燕和,他正與其他八人一起腳步匆匆地往門口走來。
宋棠立即迎上去,遠遠便叫了聲:“阿爹。”
宋燕和見宋棠一身男裝,整個人骨瘦如柴,差點沒能認出來,如今聽得她熟悉的聲音纔敢確認,忙快走幾步上前去拉住宋棠的手說:“你果真做到了。”
說着他已經熱淚盈眶,感到前所未有的欣慰。
宋棠也哭了,不僅爲孃親,也爲父親所受的牢獄之苦,便緊緊地抱着宋燕和說:“我們沒事了,阿爹。”
父女兩於是上了馬車,直奔他們的家。
這夜,父女兩正在家裡用晚膳時郭東乘求見。
郭東乘在見到宋棠時立即跪下說:“多謝宋姑娘向皇上求情,如今大理寺這邊所有參與調查此案的人都免於一死了。”
說到這裡郭東乘咚咚咚地朝她叩了三個響頭。
宋棠忙將他拉起。
郭東乘讓人呈上禮物,並表示日後但凡宋棠有事他都會鼎力相助。
宋燕和深感欣慰。
在郭東乘走後,宋燕和故意問:“你爲何要替他們求情?”
宋棠:“當初,正因爲皇上願意給我一個機會我才能參與查案,也正因爲這個機會我才得以查獲真相併救下這180多人,所以我也想爲郭大人他們爭取一個機會。”
宋燕和連連點頭。
那個讓他操心了十幾年的寶貝女兒終於長大了。
次日晚上,宋棠和上官瑜應約與皇上共進晚膳,兩人也因此看到了皇上與皇后的新生子。
這小孩是皇后春天時懷上了,如今還沒滿月,皇后親自抱着,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因爲九天靈珠鼎找到了,皇帝很開心,當場重賞了宋棠和上官瑜,並對上官瑜說:“六叔,你也該成家了。”
上官瑜立即放下碗筷看着皇帝正式道:“皇上,臣正想跟您講此事。”
遂接着道:“臣與宋姑娘通過此次攜手查案而產生感情,故想娶她爲妻。”
他打算跟皇帝講了之後就去宋家提親。
昨天他也跟皇太后講了,皇太后沒有反對。
聽得此消息后皇帝和皇后皆齊齊地看向宋棠,好像想要看出點什麼秘密來似的。
皇帝的表情有些複雜,好一會兒才問宋棠:“你怎麼想?”
宋棠落落大方道:“臣女從見平王的第一眼開始就心受觸動,能嫁給他是臣女三生有幸。”
皇帝哈哈大笑道:“既是這樣,那朕自然是沒有意見的。”
於是次日上官瑜便親自到宋府去提親。
宋燕和也是昨天晚上才從宋棠口中得知她與平王上官瑜相戀的事,簡直可用喜出望外來形容,如今見了平王,發現他無一處不讓人滿意的,便高興得一整天都合不攏嘴,親事自然是滿口答應了。
只是在上官瑜走後宋燕和才感到有些傷心,想到妻子沒有看到這一幕,又想到日後女兒將要跟平王回藩地,他便孤零零的了。
但次日平王就約見了宋燕和,說他藩地那邊很需要人才,希望屆時宋燕和跟他們一起回藩地,他會給宋燕和安排一個合意的職位。
既有事做又能經常見到女兒,這自然再好不過了,於是宋燕和欣然應允,不過又表示他每年得返京一兩次,因爲畢竟京城裡有妻子和祖上的墓地需要掃,而且祖宅也還在,總需要常回來看看的。
上官瑜毫無意見。
至於是否要守孝三年後才成親,兩方也很快達成一致。
上官瑜和宋棠的年紀都不小了,加之兩人又難得地情投意合,爲防日後有變,自然是早成親的好。再者,古語也有曰:喪禮靠發心,不靠法律,既然彼此合適,是可以在熱孝內成親的。三,宋燕和不是拘泥於形式之人,而且他也相信妻子很願意看到宋棠早日成親,因此便決定於年前讓上官瑜和宋棠成親。
皇帝體恤上官瑜和宋棠此趟查案的辛勞,提議兩人先在京城成親,然後在京城小住一頭半個月,等明年春天氣候轉暖之後再返藩地。
這也正是上官瑜和宋棠求之不得的。
於是,上官瑜與宋棠於臘月28日這天成親。
成親的地點設在上官瑜曾住過的松濤堂。
王爺成親,娶的是查出了九天靈珠鼎的奇女子,這自然在民間引起了不少的轟動,不過大多數人都是從心底裡祝福的。
成親這天,整個松濤堂以及前面那條路都擠滿了人,從清晨到傍晚熱鬧不減,直到天黑之後人羣才慢慢散去。
忙碌了一天的新人終於可以迴歸屬於兩個人的世界了。
房間裡一派喜氣,上官瑜久久地看着穿着紅裙的宋棠,覺得她美得不可方物,讓他的靈魂都快要被吸走了。
上官瑜猛地將她抱起。
外面雪花飄飄,但屋內溫暖如-春。
帳簾被上官瑜放下了,帳子內的光線瞬間變朦朧。
宋棠躺在那花團錦簇之間,如同一朵鮮豔的花般賞心悅目。
上官瑜俯身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她的臉如同花朵般嬌豔,看向他的美目裡滿含溫柔與羞-澀。
他摟住她,朝她頸-脖-間-那片雪白的肌-膚-親下去。
夜色迷濛,溫柔地籠罩着這片小天地,以及這對正專心沉入一個陌生而美妙的世界的新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