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田氏猛然站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田氏猙獰的表情把雲燕駭了一跳,不自覺後退一步。
田氏走到雲燕面前,難掩怒火:“你說大奶奶把田嬤嬤壓着了?那田嬤嬤到底怎麼樣了?”
雲燕都快嚇哭了。
難怪雲柳死活不來呢,原來平時看着挺溫和慈善的二夫人這麼兇!
“田嬤嬤……一直躺在地上昏迷着,不過二夫人您放心,我們大奶奶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
田氏快氣昏了。
她放心個屁啊,甄氏是不是個催命鬼啊,怎麼不摔死她,卻把奶孃給壓着了!
那小蹄子,一定是她的剋星!
憎恨從田氏眼中一閃而逝,雲燕見了悄悄打了個哆嗦。
二夫人好可怕,她要回清風堂!
不過,許是關心情切吧,田嬤嬤是二夫人奶孃呢。
田氏擔憂田嬤嬤的傷勢,強自鎮定下來,帶了人去清風堂。
正巧大姑娘羅知雅挑了繡線回來,來找田氏說話。
見田氏臉色不好看的往外走,有些奇怪:“娘,怎麼了,您往哪裡去呀?”
田氏臉色緩和下來:“去清風堂。”
聽到這三個字,羅知雅心裡一跳,隱含着某種期待問:“娘去清風堂何事?”
田氏沉了臉:“甄氏在院裡打鞦韆摔下來了。”
“啊,大嫂沒事吧?”羅知雅眼神閃了閃。
田氏咬牙,偏偏又怕雲燕看出她厭惡甄妙傳揚出去,只得死死忍住,緩了口氣道:“還好沒事。”
羅知雅眼簾垂了下來,遮住異樣的情緒,脣邊含笑道:“沒事就好。”
“甄氏摔到了田嬤嬤身上,我過去看看情況。”
羅知雅驚訝的忘了遮掩情緒:“怎麼會?”
怎麼會這麼巧?
“你也隨娘一起過去吧。看看你大嫂。”田氏說出這話,都要嘔死了,偏偏田嬤嬤只是個下人,她就算過去也只能是去看甄妙,沒有看一個下人的道理。
田氏到了清風堂時,老夫人已經到了,正坐在榻上和甄妙一起說話。
甄妙臉色紅暈,中氣十足:“祖母,都是孫媳不好,還累得您過來看。其實孫媳什麼事兒都沒有,就是腳崴了一下而已。”
她可不好意思說腳崴了還是因爲被青鴿撞的。
從鞦韆上掉下來把別人砸得半死不活,自己卻一點事沒有,實在太過意不去了。
“沒事就好,大郎媳婦,這鞦韆以後可不能再玩了。”老夫人叮囑着,然後看到進門的田氏道,“田氏過來看大郎媳婦嗎?你身體還不大好,應該多歇着。”
田氏扯出個笑容:“老夫人。兒媳身子早好了。聽說大郎媳婦摔着了,這心裡實在放心不下,就過來看看。”
話音剛落,就聽丫鬟稟告:“三夫人來了。”
宋氏領着羅知慧進了屋。
又是一番寒暄。
四房那邊來了個大丫鬟。送了些藥材來。
四老爺失蹤多年,家裡已經給他立了衣冠冢,戚氏算是守寡之人,性子孤僻不願出門。老夫人已經不以爲意了,向甄妙解釋兩句。
甄妙當然不會計較這個。
田氏終於忍不住問:“甄氏,我聽說田嬤嬤傷着了?她人在哪兒呢?”
甄妙露出抱歉的表情:“二嬸。田嬤嬤還在後院躺着呢,剛剛大夫過去了。”
“什麼?”田氏氣血翻涌。
敢情她們坐着聊得熱火朝天,她奶孃還躺在地上沒人管呢!
這個甄氏,小小年紀未免太惡毒了!
田氏再也忍不住:“老夫人,田嬤嬤雖然是下人,卻是把我奶大的奶孃,大郎媳婦這樣,兒媳實在是,實在是……”
糟了,裝賢惠裝久了,忘了說什麼了。
田氏靈機一動,抽出條帕子抹起淚來。
“二嬸,您彆着急啊,田嬤嬤傷勢不知怎麼樣,不敢隨便挪動的。”
老夫人見田氏抹淚,有些不滿:“田氏,大夫已經過去了,田嬤嬤到底怎麼樣馬上就知道了。你管了這麼多年家,怎麼還這麼沉不住氣。只是一個下人就讓你慌了手腳,要是遇到別的事,豈不是更亂了?”
田氏抹淚的動作僵住,尷尬的放下了手,心裡卻氣個半死。
她一定是和甄氏八字不合!
這麼多年管家,老夫人都沒說過什麼,現在居然質疑她管家的能力!
田氏生氣,老夫人同樣不滿。
大郎媳婦雖然輩分小,可是長子嫡孫的媳婦,出了事來看看是應該的,可田氏這是怎麼回事,明明來看大郎媳婦,怎麼爲了一個奶孃哭起來了?
莫非在她心裡,大郎媳婦還沒有一個下人重要?
這樣一想,不由深深看了田氏一眼。
羅知雅緊挨着田氏坐着,悄悄拉了田氏一把。
田氏這纔回過神,訕訕解釋道:“兒媳一聽說大郎媳婦出了事,心裡就慌了,她是新媳婦,又才管家,要是有個什麼事,那可怎麼和伯府那邊交代。”
甄氏傷了腳,趁着這個機會把管家之權要回來也好。
田嬤嬤的傷,就當爲此付出的代價吧。
大夫提着個藥箱走進來。
“人怎麼樣了?”老夫人問。
“肋骨斷了一根,要臥牀慢慢養着。”說到這露出慶幸的神色,“幸虧沒有隨便挪動,否則戳傷了心肺,就麻煩了。”
田氏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這麼說她還得感激甄氏了!
老夫人滿意的看了甄妙一眼。
大郎媳婦雖有些孩子心性,關鍵時刻還是懂事的。
反倒是田氏,今日的表現實在讓人有些失望。
不過大郎媳婦畢竟年輕,腳又傷了,這家還是要田氏先管起來。
等大夫退下,老夫人剛要開口,就見一個青衣丫鬟越衆而出跪了下來。
老夫人仔細看這丫鬟一眼。
眉目如畫,粉面桃腮。這份容色,滿府的丫鬟竟是沒有一個比得上的。
“你是——”
青衣丫鬟跪得筆直,聲音寧靜低緩:“婢子叫阿鸞,是大奶奶身邊的二等丫鬟。”
“阿鸞,你有什麼事?”老夫人暗暗點頭,挺欣賞這丫鬟的氣度。
一個二等丫鬟在滿府主子面前有這份從容,倒是難得了。
阿鸞額頭貼地,拜了一下才道:“老夫人,婢子去檢查了鞦韆,發現斷了的那繩子有人爲磨損的痕跡。請老夫人爲大奶奶做主!”
這話一出,滿屋子一驚。
主子們還好,清風堂的丫鬟們齊刷刷看向田氏。
田氏臉變成了豬肝色,都快罵娘了。
太可氣了,她搭上個奶孃不說,還要成爲嫌疑犯不成?
越想越心驚。
要真的有人對付甄氏,她還真是最有嫌疑的!
誰讓她目前和甄氏有明顯的利益衝突呢!
這,這可真是好大一盆污水。
到底是哪個混蛋搶先一步對付甄氏啊,這不是挖個坑把她埋進去了嗎!
羅知雅頭垂得低低的。攏在衣袖中的手緊緊握着。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不過是讓人做了些手腳,要給甄氏一個教訓的。
爲什麼甄氏一點事情沒有,田嬤嬤卻斷了一根肋骨。還被懷疑到母親身上來?
悄悄瞪了跪在正中的阿鸞一眼,心中暗恨。
阿鸞嗎,以後走着瞧!
“老夫人,府裡竟出了這種事。定要好好查一查!”田氏怒道。
羅知雅身子一顫。
老夫人深深看了田氏一眼,見她神色不似作僞,暗道自己多心了。
田氏還年輕。就是親兒媳還要防着奪權呢,對侄媳婦做到這一步,也算不錯了。
把疑慮暫且拋到一旁,點頭道:“不錯,田氏,大郎媳婦傷了腳,行動不便,從明日起你繼續管家,鞦韆的事就交給你去查了。”
“哎,媳婦知道了。”
管家之權又回來了,田氏卻沒有那麼驚喜了。
剛接手就要查這種事,還不能隨便敷衍,實在是糟心!
“好啦,大郎媳婦你好好歇着,都散了吧。”老夫人起了身。
羅知雅隨田氏去了馨園,屏退了下人就把這事說了。
田氏目瞪口呆:“元娘,你怎麼做了這種事!”
羅知雅鬱悶:“娘,女兒實在氣不過大嫂自進了門就處處壓着您,您難道沒有發覺嗎,就連大哥對您和父親都沒有以往那麼親近了,對女兒也疏遠了。”
田氏聽了點頭。
是啊,大郎確實對他們疏遠了。
難道說,他有所察覺?
羅知雅自顧說着:“不是女兒衝動,是大嫂運氣太好了而已。要是她當時受了傷,那些丫鬟慌亂之下誰還注意鞦韆啊,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繩子斷口磨一磨,還有誰能看出來鞦韆的手腳。沒想到大嫂一點事沒有,那些丫鬟報信的報信,請大夫的請大夫,還有人專門守着田嬤嬤,連鞦韆都記得檢查,您說這不是天意麼!”
“元娘,你是讓誰動的手腳?”
羅知雅附在田氏耳邊,嘀咕了兩句。
不過是下午,清風堂一個小丫鬟就不見了,一個時辰後屍體從井裡撈了出來。
羅天珵下了衙門,一進了府中後院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攔下個匆匆趕路的丫鬟詢問,那丫鬟行了個禮有些遲疑地道:“回世子爺,今兒上午大奶奶打鞦韆摔下來了——”
話還未說完,就見一貫冷靜的世子爺拔腿向清風堂的方向奔去。(未完待續。。)
p:祝大家國慶快樂,我是可愛的存稿君,我的主人拎着小包袱,在回孃家的火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