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這麼晚了你過來有什麼事?”老夫人開口問道。
田氏欲哭無淚。
她這麼晚了過來當然是告狀外加要人啊。
現在告狀不成了,就只剩下要人了。
“老夫人,兒媳查到針線房的配線婆子是投井的丫頭的乾孃,就想叫她過去問問,看能不能查出什麼線索來。沒想到大郎媳婦那邊也叫馬婆子過去了。”
“二嬸,我們也是查出馬婆子和小紅的關係呢。”甄妙露出驚喜的笑容。
田氏額角青筋跳了跳。
這種我和你真是心有靈犀的表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明明是和自己搶人呢,這個僞善的丫頭!
田氏露出爲難的笑:“老夫人,您讓兒媳負責查鞦韆這事,現在這線索就在馬婆子身上了,您看——”
甄妙馬上露出你賺大了的表情,安慰道:“二嬸,您彆着急,大郎是錦鱗衛的指揮僉事,最擅長問案了,沒準等會就問出消息來了,您放心吧。”
田氏身子晃了晃,強忍着沒有變臉色。
她怕的就是這個,那幕後之人是她的親生女兒!
“田氏,你這臉色還有些難看,是身體還沒好利落吧?要不這樣吧,這些日子讓宋氏給你幫把手。”
田氏白着一張臉,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了。
合着她大晚上跑來這一趟,所想的兩件事一件沒辦成,管家權還被分走了一半?
這麼多年除了她懷孕生產的時候,宋氏何曾沾過管家的邊兒?
田氏猛地想到一件事。
燕江賀家要來人!
壞了,要是宋氏也管着一半的家,她再想把那門婚事推到三房身上,就沒那麼容易了。
田氏有吐血的衝動。
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老夫人——”田氏嘴張了張,卻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要知道她可是待世子如親子,一心爲國公府打算的二夫人。怎麼能爲了個管家權爭來爭去呢。
田氏心裡憋屈的要死,有氣無力地道:“多謝老夫人體恤兒媳了,只是要累着三弟妹了。”
老夫人很滿意地笑:“宋氏偷閒那麼久,也該操操心了。行了,這麼晚了你們都回去歇着,有什麼事兒明早再說。”
甄妙腳不利落,由青鴿揹着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只留下田氏由一個丫鬟扶着,前邊一個小丫鬟提着燈,主僕三人在滿天繁星的夜裡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馨園走去。
田氏仰頭看了看深藍色的夜幕,長嘆一口氣。只覺得再這樣下去,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回了馨園,正房燈未熄,二老爺一直等着。
見田氏黑着臉進來,忙問:“怎麼樣了?”
“怎麼樣?”田氏一聲冷笑,滿肚子火終於發出來,“老爺,再這樣下去,我等不到當上國公夫人。就得被甄氏那小蹄子氣死了!”
田氏倒竹筒般把事情說了一遍,抱怨道:“老爺,這可是您當初定下來的親事,現在可倒好。沒有禍害成那位,倒是成了我們的掃把星了!”
二老爺聽了也惱了。
自打甄妙進門,羅天珵就高升,他在外面的一些佈局也沒以往順利。總好像無形中有什麼牽制着一樣,好幾次針對大郎的事情都莫名其妙的黃了,心裡正忌諱着。沒想到這蠢婆娘連內宅這點事都處理不好!
“田氏,這內宅之事你都處理不好,還妄想着更進一步?就是給你那個位置,你坐得穩嗎?”
田氏冷笑:“老爺,您後悔了嗎?如今後悔也晚了!”
二老爺直視着田氏,神情變化莫測。
當初,當初若不是田氏對自己說了那番話,他又怎麼會下定決心對大哥唯一留下的兒子出手。
可一步步走來,卻是不能再回頭了!
“大朗要是從那配線婆子口中問出什麼來,你打算如何?”二老爺聲音低沉。
田氏起了身:“老爺您先歇着,我去安排一下。”
馨園正屋的燈終於滅了,一間耳房的燈卻亮了起來。
甄妙回了清風堂,等白芍把她頭髮疏通了,羅天珵才進屋來。
揮揮手讓屋裡伺候的丫鬟們退下,甄妙笑眯眯地問:“世子,問出來什麼了嗎?”
羅天珵凝視着甄妙的笑臉,心裡暗想,怎麼她就不知愁呢?
“馬婆子交代說,是二房的方嬤嬤授意的。”
“方嬤嬤?”甄妙皺了眉,露出不解的神色,“三姑娘的奶孃?”
羅天珵訝然:“你怎麼知道?”
要知道連他都是特意詢問了才知曉方嬤嬤是三妹的奶孃。
三妹只是一個庶女,如今才六歲,他哪會關注伺候她的都是哪些人。
甄妙從衣袖裡掏出個巴掌大的小冊子翻給羅天珵看。
“那本記載着管事媳婦子的小冊子已經背完了,這一本是記載各位主子身邊大丫鬟和管事嬤嬤的。”
“你背這個?”羅天珵震驚。
甄妙臉皺了起來:“好難背,我一共寫了十本,這才背到第三本。國公府里人太多了,主子也多。”
她就說嫁個地主家最省心了吧,吃穿不愁,人口還簡單,估計背上一本頂夠用了。
羅天珵一直盯着甄妙,細微表情難逃他的眼睛,詭異的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不由氣結。
喂,這種因爲家裡人多就被嫌棄了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兒?
“我用了點手段,馬婆子說的應該是實話,所以這事,恐怕就這樣了。”
田氏真是好歹毒的心腸,出手還要用三妹的人。
想到這裡羅天珵嘴角翹了翹。
不過三妹也是二叔的親生女兒,不是嗎?
看着羅天珵那陰暗的樣子,甄妙嫌棄的別開了眼。
怎麼辦,她還是喜歡蔣表哥那種乾淨清澈的美少年,或者二伯那種謫仙般的美大叔,完全不好這一款啊。
“甄四?”羅天珵眼睛眯了起來。
那些亂糟糟的想法頓時拋到了九霄雲外,只覺眼前人的動作實在讓他很不舒服。
“噯?”
“想什麼呢?”
“呃。我在想等秋天了,就可以請大哥和表哥他們吃火鍋了。”甄妙順嘴回道,隨後覺得屋內氣氛一冷。
“請你表哥他們吃火鍋?”羅天珵只覺一把怒火在心口燒,猛然站了起來往外走。
“哎,世子,你去哪兒?”
羅天珵一聲冷笑:“去閉月那兒!”
請表哥吃火鍋?那他就去睡通房!
甄妙露出詫異的神色:“閉月?閉月不是被髮賣了嗎?”
羅天珵嘴角抽了抽。
她都改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字,弄得他連通房的名字和人都對不上了!
“那就去落雁那吧,你趕緊睡吧。”羅天珵繃着臉道。
甄妙臉色猛然一變:“不行!”
說着就起身想拉住羅天珵,卻忘了腳傷,一觸地鑽心的疼。不由哎呦一聲。
羅天珵一個箭步衝來,彎腰把人抱起,眼底深處喜色涌現,聲音不由放柔了:“急什麼?”
不想讓他去就直說嘛,看來還懂得吃醋。
羅天珵忽然覺得心情好了不少,看着懷裡的人眼神有些深。
甄妙怕摔下去,緊緊摟着羅天珵脖子,小心翼翼道:“世子,那個。沉魚小日子剛過,您要是想去,就去她那吧……”
羅天珵臉色發黑,咬牙切齒地道:“知道了。這就去!”
說着就把懷中的人往牀榻上甩去。
甄妙還緊緊摟着羅天珵脖子,這樣一來,身子陡然懸空,下意識的就雙腿連踢帶蹬無比利落的攀住了對方的腰。
羅天珵身子一僵。瞬間有了一個長時間沒有得到紓解的男人最真實且正常的反應。
甄妙覺得硌得慌,不由動了動身子,然後覺得小腹那裡的兇器更硬了。不由低了頭看。
羅天珵尷尬欲絕,伸了手就矇住甄妙的眼睛,然後把她放到牀上,死命扒開纏住他的手腳,自己也順便躺下了,只是揹着人,羞惱的不說話。
甄妙託着腮盯着背對着她一動不動的人,在寂靜的夜裡,長長嘆了口氣。
這麼久了,她以爲已經治癒了,原來還得吃藥!
羅天珵回過身來:“你嘆什麼氣?”
甄妙覺得有些委屈:“世子,你說過只和明媒正娶的妻子在一起,不睡通房的,原來那是在你不生我氣的時候。你看我不順眼了,生氣了,就還要去睡通房。”
羅天珵被她控訴的語氣打敗了。
爲什麼別的女人那藏着掖着的善妒之心,到她這這麼理直氣壯?
“如果我去睡了呢,你打算怎麼辦,不讓我進房嗎?”羅天珵忽然想知道答案。
甄妙垂了眼:“不會啊,我不是你的妻子嗎,哪有不讓你進房門的道理。”
會不會再吐他一身,她可不管了。
這種事,沒有哪個女人會高興的,她絕對不是唯一的一個。
只是有的女人咬牙隱忍,有的女人不得不大度罷了。
至於介不介意,高不高興,完全沒有必要說出來。
最關鍵的是這個男人在不在乎你的情緒。
甄妙直言,只是覺得對方不守信用罷了。
沉默了一會兒,羅天珵聲音響起:“放心,我不是出爾反爾的人。”
“嗯。”
羅天珵嘆氣:“快點長大吧。”
“嗯。嗯?”甄妙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看一馬平川的胸部,氣的翻了個身,悶聲道,“睡吧。”
日子真沒法過了,用了太妃的方子,怎麼只覺得那裡又疼又癢,就是不見別的動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