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如進府這些日子,似是沒有一天不生病的。她天生體弱,這點蕭景月也很清楚,所以特意請了醫術高明的大夫親自爲她診治,她也從不多說什麼。
可這次,她的丫頭卻一大早跑到這裡來,想是真的病得太嚴重了。
門內,桑千雪秀眉微蹙,薄脣輕啓,“什麼姑娘?這府中還有女子?”一路走來,沒見着半個女人,她也聽爹說蕭景月似是已經送走了那些女人,怎麼又多出個什麼姑娘?
站在門前,蕭景月未開房門,眉頭卻也皺起。片刻後,他才緩緩道,“是的,她在獄中重病,如今留在閣樓養病,只待病養好我就將她送走。”
昨日,他竟忘了這事,也未向桑千雪說明,這才叫她疑惑!
聽他解釋過,桑千雪隨即輕咳兩聲,故作不滿,“蕭公子好福氣啊,金屋藏嬌,真是羨煞旁人!”
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蕭景月隨即抿起脣角,轉身看着她,卻在下一瞬聽她輕笑道,“既然人家病重,你好歹也得去看看啊!”
對此,他好似有些不悅,“我又不是大夫,我去了也無用!”說罷,他徑直打開門,朝着門外走去。
門外兩人見他出來,慌忙上前行禮,素兒一臉着急之色,眼眶微紅,慌忙解釋道,“王爺,您去看看姑娘吧,她現在病得很重!”
“病重,爲何不請大夫?”看着她的滿是擔憂的神色,他俊臉一沉,冷冷道。
“請了,大夫還沒來,可是奴婢見姑娘的病真的很嚴重,生怕``````生怕她熬了多久!”都怪她,沒事幹嘛要將那個女人的事情告訴姑娘,姑娘往日裡嘴上都說不在意,心裡肯定很難受,這下加重了病情,都是她惹的禍。
想起那個每次病痛都是咬牙硬撐的女子,他旋即輕嘆一聲,還未開口卻聽桑千雪在身後緩緩道,“是什麼症狀?說來聽聽?”
擡腳從屋中走出,她看着那個快要急哭的小丫頭,索性走到了她身前。小蕙見她出來,慌忙上前行禮,而素兒卻直直看呆了,忘記了回答。
伸手,戳了戳素兒的腰,小蕙小聲提醒道,“姑娘問你話呢?”
“啊?”終是回神,素兒慌忙的收回打量的眼神,一時忘記了怎麼回答。下一瞬,她卻想到眼前這個女子的身份,眼中頓時掠過幾分厭惡,隨即低下頭去,根本不作答。
相視一眼,桑千雪隨即牽動嘴角冷冷一笑,“你不答,那麼那個女子的病肯定也重不到哪裡去。既然如此,你爲何還要來打擾王爺,真是不知禮數的東西!”
“誰說的,姑娘她真的病得很重,都已經開始說胡話了!”慌的擡頭,看見眼前女子眼中的揶揄,她更爲惱怒,一時連禮數也忘記了,大聲的說着話。
小蕙站在一旁,不禁皺起眉頭,沉聲道,“素兒,你可看清了你在和誰說話,我看你也跟你家姑娘一樣燒壞了腦袋吧!”
“呃,素兒一時着急,忘記了禮數,還請王爺恕罪!”趕緊跪下,素兒面向蕭景月慌忙解釋着,就差沒有磕頭求饒,而桑千雪卻繼續問道,“那她有什麼症狀?”
咬咬牙,她埋着頭,雖然極不情願,可還是輕聲道,“渾身發燙,手腳卻冰涼,嘴脣發白,人也迷迷糊糊的。”
冷冷一笑,桑千雪看着她低垂的腦袋,也不再多問,隨即轉身進了屋子。片刻後,她拿着一個翠綠色小瓷瓶走了出來,將瓶子遞到素兒眼前輕聲道,“拿去,先服兩粒,立刻見效,以後早晚各服一粒,她那點病也該好徹底了!”
若不是看在蕭景月的份上,她的藥斷不會隨便給人。
有些怔楞,素兒沒想到她竟然會進去爲姑娘找藥,而且還說出如此大話!姑娘的病已不是一日兩日了,一直這樣反反覆覆,那大夫醫術如此高明也不怎麼湊效,只是好了又病病了再治,可她卻說三日就能好徹底,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而且,她給的藥,能吃嗎?
猶豫着,她只是仰起頭看着眼前的女子和她手中的藥,並未去接,隨即又聽見小蕙不滿的聲音,“姑娘叫你拿着你就拿着,發什麼愣呢!”
“可是``````”該死,要是早知道王爺根本不理會姑娘,早知道這個女人會假惺惺送藥,她纔不來這一趟,搞得如今進退兩難。
緩緩伸手,她終是將桑千雪的藥收下,謝謝兩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小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瞪着她冷哼一聲,“你快去給林姑娘服藥吧,不要耽擱了。”
“可是``````”可是,王爺就不肯過去看看嗎?
姑娘之所以回來,就是對王爺有情而已,這點她一個小丫頭都看出來了,難道王爺會不知道嗎?
暗暗咬牙,她索性豁了出去,擡眼看着蕭景月輕聲道,“奴婢求王爺去看看姑娘吧,姑娘真的很想王爺去看看她!”
其實,許多事情她真的不懂。
倘若眼前這男子的心根本不在她家姑娘身上,就是她跪下求他,他也未必會動搖半分。
蕭景月是什麼樣的人,她更看不透,只覺得姑娘如此喜歡他,他多少也該做出點回應纔是。
可惜,她錯了!
垂下眼瞼,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蕭景月緩緩道,“將藥拿去給她服下,待她好些了,本王便安排人送她回江南,到時你若是願意跟着她去,本王也不勉強。”
若是她沒有惹出半點亂子,若是她確實是個本分的人,他便也會送她離開,保她安全。
可,倘若不是``````
他也不會留半分情面!
跪在地上,素兒頓時驚住了,身子也變得僵硬,腦袋中更是一片空白!
剛纔,王爺竟然說要將姑娘送走?那姑娘豈不是``````
心中頓時恐慌,她趕緊就地磕頭,“王爺恕罪啊,是素兒多嘴多舌,這一切都不管姑娘的事,求王爺不要將姑娘送走,求王爺開恩,這真是不是姑娘的意思,王爺我``````”
未等她說完,蕭景月隨即冷聲道,“趕緊下去吧,這個時候大夫也該來了,好好照顧她。”說罷,他便不再理會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轉身拉着桑千雪的手朝着房中走去。
“小蕙,伺候梳洗。”背對着小蕙,他輕聲吩咐着。
“是。”點頭,小蕙看着跪在地上可憐巴巴的小丫頭,不由得搖頭輕嘆。端着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她趕緊跟進屋中,伺候兩位主子,也不再理會那不知趣的丫頭。
半個時辰後,兩人沒帶一個隨從,徑直從艼蘭院的偏門出了王府,朝着大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