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李治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二人,特別是看着她那倔強的模樣,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氣惱,這倆孩子怎麼這麼倔呢?說一句討好的話難道會死啊這臺階不給,他如何下臺來?
武媚娘在一旁也暗暗着急。她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好在此時,殿外傳來吳權尖細的嗓音,“皇后娘娘駕到……”
“參見皇后娘娘。”武媚娘趕緊走下書案,俯身行禮。眼睛瞟了一眼跟在長孫皇后的李治,只見他投來感激的眼神,她趕緊又低頭下去。
“兒臣參見父皇。”
狄懷英和李元芳當然也規規矩矩的對皇后行了禮。
皇后雖然年近四十,可是保養得當,穿着明黃華麗的鳳裝,帶着鳳冠,說不出的雍容華貴,武媚娘在她的面前,都有些相形見絀。對於狄懷英他們的禮,長孫皇后只是微笑頷首,就走向李世民,眼睛裡滿是笑意,“皇上,臣妾沒有打擾你吧。”
李世民看着她,眼睛裡閃過不知名的光,不過很快就收斂下去,也露出溫和的表情,“皇后不在崇華宮,怎麼想到來朕這裡,往日我請你你都不曾來呢。”
長孫皇后微微瞥了一眼武媚娘,轉瞬捂嘴輕笑,“臣妾學識哪裡及得上武才人,有她陪伴在皇上身邊,我很放心。”
這話聽的武媚娘是一個頭兩個大,急急忙忙的跪在長孫皇后的面前慌張解釋道,“回皇后娘娘,臣妾才疏學淺,只是偶爾幫皇上添水倒茶而已……”
她話還未說完,皇上卻插話道,“既然是皇后誇獎你,你收下便是,何必惶恐。”轉而又對李治道,“你的策論背的如何?沒有皇后的陪伴,你連進我這裡的勇氣都沒有了嗎?”這話說到後來,聲音越發的嚴厲。
李治本一直在偷偷看狄懷英,正在惱她爲何不擡頭看他,突然聽到李世民的話,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回父皇的話,兒臣已經背完,今日本就想着來覲見父皇,只是兒臣多日不見母后,想念的很,便先去了母后那裡。”
“那你背來聽聽。”李世民也不戳穿他的謊言,微微向後考上椅背,閉目養神。
李治無奈的看了一眼長孫皇后,見她也是一副含笑洗耳恭聽的模樣,知道逃脫不了,只得橫心磕磕碰碰的背了起來。
狄懷英垂首站在一旁,看着這些皇室中人的勾心鬥角,心中浮起一種悲涼來。最普通的夫妻之間起碼還有最基本的信任,李世民和長孫皇后之間,連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嗎?怕外戚干政?怕奪他江山?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他努力維護的江山,將要被一個外姓所奪取,而且,這個人,還是一個女人。
想到這裡,她不可避免的擡頭看向武媚娘,想從她恭順的表情中找到蛛絲馬跡來。可惜的是,一無所獲。也許她現在並沒有大逆不道的想法,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能改變她。
背完策論,李治暗暗舒了一口氣。平日裡被父皇批評也就罷了,要是當着懷英的面,簡直丟臉死了。
李世民聽他背完,眉頭微蹙。長孫皇后此時出聲道,“皇上,臣妾聽聞狄捕快年紀輕輕就破了許多的案子,正是巾幗不讓鬚眉啊,我今天也是聽靜王提起,心中好奇的很,臣妾很想與她說說話,不知道皇上許不許。”
“區區小事,皇后派人過來通知一聲便是,何必親自前來這麼勞累呢。既然皇后有此要求,狄捕快,你就與皇后同去吧,你的話,我記得了。”
皇后的到來,讓本來有些僵持的兩人終於緩和了氣氛。
看着李世民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模樣,狄懷英應下了。心中卻在腹誹,這變/態老狐狸,明明他心中也有這種想法,偏偏來嚇自己。
武媚娘並沒有與他們同路,因此回崇華宮的,只有長孫皇后,李治,還有狄懷英兩人。
出了御書房,李治就像是脫了禁錮的枷鎖一般,整個人都飛揚起來了。他拉着狄懷英,一直都不撒手。狄懷英想要掙脫開,可是卻怎麼也無法。長孫皇后一直在旁邊看着,微笑的樣子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可是狄懷英還是不可避免的感覺到她心中的一絲不快。
到崇華宮的門口,碰到了正前來拜見的太子李承乾以及太子妃蘇亶女。見到皇后與狄懷英同路走路來,二人面色都有些改變,不過很快就被掩蓋了下去,跪下請安。
長孫皇后見到太子非常開心,上前將他扶起。“你不幫你父皇處理政務,怎麼到母后這裡來了?既然來了,隨母后進去坐坐,今天可不能像往常那般走的匆忙了。”
李承乾應下,目光像是漫不經心的掃過狄懷英,最後定格在兩人相交的手上。
長孫皇后輕巧的拉着李承乾的手,像是沒有看見似的,“今天在母后這裡吃過午膳再走吧,多日不見,母后很想你。”
李承乾回過神來,心中百感交集。自己就住在宮中,除了請安,很少陪着母后,於是應下了。
蘇亶女卻是示威似的站在長孫皇后的另外一邊,挑釁的看着狄懷英。
狄懷英低頭,並不想看到這一幕。
皇宮中的爭鬥,她覺得悲哀又可怕。如果今天沒有見到太子李承乾,那麼她還可以順利的進入靜王府,做一個側妃。可是李承乾的眼神讓她明白,長孫皇后是不會同意她兩個兒子爲了她反目成仇。
身邊的李治並沒有意識到這些,因爲他相信,只要他開口,母后肯定會同意他的要求。
事實上如此嗎?
崇華宮大殿內,長孫皇后坐在鳳位,笑臉盈盈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們。
李治迫不及待的拉着狄懷英走上前去跪在長孫皇后的面前,滿臉期待懇求道,“母后,兒臣一直很喜歡懷英,還請母后成全。”
長孫皇后看着自己的兒子,臉上的笑容不變,“不就是接進府中嗎?用不着母后同意。你不是自己就做主娶了蕭良娣嗎?”
李治急了,“兒臣不想她做良娣,兒臣想……兒臣想她做正妃”
“荒唐”長孫皇后騰地變臉,右手狠狠的拍在鳳椅的扶手之上,“別說你已經有了正妃,就算是你沒正妃,能做你正妃的人多如牛毛,怎麼也輪不到她。一個小小的女捕快,父親不過一個小小的博士,仗着自己有皇上的喜愛,是國舅的學生,就可以教唆你廢正妃讓她好取而代之嗎?”
李治不敢相信,一項以溫柔賢淑著稱的母后會勃然大怒,也會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來,吃驚的看着她。
狄懷英卻是微牽嘴角,露出一個輕蔑的微笑。
李承乾和李元芳擔憂的看着她,蘇亶女則是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母后,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懷英。她不是你想的那樣。”李治急了。
狄懷英卻止住了他的話,慢慢的看向高高在上的長孫皇后,聲音輕卻很堅定,“皇后娘娘,我想澄清一點,我並沒有教唆任何人做任何事。還有,我想說的是,”她看了看李治,又看了看李承乾,“也許你覺得你的兒子很優秀,可是在我的眼中,只有能一心一意對我好的男子才配的上我,所以說,你的兒子,我並不想要。”
“懷英……”李治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聽到的聲音,“你是騙我的吧。”
李承乾輕嘆,這纔是她的性格吧,所以他才一改初衷,沒有去奢望。
狄懷英抽脫了手,不再看她。她這種無聲的拒絕讓李治的臉一下子蒼白起來。
“是不是,是不是母后的話傷你心了?是不是?”李治想再次緊握她的手,卻又怕她再次拒絕,只得看着他,自欺欺人的說了一個理由。
長孫皇后怒道,“混賬,你在說什麼話。”她看向狄懷英,眼神裡含着的怒氣可以吞噬一個人。
李承乾上前一步跪在李治身邊,“母后息怒,狄捕快年紀尚幼,不是有意出言頂撞母后,請母后息怒。”
狄懷英不再說話。愛孩子是母親的天性,長孫皇后愛護孩子的這種行爲,狄懷英也可以理解。所以,她並沒有生氣。不過,她垂下眼簾,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並不想嫁給李治。縱然她喜歡他,可是,她還是不想嫁給他。因爲,她並並沒有自己想想中的那般心痛。、
“還未進門,雉奴便因爲她頂撞我,待進門之後,豈不是要更將我不放在眼裡。”長孫皇后因爲李承乾的求情,怒火升得更加厲害。在宮中,她最愛的人不是皇上,而是她的幾個孩子。一想到她最喜愛的兩個孩子愛上同一個女人,心中就生出一股無名之火。而她竟然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的孩子配不上她,這種行爲,更是讓她怒火中燒。
“頂撞本宮,出言侮辱皇子,罪大惡極,來人啊,給我拖出去,杖責二十。”
聽到這樣的吩咐,李治和李承乾都大吃一驚。不過,衝出來將狄懷英架起的宮女動作迅速,讓他們沒有時間是想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結果。兩人跪在皇后面前求情,卻惹得長孫皇后更加生氣。
“杖責五十”
他清楚的知道她的懷裡,正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