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隻掙扎着站起身的大地精被打成篩子,當現場不再有反抗,瑪索這才駕着馬來到草原精靈們的部隊後方,剛剛槍聲大作的時候瑪索並沒有感覺到這匹老馬受到驚嚇,這應該是一匹從軍隊裡退下來的老馬。『,
“老傢伙,乾的好。”拍了拍馬脖子,瑪索從馬的邊袋裡掏出一支胡蘿蔔塞給它做爲點心,然後跳下馬來到楊的身邊。
“瑪索,看到了嗎,我聽說大地精也曾經有文明,也會使用鍊金道具,但是現在呢,他們除了會說話之外,完全沒有任何文明人的跡像。”楊指着不遠處倒着的衆多屍體:“有時候我覺得,歷史總是那麼冷酷。”
“因爲歷史不會因爲我們曾經的弱小,就會對我們另眼相看,我的同胞。”一位陌生的草原精靈npc如此插話道。
“我們已經給過他們機會了,投降成爲我們的奴隸,工作十年就可以讓他們的後代獲得自由民的身份,你也許覺得我們殘忍,可是我的同胞吶,你可曾想過,如果我們失敗了,下場又會變的如何呢。”另一個草原精靈npc滿臉嚴肅的說道。
“最後的歸宿,只怕都是在鍋裡吧。”瑪索笑着代替楊回答道。
於是一羣草原精靈——無論是npc還是玩家都笑了起來。
“是啊,所以爲了不讓我們和我們的後代進鍋,我們只有先殺掉他們了。”一個草原精靈npc一臉理所當然的笑道。
“在一個千年之前榭氏就發過誓,從那一天開始,再也沒有任何雜種能夠把我們和我們的後代放進鍋裡。”一個尖耳朵的草原精靈玩家一臉平靜的往槍裡裝着子彈。
“我們方耳朵也一樣,沒有任何雜碎能夠把我們和我們的後代當做食材和玩物,要是有些雜碎聽不懂人話也沒關係,我們會用子彈和刺刀教會它們什麼叫做報應。”一個方耳朵的草原精靈玩家夾着他的雙管霰彈槍。
瑪索聳了聳肩——沒錯。無論是這個世界裡的草原精靈,還是現實中的特爾善與伽羅爾人,這些小東西都有過做爲奴隸的經歷,而最爲悲慘的是特爾善與伽羅爾人在流浪年代中,大量的保育艦中的幼崽被海盜們俘獲之後,或是做爲寵物賣給外族。或是做爲食材被賣給外族。
那種以爲外星人都是天真可愛純潔善良老好人的逗比真是藥不能停,在地球文明的原始時代末期,公元21世紀時一個叫劉慈欣的小說家曾經提出過黑暗森林法則,雖然現在看起來有很多內容經不起推敲,但是對於流浪年代的特爾善與伽羅爾人來說,‘如果將宇宙比喻成一座森林,在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獄。’
特爾善人與伽羅爾人被奴役,被屠殺。被烹飪……對於幼崽們來說,有時候成爲寵物都是一種奢求,更多的就是死在海盜的襲擊中,或是被海盜抓獲,然後賣給那些食用它們的種族,或是被烹煮,或是成爲配種。
最終特爾善人最後的保育艦隊遇到了隆爾希家,與此同時。伽羅爾人也碰到了他們的恩主。失去了最後的物資艦,特爾善人與伽羅爾人選擇了向自己的恩主投降——只要他們能夠保證幼崽的存活。就算是成爲奴隸也在所不惜。
但是,恩主們給予了這些可憐者一個選擇——加入新的大家庭,爲隆爾希家服務,就可以成爲自由民,或是可以自由的離開。
於是,已經流乾淚的倖存者們在號哭中選擇了前者。在接下來的一個千年裡,伽羅爾與特爾善人組成的復仇艦隊席捲了每一個食人的國度,直到今天,特爾善人與伽羅爾人的歷史博物館中保存着每一個食人種最後的個體——泡在防腐液中的古怪食人種族的幼兒們用無聲的現實告訴每一個來參觀的觀衆,每一個種族都要爲其所做所爲付出代價。
“我們草原精靈從來不會吃別人的孩子。因爲我們首先是文明的承載者,然後纔是復仇的惡鬼,大地精們勢大的時候的確襲擊過我們的村子殺害無辜幼崽,但今天站在我們面前的只不過是一些連草根都無法吃夠的飢腸轆轆之輩……至少,我們要正視他們爲了後代而做出的選擇,夠了,孩子們,給這些願意爲了孩子而戰的死者最後的尊嚴吧。”祭司先生走了過來,他的言語爲這個話題做了最好的註解。
“敬無名氏,敬勇敢者。”贊同祭司先生的話,瑪索對着祭司先生點了點頭。
“敬無名氏,敬勇敢者。”草原精靈npc和玩家們也隨着附合道。
“敬無名氏,敬勇敢者,你叫瑪索,對嗎。”祭司先生打量了瑪索一眼,然後問道。
“是的。”瑪索點了點頭。
“還記得安塔嗎,安塔.勞倫斯,上個月,有一批孩子因爲資質優秀,被送到溪流城就讀神學院,這個孩子就是其中之一,她和同伴們玩的時候說起過你,而做爲那些孩子的照顧者,我有幸聽過她的故事,你和你的同伴們做的很好,我應該謝謝你,瑪索,如果外鄉人都像你與你的同伴們那樣,我想這個世界就會平靜許多了。”說到這兒,這位祭司先生拍了拍貓崽的肩膀:“對了,小貓,讓我們去聽聽另一羣大地精想要說什麼,我覺得這些傢伙甘願看着同伴去死……也是生活所迫。”
“好吧。”
於是草原精們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然後祭司先生帶着瑪索和一小隊草原精靈法師和牧師往前走了二十步,祭司先生一如往常的越衆而出:“大地精們,你們想要做什麼。”
“我們選擇投降,成爲你們的奴隸,爲你們工作十年……我聽說,這樣的話,我們的幼崽至少能吃飽飯,我們付出代價還能夠讓它們成爲自由的一代……是嗎?”那個被熊地精叫做凱山的大地精向着祭司先生丟出了長刀。這把兵器最終落在了雙方之間的空地上。
“沒有錯,努力換來生存,墮落擁抱死亡,這句話無論是對你們,還是對那些被混沌和邪惡所引誘的狗頭人部落都有效。”祭司先生點了點頭:“如果你們的確想投降,就帶我們去見一見你們的部落。以無名氏之聖名,只要你們誠心誠意的選擇投降,那麼今天就不會有人會因此而流血了。”
隨着祭司先生的最後一句話說完,大地精們都選擇了丟下了武器,它們排成隊,聽從草原精靈們的命令蹲到路邊,直到後方的商隊聞訊趕來。
“今天的突發情況太多,我還真有一些反應不過來。”瓦奇克一下馬,就對着祭司先生如此感嘆道。
“我想你會習慣的。瓦奇克先生,這些大地精向我們投降了,出於承諾,我們要帶着他們到普羅旺斯,在那兒會有草原精靈的商團接手,他們之中的成年人會在洗乾淨自己之後參加商團負責的建設工作,用重體力勞動爲自己的過去與後代的未來而贖罪。”祭司先生如此介紹道:“正因爲如此,我並不希望您的商隊中的那些大個子對這些投降的大地精進行毆打或是殺害。因爲它們從根本上來說,已經是草原精靈商團的私人財物了。”
“好吧。我會告訴我的那些老夥計,雖然我們和大地精的關係只能用巴不得它們死來形容,但至少我們不會傷害到草原精靈盟友們的私人財物。”
“多謝您的理解,瓦奇克先生。”
“不必客氣。”
商人與祭司的對話完畢,瑪索扭頭走到那個凱山的面前,用通用語問了一個問題:“喂。大地精,你是怎麼知道向草原精靈投降會獲得一線生機。”
這些‘野生’的大地精基本上都是守序邪惡陣營的存在,它們畏懼草原精靈手中的‘鍊金棍子’,但似乎並沒有誰教會它們投降就能夠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我的父親……是一個逃跑的奴隸。”這個叫凱山的傢伙看了一眼貓崽,最終選擇了實話實說:“他曾經被草原精靈抓住過。投降保住了他的性命,但他最終無法忍受重體力工作帶來的壓力,逃跑了……他沒有殺害過管理員,因爲他說,如果是單純的逃跑,那麼就算被抓回去,也只是捱上一頓鞭子,如果殺過草原精靈,就一定會被打死。”
“……所以你選擇投降。”瑪索點了點頭,這個說法的確沒有錯,草原精靈並不是那種嗜殺的種族,大地精奴隸逃跑的話,只要不傷及無辜,最多也就是吃上一頓打,有時候草原精靈甚至都懶得去抓回這些奴隸,因爲這些傢伙逃跑之後會非常明智的對草原精靈敬而遠之。
“對,但是很多人不覺得投降是好辦法,他們還是用搶來的東西過上好日子……”說到這兒,凱山低下了腦袋嘆了一聲:“可我從我父親那兒聽到的故事告訴我,讓我們的後代成爲草原精靈們所承認的自由民,會是一個更好的出路。”
“也許那代表着你們的後代永遠都是草原精靈眼中的傻大個,他們會把髒活和累活都交給你們的後代。”瑪索不無惡意的說道,他想看看,這個大地精到底都想了什麼。
“這些年,我打聽過,從俘虜的人類那裡,他們說狗頭人和我們大地精成爲自由民後,在北方過的不錯,我們可以參加軍隊賺到錢,也可以用力氣賺到錢……我不想讓我的孩子,過着我這樣的生活。”說這段話的時候,凱山的通用語用的有些結巴,很顯然大地精的語言能力並不支持他的想法。
“……我發誓,你的選擇不會讓你們後悔。”瑪索點了點頭:“唐人有一句諺語叫‘識實務者爲俊傑’,我要說……文明世界,努力工作,用事實告訴你的孩子,只要學會與不同種族和平相處,通過勞動與努力賺取金幣,生活也許會很艱辛,但至少會安穩一些。”
“……希望,如此。”凱山說完,很人性化的咧開嘴笑了一下。
“好運。”
“好運。”
瑪索點了點頭,然後回到了楊的身邊,安妮也在,小丫頭看着瑪索問道:“你和他說了一些什麼。”
“鼓勵了一下他,希望這些大地精和他們的後代能夠學會與我們和平相處。”瑪索將雙方的談話告訴給了安妮。
“……希望他們能學會這一點。”對此,安妮滿臉贊同的看着那些大地精。
“現實會告訴他們,‘努力換來生存,墮落擁抱死亡。’並不是一句形容詞,而是一句動詞。”楊如此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