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氏這樣極力推薦,展三公猶豫起來,轉頭看向展志承,道:“你也是這個意思?”
展志承知道藤氏心眼多,她讓鄒建修建宗祠必有她的道理,連忙附和道:“是啊,表哥精明幹練,爲我家修建府宅處處節儉,着實省下不少銀子,宗祠這事交給他一定沒問題。”
展三公點頭道:“也羆,反正這件事也是以你們爲首,你們說用誰就用誰。”
事情定下來,飯菜也都涼了,衆人沒心情繼續,便各自散了回府。
展紅菱和展志承一家回到自己的府宅,展紅菱帶着翠蘿回了東院,展志承和藤氏回到臥房後卻吵了起來。
展志承道:“都是你想的餿主意,要逼他們去守什麼墓,這下好,墓沒守成,銀子卻搭出去了,那丫頭財大氣粗不在乎,可是我們辛辛苦苦攢了這幾年的錢卻都要扔在祠堂上了!”
藤氏窩火道:“誰想到那丫頭這麼狡猾,竟然想出這種點子,不過我們搭銀子卻不至於,我不是把興建的活攬給表哥了麼,叫表哥把我們的那份銀子省出來就行了。”
“銀子是那麼好省的,按那丫頭的說法,我們兩家包了大頭,算下來單是我們掏的銀子就要佔三成,建一個宗祠抽出三成的銀子,那得建成什麼樣!”
藤氏也知道確實有點爲難,可爲了安慰展志承還是說道:“沒事的,表哥做這種活計門路熟,應該能省下的,明天我跟他說就是了。”
展紅菱辦事麻利,第二天就把銀子送到展二公手裡,展德承和展裕承要拿的銀子不多,也都痛快地交到父親手裡了。展三公那裡更不用說,棋苑的銀子大把的用的,也只多不少地送了過來。
別人的銀子都到位,展志承不得不心疼肉疼湊夠和展紅菱同樣多的銀子送了出去。
本來他這些年積攢下不少,可是卻大部分都用在修建府宅上了。本以爲剩餘的部分留給展霄進京趕考打點用,卻沒想到突然搞出這麼件事,一下就把他的家底子掏空了。
展志承和藤氏恨得牙根直癢,每每見到展紅菱都有一種想把她咬死的感覺。
展紅菱卻不以爲意,佔了自己那麼多東西,現在只掏這麼點銀子,又讓他們落個修建宗祠的好名聲,實實在在的便宜他們了。
集完銀子之後已經到了十五,藤氏和展志承已經開始張羅讓展霄趕考的事,展陌那邊也有寫信回來,告訴展紅菱他在京城一切都好,外公和舅舅、舅母對他都好,每天和舅舅一起讀書之餘也和小表弟玩耍,過得很開心,另外又囑咐展紅菱在家中小心,如果有機會也到京城去,舅舅一家都很想讓她嫁到那邊。
展紅菱的心終於踏實下來,從信的字裡行間不難看出,展陌離開自己後,突然間就長大了,知道考慮別人的感受,知道爲自己這個姐姐着想。
十四那天晚上,從年前便沒有過來的秦昭突然派樑可來送信,約展紅菱明天去花燈節上游玩。
展紅菱一邊看他的信一邊苦笑,心道這傢伙果然沒記性,去年中元節的河燈會便搞出那麼大的風波,今年竟然又約自己去花燈會,據說花燈會還在一起遊玩的男女不是情侶便是夫妻,這個時候走在一起,豈不更落人話柄,不過展紅菱這個身份,無論是自己來前還是來之後,話柄都沒少過,躲也躲不掉,再多上那麼一個兩個也無所謂,反正你們也說我作風不良,那我就“不良”一個給你們看看。
想着說道:“回去告訴你家二公子,我明晚會準時去的。”
樑應了一聲回去了。
第二天晚上,展紅菱穿戴整齊帶着栓子和翠蘿出去。
看門的家丁又把她們出去的事稟報給了藤氏和展志承。
藤氏生氣悶氣說道:“這不知羞恥的賤丫頭肯定是出去和秦昭私會了。”
展志承抻着臉道:“私會又能怎樣,現在幾乎整個臨州的人都知道他們倆不清白了,可是我們還敢說什麼嗎?如果再鬧出上次那一出,秦昭肯定就把這丫頭給娶了,到時候更麻煩,我看還是儘快把宗祠建好再說,到時候她若是在爲父母守孝之時還與男人牽不斷,哼哼……”
兩人說話的時候展紅菱也在屋中,央求展志承和藤氏道:“爹、娘,我也想出去玩。”
藤氏用白眼翻她,道:“玩什麼玩,花燈會更是是非之地,隨便和哪個男子沾衣捊袖的就會被人傳出閒話去,難道你也想把名聲搞得像那賤丫頭似的?”
展紅鸞嘟嘴說道:“人家只是想去看看熱鬧麼!”
展志承目光閃了閃,慢聲道:“我看……倒不如讓他們兄妹一起出去走走,今天我在刺史府裡聽雲暮公子說他也要去花燈會。”
藤氏臉上現出一絲異樣,道:“你的意思是讓紅鸞和許雲暮……”
展志承沒說話,似乎是默認了。
展紅鸞驚訝地瞪大眼睛,道:“爹、娘,你們不是說讓我和三皇子……怎麼現在又提許雲暮?”
展志承嘆氣道:“唉,三皇子都已經走了,他走的時候對你沒什麼表示,那就是沒希望了,眼下在臨州城裡最好的人選就是雲暮公子了,無論是人品還是家世都沒得挑,相貌與你也般配,況且自從你外公當上吏部侍郎之後他們又明顯對我們家示好,所以你嫁給他纔是最好的選擇。”
展紅菱在那裡琢磨着,雖然許雲暮看起來也不錯,可也要分跟誰比,那駱鳳澤畢竟是皇子啊,況且自己又對駱鳳澤比較有感覺。
想着說道:“可是……我聽說三皇子還要來的,他、他與展紅菱約好的。”
展志承氣道:“展紅菱、展紅菱,又是展紅菱,既然他是說爲了展紅菱而來,那你還惦記什麼,倒不如把心放在許雲暮身上,畢竟他纔是摸見抓得住的,三皇子對你來就是像天上的月亮,看得見夠不着!”
藤氏也勸道:“是啊鸞兒,之前也都試過了,三皇子確實對你沒意思,娘也覺得許雲暮不錯,在臨州這些年輕公子裡面,他若敢數第二,沒人敢排第一,你知道有多少大戶千金在眼巴眼望地等着,現在你有機會擠到前頭已經很不錯了,就不要再好高騖遠了,聽爹孃的話,去和他多熟絡熟絡,若是他們能主動登門提親,你的臉上更有光不是。”
展紅鸞被爹孃說得有些動心,站在那裡不言語,藤氏見狀連忙吩咐貼身丫鬟:“快去,告訴大公子來,就說今晚不用讀書了,和紅鸞去花燈會散散心。”
丫鬟轉身出去,不一會找了展霄來。
展霄瞭解到父親的意圖之後帶着展紅鸞出門,兄妹倆也到花燈會上去了。
花燈會與河燈會不同,不是在長卿河邊的窄巷上,而是在臨州城最爲繁華的正陽大街上。
展紅菱來到約定好的街口與秦昭會合,兩人帶着各自的隨從向街中走去。
花燈節乃是一年中最熱鬧的節日,整條大街都被燈光籠罩,各種製做精巧的花燈懸掛街邊,琳琅滿目,走在其中如同置身仙境一般。
秦昭和展邊走邊看,經常看到賣燈的攤子處圍着一羣人在猜燈迷,猜贏了之後攤主便會把彩燈直接送給猜迷者。
展紅菱不禁感嘆:“這些賣家還是真是誠信,猜對燈迷竟然真會把燈送出去。”
秦昭道:“怎麼樣,很好玩吧,不如我們也去猜吧。”
展紅菱搖頭道:“我生來便不擅長這個,估計一個也不會猜中的。”
秦昭笑道:“沒關係,你猜不中還有我呢,本公子可是飽讀詩書,學識淵博!”
展紅菱差點失笑,道:“好,那我們就去猜,只是可能全要仰仗我們飽讀詩書、學識淵博的秦公子了。”
秦昭面露喜色,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道:“跟我來,我來時看到有幾家的花燈特別好看,我還你一家一家的猜。”
說着話兩人和翠蘿、栓子、樑可已經來到第一家花燈攤前。
秦昭帶着展紅菱擠開衆人來到前面,道:“老闆,你家可猜迷送花燈?”
攤子後面的老闆回答道:“當然,別家都送,我家哪有不送不的道理。”
秦昭隨手指了一個花燈,道:“那個燈迷是什麼,我們來猜一下。”
老闆把燈取下,拿起燈上貼的字條念道:“這是一個猜字迷,迷面是‘坐望八分橋,平山左右開’,不知二位能否猜出。”
秦昭轉頭看向展紅菱,眼中滿是期待,似乎很希望她能猜出來。
可是展紅菱做這東西真是頭一遭,聽着迷面就開始發懵,站在那裡思索起來。
秦昭怕她猜不出,在旁迷講解道:“猜字迷無非就那幾種,或許離合、或增損、或象形、或會意,這幾種方法可以單用也可以混用,紅菱可以試試,若面中有字可以拆解組合,便用拼字之法,如果沒有可以拆解的字,便用象形或會意之法,從形與意上着手。”
展紅菱回憶了一下迷面,知道這肯定不是“離合”或“增損”,便站在那裡在手心上划起來,劃來劃去眼眼微亮,擡頭看向秦昭,不確定地問道:“這個字可是‘與’(繁體)字?”
秦昭眼露驚喜,轉頭問老闆:“展小姐猜是‘與’字,對不對?”
老闆話也不說一句,提着燈便送到展紅菱手中。
展紅菱沒想到這就猜對了一個,怔怔地接過彩燈,道:“就這樣送給我了?”
秦昭道:“不然還能怎樣,走,我們再去下一家。”
說完拉着展紅菱的手又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