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心……”駱止軒慘笑,道:“那麼你對父皇又何曾有過心,從頭到尾,難道你不是一直在算計!”
“我算計?你知道你父皇、不,他不是你你皇,他只是駱馥軒的你皇!他只是駱鳳澤!你知道駱鳳澤娶我的時候是什麼境地!他被駱充澤逼得無路可走,爲了拉攏父親才娶的我,我嫁給他是可憐他!可是從他娶我第一天起就沒真心待過我!我爲什麼要真心對他?憑什麼!”
陳曼芯瘋狂地吼着。
駱止軒也在咆哮:“那你就可以欺騙他、可以殺他?!可以害死他一個又一個孩子!”
陳曼芯吼得沒力氣,噗通一聲坐在地上,哭泣着說道:“不這樣我能怎麼辦?我不算計別人,別人就會來算計我!就像駱馥軒的母張淑婉,她是在我之後進靖王府的,如果我不在她之前生下男孩兒,她就會把我擠下王妃之位,就會踩在腳下蹂躪!”
駱止軒的聲音也小了一聲,說道:“朕就不信,如果你從她一進王府就好好對她,她給你帶來那麼大威脅?如果你不惹父皇生氣,他會輕易廢了你的王妃之位?罷了!反正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父皇已經死在你的手裡,那麼你就應該償還他的生命,他遺旨上寫得很明白,讓安王及安王妃查明他的死因,替他報仇,如果是你,那麼……陳家滿門抄斬!”
陳曼芯震驚地擡頭,說道:“什麼,你說什麼?陳家滿門抄斬?!誰敢!我是當今太后!我是至高無上的!誰都不可以斬我,包括你這個假皇帝!我要揭穿你!我要把你從皇位上趕下去,另立新君……”
她一邊說一邊向起爬,可是剛站起來卻被安平安去按住。
她側頭怒瞪着安平,叫道:“你做什麼?你做會麼?!你不是要幫本宮的麼,現在怎麼又背叛本宮?!”
安平說道:“太后,奴才剛剛一時糊塗,纔信了您的話,差點害了皇上和安王妃,現在一切真相大白,你還想讓奴才跟您一起說謊話麼?”
安平承認剛纔在說謊,但是駱止軒已經沒有問他的必要了,說道:“安平,麗瑩,太后就交給你們兩個看管,待朕定罪之後再行發落!”
麗瑩走過去和安平一起要把陳曼芯押走。
陳曼芯歇斯底里地叫道:“不!不!你沒這個資格,你是假皇帝!你沒資格處置我……”
駱止軒被她吼臉色發白,養母說得沒錯,證實了義母是自己的生母,那自己這個皇帝真就是牌的,冒牌皇帝,能處置正牌的太后麼?
不只是他,就連展紅菱和江俁淳、江雲燕也忍不住替駱止軒心虛,是啊,事實挑開,那駱止軒就成了盜取駱家江山的冒皇牌貨,甚至還犯了不赦的大罪,同爲罪人,他沒資格定陳曼芯的罪。
聽她這樣說,她身邊的安平卻在冷笑,說道:“既然這樣,那太后娘娘便先等一等,奴才也給太后娘娘看一樣東西。”
說完過來向駱止軒請示之後快步跑出景寧宮。
衆人不知道他在搞什麼,但是猜到他必然有十分重要的東西要拿出來,於是便在那裡靜靜地等着。
過了不一會兒,安平便再次跑回來,手裡拿着一道發舊的聖旨,看起來和展紅菱拿出來的那道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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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走進殿內,展開聖旨說道:“先皇有命,駱止軒接旨!”
駱止軒驚詫莫名,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在大庭廣衆之下直呼自己的名字,而且叫的還是讓自己接旨,這種感覺新奇極了,從前都是自己向別人下旨的。
可是這是父皇的聖旨,無論他是不是真正駱家的人,這聖旨都應該接,於是和衆人一起跪倒,說道:“兒臣接旨!”
安平宣讀道:“太子駱止軒,恭謙敏慧,深得朕心,但其身世成迷,朕困擾多年,值些彌留之際豁然開朗,太子於朕乃蒼天所賜,無論其出身何處,皆爲朕子,許其以駱氏江山,期不負朕望,興國強邦,千秋萬世!欽此。”
駱止軒聽完之後傻在那裡,養父果然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兒子了,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把駱家的江山託付給自己,讓自己把駱家傳承下去,雖然其中有沒有子嗣的無奈,可是也不乏對自己的拳拳眷愛和殷切期冀。
安平讀完聖旨說道:“皇上請起。”
駱止軒和衆人從地上站起。
安平把聖旨放到他手裡,說道:“皇上,無論您出身哪裡,先帝可都是認可了你做皇帝的,所以您這個皇帝當得天經地義,無論對誰都說得出。”
駱止軒接聖旨在說,仰望天空說道:“父皇,您在天之靈安息吧!皇兒不會辜負您的!”
展紅菱也微微閉眼,有了這道聖旨,兒子算是安穩了,可是也註定他不會回到自己身邊了。
也罷,就算沒有這道聖旨,難道他還能回到自己身邊、光明正大地叫自己娘麼……
接過聖旨,駱止軒捧着它來到陳曼芯面前,說道:“母后、太后,現在您還認爲我沒權利處置你麼?”
“呵呵呵呵……”陳曼芯發出一串慘笑,聲音尖利好似在泣血,道:“好啊!駱鳳澤,你真有本事,將錯就錯,把我用來騙你的孩子據爲己有,讓他回頭來對付我!你是算準他爲了皇位必會捨棄我這個養母是吧!呵呵,算得好啊!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駱止軒道:“母后,你說錯了,朕不是爲了皇位捨棄你,朕是爲了公理捨棄你,哪怕朕做完這件事情不再做皇帝,朕也還是會按父皇的旨意處置你!因爲……你實在太窮兇極惡了!”
說完轉頭朝衆人說道:“朕決定暫時封閉景寧宮,請各位隨朕出去吧。”
展紅菱等人隨他出了景寧宮,安平和麗瑩把景寧宮裡的宮人遣散,宮門封鎖,從前的太后養老的宮殿便成了一座死宮。
駱止軒帶着衆人移到頤慶殿,之前被放開的秦昭、無憂,還有展陌都在這裡等着,只是除了他們之外已經沒有別人,那些大臣們都已經離開了。
在場這些人都是知道內情之人,駱止軒也沒什麼可迴避。
他進殿之後請展紅菱和秦昭上坐,然後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把龍袍脫下,摘了龍冠,然後噗通一聲跪在秦昭和展紅菱面前,眼中含淚叫道:“爹、娘!孩兒活了十六年,今天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原諒孩子兒不孝,今日才能叫你們一聲‘爹’、‘娘’!”
展紅菱瞬間淚崩!這一天自己足足盼了十六年!
十六年了,自己多少次看着兒子幻想着,他能真真切切地叫自己一聲娘,今天終於實現了!
“唉,唉!我的孩子,娘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展紅菱泣不成聲,真想跑到沒人處去大哭一場,只是這眼淚是高興的眼淚,是幸福的哭。
秦昭也眼泛淚光,多少年來他一直被矇在鼓裡,直到從程彥嘴裡聽到實情,他才知道,原來那坐在高高龍椅上的少年竟然是自己的兒子,自己不只錯過了他出生、錯過了他長大,甚至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十分想爲兒子做點什麼,所以直到兒子要殺他,他也還是選擇沉默,兒子可以不知道自己是誰,但是自己卻不能不守護他。
他含着淚去扶兒子,說道:“孩子快起來,都是爹孃對不起你,沒能守護好你,讓你出生便被人抱走,不能在爹孃身邊長大!”
展紅菱和秦昭一起把駱止軒扶起來,說道:“孩子,其實你不必這樣,只要你知道我們是誰就足夠了,現在你是皇上,你不能給臣子下跪。”
駱止軒說道:“不,現在的孩兒只是爹孃失散了十六年的兒子,不是皇上,從今以後,孩兒的皇上是爲了養父做的,在孩兒的心裡,還是秦家的兒子!”
展紅菱再次垂淚,兒子不在身邊上長,還能這樣忠孝仁厚,通情達理,實在是難得。
她在這裡喜極而泣,江雲燕又學着駱止軒的模樣,摘下鳳冠,換下鳳袍,走到展紅菱和秦昭面前姍姍下拜:“婆母,公爹,兒媳給你們見禮!”
展紅菱連忙又把兒媳扶起。
旁邊的無憂都看呆了,直到現在才反過神來,喃喃地說道:“娘,爹,這是怎麼回事?皇上哥哥爲什麼向你們叩拜?皇后爲什麼叫你們婆母?這是怎麼了?!”
展紅菱這才把女兒拉過來,說道:“無憂,這麼多年了,娘一直沒跟你說,其實……皇上是你的親哥哥,和你同日所生的是他,不是長樂!”
無憂又傻了,呆呆道:“這怎麼可能?!皇上哥哥是、是先皇和太后的兒子,怎麼會是我的哥哥?”
展紅菱又把當年的事對她說了一遍,無憂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真認爲的親妹妹長樂並不是自己的親妹妹,而一直當成外人的皇帝哥哥纔是親哥哥!
一時間她的整個人生觀都顛覆了,喃喃地說道:“這怎麼可能呢?我們家的養子變成了皇子、我的妹妹變成了公主,皇上、皇上卻又變成了我的親哥哥!這是怎麼了?這要讓我怎麼相信纔好?!”
駱止軒說道:“現在不相信沒養系,以後你總會相信的,如果不相信,你去拿鏡子照,看是不是我們才更像親兄妹,你與長樂長得根本不像!”
江雲燕也拉着她的手說道:“好妹妹,以後你可真是我的親妹妹,我們是一家人,你可以經常到皇宮裡來玩。”
她們在這裡說起閒話,江俁淳卻走過來,問駱止軒,道:“皇上,現在你們一定相認固然是好,可是二皇子呢?究竟是要他作皇子,還是要他繼續作秦家的養子?”
駱止軒一邊穿起龍袍一邊向秦昭徵求意見,道:“父親,您覺得呢,怎麼樣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