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彥完全不知道駱止軒打的什麼主意,在駱止軒前往臨州的時候,他還在趕往西晟趕。
他憂心如焚,既爲駱止軒擔心,又爲秦昭一家高興,一家人分開幾年,這下終於有希望團聚了。
爲了避開盤查他費了不知多少心思、吃了不知多少苦,日夜兼程趕路。
一個月後,他終於穿過晟國邊軍的防守,進入到西晟境內。
經過秦昭幾年的治理,西晟越發繁榮,都城雍京的大街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程彥無心看西晟的街景,一直來到王宮外面求見秦昭。
近來的秦昭也十分心煩,晟國朝廷的情況他了解一些,而且現在與展紅菱的書信來往也越來越少,生怕展紅菱母女在那裡有危險,想要去救又投鼠忌器。
而最讓他心煩的是在得知長樂不是自己女兒之後心中各種猜測,公主爲什麼會以自己女兒的名義出現在自己家中、妻子當年究竟是生了一個孩子還是兩個?如果是兩個,那另外一個哪去了?而現在的皇上又是什麼人?陳曼芯把女兒換出宮,那皇上就一定不是他親生的,皇上是假的,那駱家的江山豈不是要落入陳曼芯的手裡了?自己要不要出面揭穿皇上的真實身份,保二皇子上位?
可是任他如何想,他都沒敢把皇上是自己兒子的方向上想,因爲在他想來,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就在他躊躇之時程彥趕到了。
聽說程彥來到他又是一陣驚訝,親自來到王宮外面迎接。
兩人十幾年沒見,當初年輕的程彥現在已經不惑之年,兩鬢邊隱約現出白髮。
秦昭來到近前躬身施禮,道:“舅舅,多年不見,您可還好?!”
程彥連忙扶起他,道:“安王多禮了,我這庸碌之人,談不上什麼好不好。”
秦昭把他請到宮內,命人帶他沐浴休息,設宴爲他接風洗塵。
宴席秦長樂和許燦也都出來相陪,長樂對自己的身世仍然一無所知中,詢問程彥爲什麼突然到西晟來,程彥假說是展紅菱不放心她們在這邊的情況,讓自己過來看看,至於駱止軒囑託的事沒敢對她們提起一個字。
秦昭看出他有事不方便說,便也沒多問,直到宴後長樂和許燦離開,秦昭和程彥單獨相處,才問道:“舅舅,您此來不會是真的過來看望我們吧?”
程彥終於得到說話機會,嘆道:“唉,當然不是,我來前可是連紅菱的面都沒見到。”
秦昭心裡一緊,生怕展紅菱和無憂出了什麼事情,忙問道:“那舅舅是爲何而來?難道是她們母女出了什麼事?”
程彥擺手示意他不用擔心,道:“她們還有,有長樂和許燦在這裡,她們母女還算安全,現在危險的是皇上,安王不知,現在許文渺父子有多囂張,他們竟然把國丈江俁淳都給抓了!”
這個消息走得慢,駱止軒到前幾天才聽說這件事,也嘆氣道:“是啊,許家父子真是越來越猖狂,只是……他們爲什麼如此不把皇上放在眼裡呢?究竟是因爲陳稟常死了,皇上和太后無依無靠,還是因爲別的原因?”
程彥聽出他話裡有話,狐疑地問道:“安王爲何如此說難道你知道事實真相了?”
秦昭雙眉微皺,搖了搖頭道:“舅舅,既然您讓表弟告訴我長樂的身世,那麼我即使再笨也能想到皇上的身世有問題了,只是不知道此事究竟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內情又究竟如何。”
程彥也搖頭,道:“究竟有多少人知道此事我也不知道,至於內情……安王不妨猜測一下,有可能是怎麼回事?”
秦昭再次嘆氣,道:“此事我十幾年不知道真相,若是紅菱不與我說,我又到哪裡能猜測得到。”
程彥謹慎地向周圍看了看,問道:“安王,這裡可能放心說話?”
秦昭點頭說道:“我已經把侍從打發出去了,況且即便在也都是我的心腹,舅舅放心說便是。”
程彥向他近前湊了湊,說道:“安王能想到皇上不是駱家的子孫,但是安王可能想到,他……是你兒子!”
秦昭的表情當即石化,怔了半天后說道:“舅舅你不是在捉弄我吧?這……有可能嗎?”
程彥皺眉咂嘴,道:“這有什麼不可能,太后和先皇的女兒在你們秦家岷,那你們的孩子當然就可能在太后身邊!”
秦昭仍舊發愣,半晌之後說道:“不是紅菱生產的時候我不在身邊,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生了幾個孩子,也不知道長樂爲什麼會在我家中,況且皇上又是那種身份,我怎麼敢像那種地方想!”
程彥說道:“那麼現在我告訴你,皇上他真的是……你的兒子!”
今朝坐在那裡喘了半天粗氣,久久回不過神來,實在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不知多久之後才從失神中醒轉,呆呆地問程彥道:“舅舅,究竟是怎麼回事?”
程彥就把從所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
秦昭聽完坐在那裡深深閉眼,道:“沒想到竟然是這個樣子,陳曼芯她實在是太膽了,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能做出來,最可恨的是,他讓我們骨肉分離,一家人不能團聚,甚至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竟然還有個兒子,這個女人爲了權勢這樣喪心病狂,先帝娶她當皇后實在是最大的不幸……”
程彥見她他逐漸接受了這個訊息,再次說道:“你可知道我這次是爲什麼而來嗎?”
秦昭眼中露出狐疑之色,問道:“難道是……皇上派你來的?”
程彥一拍手,道:“對呀,就是皇上派我來的,皇上現在正在爲難之時,他對許文渺父子逼得進退無門,所以特意下了秘旨,讓我來向安王求救!”
若是在從前,秦昭聽到這樣的話只會憤怒,於是現在他卻在心疼,因爲向他求救的是自己的兒子,那個從小就不在親生父母身邊長大的兒子,他忍不住眼中溼熱,問道:“聖旨在哪裡,快拿來我看!”
程彥從懷裡把秘旨拿出,秦昭接在手中展開觀看,聖旨中完全沒有提到兩人的父子關係,只是一道皇上向臣子求救的聖旨,言辭懇切,句句充滿誠意。
秦昭看完之後慢慢把聖旨合上,說道:“舅舅,說皇上他知道與我的關係了麼?”
程彥慢慢搖頭,道:“據我觀察應該不知道,但是皇上與紅菱關係十分親密,他現在成紅菱爲義母,那麼你自然應該是他的義父,皇上走投無路之時向你求救也在情理之中!”
秦昭目光瞟向京城方向,自責地說道:“是啊,他纔是多小的孩子,害怕時當然要找人幫忙,想來如果他能在我身邊長大,應該也不會這樣膽小,都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沒盡到責任!”
程彥說道:“這怎麼能怪你,都是陳曼芯那毒婦造成的!”
秦昭低頭不語,這一刻他對兒子無比的期待,在心中想象着兒子大概是什麼樣子?如果一家人在一起又會是什麼樣子?
程彥見他不說話問道:“安王,你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秦昭抿了抿嘴說道:“還能怎麼樣?當然是立刻回京,我不允許我的兒子受別人一點點欺辱,而且我有紅菱也這麼多年沒見了,我們一家是到團聚的時候了!”
陳彥問道:“那你可否要帶兵回去?”
秦昭眉頭一挑,說道:“當然要帶兵回去,從今以後我要保護我兒高枕無憂!”
程彥遲疑道:“可是皇上有說不讓你帶兵回去,他現在不知道與你的關係,如果你這樣興師動衆,他會不會更加恐慌?”
秦昭想了想說道:“其實現在帶兵與否都已經沒什麼區別了,我需要提防的只是那些奸臣佞黨而已,要不這樣吧,我少的一些人,只要能保我們一家平安就夠了。”
程彥點頭道:“這樣倒也不錯,不過你還是要加點小心,畢竟皇上被太后教養多年,難道不會對安王心中有芥蒂。”
秦昭說道:“多謝舅舅提醒,我會小心的,只是西晟這邊,麻煩舅舅代管些日子。”
程彥說道,只要安王能信得過,我義不容辭
就這樣,秦昭把西晟的事務作了交代,然後帶上五千軍馬,拿着駱止軒的秘旨,越過晟國與西晟的邊界,直奔京城而去。
再說晟國京城這邊,選秀女正進行的如火如荼,儘管在所有人眼裡,駱止軒都是個傀儡皇帝,可是還有許多人願意把女兒送進宮。
選秀女的是陳曼芯完全沒有參與,都是江雲燕和秦無憂在操持,看到江雲燕整天忙裡忙外,無憂不覺十分奇怪,這一天空閒時問道:“皇后娘娘,您這樣爲皇上張羅,讓他身邊圍滿各色女子,你就不覺得傷心嗎?”
江雲燕微微嘆氣,說道:“不然又能怎樣呢,從知道要嫁給他那一天起,我就知道這個丈夫肯定不是我一個人的,與其被逼着迎來一羣女人,倒不如我幫他好好挑一挑,自己找來的人,看着總能舒服一些吧……”
無憂看着她微微嘆氣,道:“做皇后還真是不容易,如果我是皇后您,肯定做不到這樣……”
江雲燕苦笑,道:“我又何嘗想這樣呢,不過從來沒想過,原來對的那個人就在皇宮裡,既然這樣,也只能認命了……”
御書房裡的駱止軒,對新下來的秀女也完全沒有看上一眼的興趣,此時他正在和許文渺說話,問道:“許愛卿,西晟那邊可有消息了?”
許文渺眯着笑眼說道:“回皇上,有消息了,聽說秦昭正帶着五千人馬向京城趕來,估計再有十幾天就到了。”
駱止軒面色凝重,道:“他到底還是帶兵回來了,這個賊子真夠狡猾的!”
許文渺心中暗暗冷笑,秦昭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帶這五千人回來倒不如一個不帶,現在可真是好,不用老夫挑撥,你的兒子已經對你恨之入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