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曼芯面現驚恐之色,張淑婉問道:“怎麼,皇后娘娘認出來了?不錯,這就是你當年讓雲珠燒掉的那個小被子!這個想必就是太子進府時的襁褓吧!”
陳曼芯腦子裡一片空白,可是卻知道說什麼也不能承認,於是咬牙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東西又是從哪兒來的,我、我根本沒見過!”
“呵呵……”張淑婉冷笑道:“你沒見過,那雲珠肯定見過,不如我們讓雲珠來說說,那天晚上是怎麼回事!”
衆人把目光又投向雲珠,雲珠也慌作一團,噗通一聲跪倒,哆嗦着說道:“不、不知道,奴婢不知道淑妃娘娘在說什麼!”
張淑婉轉頭向她走去,一邊說一邊說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哆嗦什麼?你這樣別人會以爲你在害怕,你在害怕就說明皇后娘娘心裡有鬼……”
她剛說到這裡,陳曼芯突然在她身後叫道:“皇上!臣妾冤枉,求皇上給臣妾作主!”
張淑婉的話被她打斷,沒辦法再繼續逼問雲珠。
駱鳳澤坐在那裡冷眼看着張淑婉和陳曼芯,這兩個女人是最早嫁給自己的兩個女人,也是自己僅有的兩個孩子的母親,現在卻鬧出這種事來。
雖然他心中氣憤到要死,可是卻也想把事情搞個清楚,於是坐在那裡沉吟着說道:“唔……淑妃胡亂臆測太子的身份確實過分,但既然說到這兒了,那就把事情弄個明白,不然不只對你不好,太子的身世也會遭人懷疑,所以……你們還是把那天晚上的情形相互印證下一,各自拿出各自的證據,朕斷清事實,自然會給有理的一方主持公道!”
陳曼芯心裡發寒,看來今天駱鳳澤是不會偏幫自己一句了,那麼如果他深究起來,駱止軒的身份豈不要露餡?
她緊張到兩手發麻,可卻知道越是這樣的時候越亂不得,她站在那裡挺了挺身,作出理直氣壯的樣子說道:“好,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查個清楚,我相信是非曲直自有公斷,皇上和衆位姐妹都是明理之人,自然能辨清真相……”
說着她的目光轉向張淑婉,眼神變得極爲犀利,好像用眼神把張淑婉割成碎片一樣,咬牙切齒,一字一字說道:“待事實查清之後,看我如何懲治大膽語誣陷之人,我會讓她知道我誣陷我是什麼後果!”
張淑婉站在她面前坦然地回視,說道:“是不是誣陷娘娘自己心裡清楚,虛張聲勢代表不了事實,所以還是請娘娘把那天晚上的事說個明白,那天晚上陳老夫人提着木桶,夜半三更在王府裡進進出出數次,究竟是在作什麼?!”
“你……你胡說,我母親哪有拿什麼大木桶,那明明只是個食盒!我產後少乳,母親不過是給我燉了些鯽魚湯送來!”
“呵呵呵呵……”張淑婉覺得好笑,道:“鯽魚湯?難道王府裡的人不會做鯽魚湯麼,還要陳老夫人大老遠的從國公府往過送。”
“貴妃自己也生過孩子,難道不知道剛生過孩子的人心嬌麼,我那個時候就是想吃母親親手煮的飯菜難道不行麼?!”
“好啊,想吃也就罷了,可是犯得着讓陳夫人大半夜的來做麼?就算再嘴饞、再想見母親,也沒有大半夜的把母親從睡夢中叫醒,來給皇后做鯽魚湯的道理吧?話說我見過不孝的女兒,還沒見過不孝到這種地步的,難道這就是皇后在國公里從小養出來的家教?”
“你……”陳曼芯又被她噎住了。
張淑婉的話說得句句在理,駱鳳澤和衆嬪妃們聽得也微微點頭,看向陳曼芯的目光有些奇怪。
陳曼芯感覺形勢對自己不利,抿了抿嘴低頭說道:“這的確是我不對,事後對此後悔不已,曾經專門向母親道歉,雖然母親並沒有怪我,可是我每每想起還在爲此事自責。”
見她極力把這事往真實上了說,張淑婉說道:“也罷,便當這說法過得去,可是我又想問問娘娘,當時咱們王府裡什麼東西沒有,爲什麼還要讓陳夫人從府外往府裡拿呢?哦,不,應該是陳夫人先用食盒從皇后的房裡拿了什麼東西出去,很久之後又用那食盒拿了東西回來,那麼可是陳夫人從皇后處帶了‘食材’出去‘烹製’,‘烹製’到順心了,再把他從府外拿回來?”
“你……”陳曼芯恨得牙根差點沒咬碎,心想這可惡的張淑婉,當初自己在靖王府裡的時候就是心太軟了,就早早把她弄死就對了!
一邊發着恨一邊說冷笑着說道:“真不知道當初的淑貴妃那樣精神,大半夜的不睡覺,卻在黑夜裡盯着我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淑貴妃這是在頭心本宮,還是在誠心監視啊!”
張淑婉微微笑了笑,說道:“皇后娘娘這可就是多心了,您別忘了您剛生產完,王爺又不在府裡,我這做妹妹的怎麼能不惦記着姐姐,偏偏姐姐又不讓我見剛出生的小太子,妹妹更以爲是有什麼事了,所以才格外上心,皇后姐姐不要說這些了,還是解釋一下陳夫人用食盒從皇后姐姐那裡提走了什麼吧,那麼大的一個食盒,可是連現在的太子都能裝進去,難不成當時皇后姐姐的房養了一條那麼大的鯽魚,需要陳夫人從皇后那裡拿出去,到別處去烹製?”
陳曼芯把臉一扭,道:“淑貴妃想多了!那食盒只是放在我屋裡的,母親拿它出去裝食物回來,裡面根本就什麼都沒有!”
“皇后娘娘,您覺得您這麼說能向皇上和衆位姐那解釋得過去麼?王沁宜不要抵賴了,還是如實說吧,那天不只陳夫人行動詭異,你婢女雲珠也鬼鬼祟祟跑到花園裡去燒被子,這又要怎麼解釋?難不成是陳夫人熬出來的鯽魚湯太補了,補得皇后娘娘的腦子暈了,所以才讓雲珠去把小太子的被子燒了?活人用的東西,可以拆、可以補,卻沒有燒的道理,這是不吉利的,難道皇后娘娘不知道麼?”
陳曼芯的臉又白了一白,挺着胸說道:“多許淑貴妃指點,本宮才疏學淺,這些還真不知道,只記得那日太子便溺,本宮正在喝着鯽魚湯,嫌那牀被子髒,便叫雲珠去給燒了,雲珠,你說是不是?”
雲珠跪在地上一直沒想起來,聽到她的話說道:“是的娘娘,那被子確實是髒了,娘娘才讓奴婢去燒掉的!”
張淑婉轉頭看向雲珠,說道:“雲珠,你剛剛不是說什麼都不知道麼,怎麼現在又知道了,皇后說那被子髒了要燒掉你就知道了,皇后娘娘不說的時候你怎麼就說沒這回事呢?!”
雲珠這時也比剛纔鎮定了一些,說道:“剛剛聽到淑妃娘娘懷疑太子的身世,奴婢嚇傻了,一時間沒想起來,現在經娘娘提醒奴婢纔想起。”
張淑婉突然一瞪眼,斷喝道:“你這奴婢還敢撒謊,那被子被我撿回之時乾乾淨淨,根本沒有便溺的痕跡,那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還不從實招來!”
雲珠被嚇得一哆嗦,仍舊嘴硬道:“不是的,那被子確實是髒的,只是髒的地方被燒掉了而已,請貴妃娘娘不要誤會!”
張淑婉見她也死不承認,轉頭朝駱鳳澤說道:“皇上,皇后與雲珠的回答漏洞百出,相信皇上能聽得出來,既然皇后和雲珠都矢口否認,那麼臣妾懇請皇上,命人把陳夫人召來詢問,看她的回答是否能與皇后和雲珠的說法一致!”
張淑婉和陳曼芯這陣子的一問一答駱鳳澤都聽在耳中,也把她們兩人和雲珠的表情都看在眼裡,他從內心裡也傾向於張淑婉的話,胸口之中怒火翻騰,暗想着莫非太子真是陳曼芯母女偷龍轉鳳弄來的?如果那樣的話,這次自己肯定不會輕饒了他們陳家!只是……如果不是的話,自己表現出來對陳曼芯懷疑,那豈不要惹怒了陳家?
他這裡一猶豫,可把陳曼芯嚇壞了,剛剛她說的這些完全是臨場發揮,如果真把母親叫來對質,那可就真要露餡了。
想着她連忙叫道:“皇上不可!如此污辱太子、污辱皇家的事怎麼可以到處張揚,皇上要查清太子是否親生有的是辦法,又何必要驚動到母親那裡,這樣不只丟臣妾的臉,豈不也要讓父母輕看了皇上!”
駱鳳澤正是這種想法,作爲一個皇上,連兒子是不是自己親生的都搞不明白,不被兵父笑話纔怪呢。
想着他問道:“既然皇后說有的是辦法證明太子是朕的兒子,那麼你便說說,卻能怎麼證明?”
陳曼芯眼珠直轉,遲疑道:“這個、這個……臣妾聽說御醫好像有辦法證實,不如皇上便召御醫來問問好了。”
駱鳳澤挑了挑眉,轉頭看向張淑婉,道:“淑貴妃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張淑婉之前還真沒想過這件事,她也不知道空間要怎麼樣能斷定孩子是不是某個人親生,想着事出倉促,陳曼芯不可能事先與御醫串通,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找御醫來看看也無妨,如果他們辦法確認豈不是更好,看陳曼芯和雲珠的表現,駱止軒不是皇上親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於是她點頭說道:“也好,那就叫御醫來了好。”
駱鳳澤再次看向陳曼芯,說道:“皇后,朕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有什麼隱瞞朕的,現在就向朕說出來,或許結果會比朕查出來好一些。”
陳曼芯哪裡會着這種道,連跪倒在地委屈地說道:“皇上!沒想到竟然連您都懷疑臣妾,臣妾真是冤枉!求您還是快些召御醫來吧,臣妾定要當着所有人的面驗明太子的身份,讓皇上看清他究竟是不是皇上的骨肉!”
駱鳳澤這才吩咐貼身大太監安平,道:“去,到醫署去召一個醫術高明的御醫來,記住,要絕對忠心的,懂嗎?”
安平俯身就道:“是,奴才知道皇上的意思。”
說完躬着身子一溜小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