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蘿找不到人只能回府向展紅菱覆命。
見到展紅菱說道:“夫人,那接生婆昨天搬家走了,沒人知道她搬去哪兒。”
“搬走了?!”
展紅菱的表情僵在那裡,道:“前腳給我接完生,後腳就搬走了,怎麼會這麼巧?”
翠蘿垂頭不語,她也覺得這事實在蹊蹺。
展紅菱坐在那思忖了一會兒,慢慢起身下牀,道:“不行,我得親自去向婆婆問問,這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翠蘿一邊扶她一邊說道:“夫人,我覺得您還是不要問的好,就算真有事,您也不可能從老夫人那裡問出來的。”
展紅菱道:“不行,別的事我可以依着她,但是這事絕對不行,那是我的孩子,無論是誰都不可以傷害他!”
翠蘿知道不可能攔得住她,只好給她穿得嚴嚴實實,然後扶她出屋來到梁氏的屋子。
自展紅菱生產之後,梁氏一步沒出她的院子,整天都在佛前唸經。
聽說展紅菱來,她心裡一哆嗦,昨天翠蘿來過之後她就知道展紅菱早晚要來,就算再把過錯往展紅菱身上推,可畢竟是自己把孩子送紅別人的,還是打心眼裡發虛。
但無論怎樣,這一關還是要過的,她便手提着佛珠從佛堂裡出來相見。
展紅菱產後體虛,從自己屋子走到這裡已經累得不行,正坐在椅子上休息,見到她出來勉強站起來說道:“母親。”
梁氏看了看屋子裡沒有別人,想是都被展紅菱打發出去了,她心暗暗發緊,坐到主位上揮手道:“罷了罷了,坐着吧,這是怎麼的了,剛生完孩子,不在屋裡歇着,竟然跑到我這裡來。”
展紅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說道:“母親,我想問問您,您把我的兒子弄到哪裡去了?”
梁氏把臉向旁一側,道:“兒子?你向我要什麼兒子,你根本就沒生過兒子。”
“不,我生了,我自己生的孩子我會不知道,您讓翠蘿給我抱回來的那個根本不是我的孩子!”
梁氏不再躲避她的目光,把臉轉回來說道:“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滿府裡就你在生孩子,難道我還能弄錯不成!分明是自己不急氣沒能齣兒子,卻到我這裡來無理取鬧!”
展紅菱寸步不讓,道:“我無理取鬧?我倒想問問母親,爲什麼在我生產的時候把人都打發出去,爲什麼我生完孩子您要抱走,爲什麼前腳給我接完生,後腳接生婆就搬走了、爲什麼那孩子的一身襁褓變成別人的?!”
梁氏的臉色變了變,說道:“這些事我都向翠蘿說過了,難道她沒告訴你麼,你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我得到菩薩的指點才把人打發走的,孩子生下來我當然要帶他去謝菩薩!還有那錦被,我不是告訴你被子是我換的麼,難道我這個作奶奶的連給孩子換條被子的權利都沒有?!不過至於那接生婆我就不知道了,那是府的個人,走與不走的與我有什麼關係!”
展紅菱氣得手腳發顫,道:“母親,您覺得這樣說我能相信麼?說什麼菩薩指點?是菩薩指點的話你謝菩薩的時候爲什麼只抱走一個孩子,不把兩個都抱着,還有那錦被,如果是您給換下來的,那您把我之前的那條還給我!”
“你……”梁氏被問得無話可說,語結了一下後猛地站起身來,指着展紅菱說道:“我就說你這種女人不是良善之輩,昭兒卻偏偏要娶你!我告訴你,這是安西侯府,是有規矩的地方,容不得你這樣沒老沒少,不知尊大小的頂撞我!”
展紅菱被她氣得胸口發悶,撐着椅子扶着站起身來,朝她叫道:“別跟我講什麼尊卑大小,我要的只是我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翠蘿見她越來越激動,連忙過來扶住她。
“你、你……”梁氏的手指發顫,叫道:“你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自己沒本事生男孩兒,就跑到我這裡來撒潑耍賴,硬朝我要什麼兒子!我到哪裡去給你找兒子,我、幾十歲的人了,難道能生一個還你?!好,你說那孩子不是你的,那就摔死好了,兩個都摔死!你滾出我們秦家,愛到哪裡找你的兒子就去哪裡找!”
展紅菱實在氣極了,身體又在正虛弱的時候,張開嘴來還沒等說出想說的話,結果眼前一黑就軟了下去。
扶着她的翠蘿嚇得一聲驚叫,連忙使勁拖住她。她一個人扶不住展紅菱,連忙朝外面叫道:“來人啊,快來人!”
守在外面的丫鬟被她叫進來,跟她一起扶着展紅菱。
梁氏看着展紅菱的樣子心虛,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冷着臉對翠蘿說道:“快把她扶回去,以後別讓她到我這來鬧騰了,好好照顧那兩個孩子。”
翠蘿一聲不吭地和那個丫鬟把展紅菱架起,出門回展紅菱那裡去了。
展紅菱這裡找孩子找得要發瘋,靖王府裡的陳曼芯卻開心了。
那天晚上楊媽把孩子抱出來之後陳夫人就趕進送進靖王府。這時候距陳曼芯生完孩子也還不到兩日。
陳夫人因爲擔心女兒知道孩子是展紅菱的,再負氣不願意收養,便說是從民間買來的。
陳曼芯一心只惦記兒子,對於女兒被抱走竟然沒什麼感覺,抱着這個男|嬰看了又看,簡直比自己親生的還喜歡。
陳夫人看到也就放下心來,坐在那裡端着這對“母子”。可是看來看去,她卻突然看到孩子身上的小被,說道:“哎呀不對,楊媽做事怎麼這麼粗心,竟然把沒被子換來,這、這可是那孩子本家的被子啊!”
陳曼芯看了一眼那被子,她從小錦衣玉食,以爲所有人家的被子都應該是錦緞的,根本沒想用得起錦緞被子的人家怎麼會把孩子賣了。
她淡淡地說道:“我這裡被子有的是,再換一條就是了。”
說着孩子身上的錦被扯下,把雲珠叫進來吩咐道:“雲珠,去把這個被子燒掉。”
雲珠應了一聲拿着被子出去,一路來到花園,在一棵樹下把被子點着。由於擔心陳曼芯那裡沒人侍候,看着被子着起火來便轉身走了。
可是她卻不知道,她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一個人從暗地裡出來,把那被子上的火撲滅,把殘存的被子片拿走了。
原來自從聽說陳曼芯生了男孩子之後張淑婉就一直起疑,總覺得陳曼芯是在騙人,她想過去看個究竟,可是去了幾次卻都被人攔下,說王妃身體還沒緩過來,不想見人。
張淑婉更覺不對,於是便派了心腹丫鬟金喜整天盯着,看她們都有什麼動靜。
之前陳夫人進府那趟金喜就看在眼裡,悄悄稟報了張淑婉,張淑婉分析着雖然裕國公夫人半夜進府有違常理,但是孫曼芯剛剛生完孩子,半夜裡心嬌想見母親也有可能,畢竟陳曼芯是一個那麼能鬧騰的人。
可是過了沒多久,金喜又跑來回報,說陳夫人出府又進府了,身邊的下人還提着個大食盒。
張淑婉不禁納悶,陳曼芯究竟是有多饞,大半夜的讓母親給弄吃的,再說一個月子裡的孕婦,又能吃什麼好吃的。
於是她便又讓金喜去看着,不想這次金喜便看到雲珠燒被子。
她便悄悄把火弄滅後把被子拿了回來,對張淑婉說道:“側王妃,奴婢剛剛看到雲珠跑到花園去燒東西,她走了之後過去看,結果見是一條被子,奴婢就把火弄滅拿回來了,您說王妃這究竟要做什麼,好好的小被子爲什麼要燒掉?”
張淑婉接過她手裡被燒得只破破爛爛的被子一邊看一邊說道:“是啊,這被子一點毛病都沒有,陳曼芯幹什麼要燒了呢?”
金喜琢磨道:“側王妃您說是不是那這的小主子屙了尿了的,王妃嫌髒就叫人燒了。”
張淑婉說道:“不會吧,昭陳曼芯那個樣子,這幾天肯定不會自己照顧孩子的,怎麼可能碰到髒被子呢,這其中多半是有別的事……”
說着想起什麼來,忽然問道:“對了,你之前說陳夫人的下人提着個食盒,那食盒有多大?”
金喜用手比量着,說道:“是大號的那種,差不多有這麼大呢,之前提出府去,後來又提回來。”
張淑婉的眼睛瞪起,道:“那麼大的食盒,你說裡面是不是能放下一個……孩子?!”
金喜輕輕捂嘴,說道:“側王妃您是說……這也太嚇人了吧,這、可不能!”
張淑婉輕輕咬脣,道:“怎麼不可能,從我進王府以來陳曼芯就把我當成眼中釘,這次失算沒算計到我,卻被王爺把世子之位許給我的孩子,她能甘心麼,當然想方設法要和我爭,自己生不下男孩子,恐怕就要……鋌而走險了!”
金喜嚇得臉抽在一起,說道:“可是側王妃您這都是猜測,這話要是說出去,就算王妃算想放過您,王爺都不會答應的!您總要找到確鑿的證據才行。”
“證據……”張淑婉低頭看向手裡的錦被,說道:“你說這會不會就是證據,這錦被就是她用來包那孩子的,怕被人認出來,就要把它燒掉!”
不得不說,張淑婉還是相當聰明的,只一猜就猜得和實事相着不遠。
聽了她的話金喜站在她面前不吱聲,對於自家主子這種聳人聽聞的猜測她是一點意見也不敢發表。
“去,先把這個錦被收好,明天我們再去陳曼芯那兒,如果這次她讓我們見孩子了,恐怕她之前就是在撒謊,她根本沒生下兒子,怕被我們發現纔不敢讓見的!”
“是。”金喜應了一聲,把那殘破的錦被拿出去整理乾淨,然後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