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媽進門之後就沒跪在離柱子不遠處,而衆人也沒想到她說死真的就要死,看到她真去撞時候再想攔已經來不及了。
朱媽打定了主意要死,這一頭撞得極狠。在場衆人只聽得“咔嚓……噗通”一聲,吳媽撞過柱子之後已經倒地上,鮮血瞬間漫延開來!
全屋子的人都目瞪口呆!
這老婆子的脾氣也太烈了,說死真的就去死了!
衆人在那裡愣了半天,一旁的管家這才處着膽子上前,到朱媽頭前看了看,愣怔在瞪着雙眼說道:“夫人,少爺,她的頭都枯都塌了,真的死了!”
聽到他的話,梁氏第一個把目光投向展紅菱,因爲朱媽是與展紅菱說完話才撞的柱子。
隨着她的目光,秦昭和駱鳳澤的目光也落在展紅菱身上,雖然他們不覺得朱媽的列怪展紅菱,可是確確實實是與展紅菱有關係的。
展紅菱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她完全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麼過份,可是朱媽竟然就這樣死了,而且死前還狠狠咬了自己一口,說是被自己逼得,這弄得好像自己真是殺人兇手一樣。
雖然朱媽是下人,可也是活生生一條人命,哪有白白死了的道理。樑夫人惱火地埋怨展紅菱:“展小姐,我們秦家的事你可不可以少插手!弄得現在都出人命了!你說要怎麼辦?人家也是有家小的人,會輕易善罷甘休嗎?!”
展紅菱臉色仍然蒼白,站在那裡看着朱媽的屍體說道:“還能怎麼辦,報官吧,實話實說就是!”
秦昭走過來拉她的手,道:“沒事的紅菱,不怪你,我覺得這老奴才肯定是畏罪自殺,我們對她沒打一下,沒罵一句,剛剛你說的話也一點毛病不犯,她沒有被逼死的道理,到官府也說得出。”
展紅菱的目光還是注視着朱媽的屍體收不回來,怔怔地說道:“可她死時矛頭直接指向我,分明是在拿性命和我較勁。”
秦昭不想再讓她看那血腥的場面,轉到她面前把視線擋住,扶着她的肩膀說道:“沒事的,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們都可以爲你憑證……”
他這裡安慰展紅菱的時候,梁氏已經吩咐人連夜去她家找她的家人來,雖然她對展紅菱不滿,可畢竟人是死在秦家,自己又在當場看着,說起來也有責任,所以還是要儘量安排她家人,能不不追究責任最好。
因爲要等豐天亮報官,屍體暫時沒有移動,靈堂門叫人看守起來,衆人暫時退到別處去。
秦昭和展紅菱、駱鳳澤、梁氏四人來到客廳裡休息,秦昭對駱鳳澤說道:“三皇子,折騰了大半夜,還讓你受了這樣的驚嚇,實在抱歉,不如您到我房裡去休息一會兒吧。”
駱鳳澤道:“無妨,出了這樣的事我也睡不下,況且我也很擔心展小姐,怕她想不開。”
梁氏本來對展紅菱還有怨氣,可是見秦昭和三皇子都這樣護着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坐在那裡靜等。
展紅菱坐在那裡也一言不發,腦子裡還回想着剛纔的事,這個朱媽怎麼就那麼偏激呢,如果真冤枉的話爲什麼解釋也不解釋,別的什麼也不多說,直接往自己頭上栽了一通罪名就死了,實在很蹊蹺。
等了大半夜,去找朱媽家人的人終於回來了,可是還是一個人回來的,進來之後稟報道:“夫人,少爺,小人沒找到朱媽的家人,敲他家的門沒人開,後來叫醒兩旁的鄰居打聽,說她的男人和孩子兩個月前就搬走了,具體搬到哪裡沒人知道。”
梁氏微愣,自語道:“搬走了?沒聽她說過家裡要搬啊……”
秦昭目光微閃,道:“有問過他們爲什麼搬嗎?”
僕人說道:“小人問過了,鄰居們不知道,說搬走的時候沒和大家打招呼。”
秦昭看了看展紅菱,又看了看駱鳳澤,道:“男人和孩子無緣無故地般走,她卻還留在我們家,這裡面肯定有蹊蹺!”
梁氏卻沒心思想那麼多,坐在那裡煩惱地說道:“既然找不到她家人,就只能報官了,先把官府那邊打點過了再說吧,想必就算她男人和孩子回來,多給些銀子也能過去。”
僕人躬身道:“那、那小人這就去官府?”
梁氏擺手道:“去吧去吧。”
僕人走之後一直到天亮才和京兆府的人一起回來。
董儒生聽說是個婆子自殺,大概看一了情形,叫人記錄了情況之後就回衙去了,完全沒有要繼續追究的意思,估計如果家人不來府衙處告狀,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直到這時駱鳳澤才安心,從秦府告辭回自己府裡休息去了。
秦昭擔心展紅菱,親自把她送回棋苑,又好生安慰了一番纔回秦府去繼續辦喪事。
展紅菱回到棋苑之後越想越不對,這朱媽死得實在太讓人猝不及防,還有她的家人怎麼就離奇失蹤了呢,這所有的一切彷彿都在遮掩着什麼。
於是她和翠蘿小憩了一下之後再次出門,帶着之前從秦沛枕頭裡番出來的羅芙草來到醫館,向郎中打聽這東西的功效和用途。
讓她沒想到的是,第一家醫館的郎中竟然根本不認識這東西,說從未見過這種草藥,究竟是何功效完全不清楚。
沒辦法她和翠蘿又奔第二家,結果還是一樣,一直走了幾家之後,終於遇到一個有見識的老郎中,這位先生拿着草藥看了看,又咬了點嚼了嚼,半天后才說道:“這東西似乎是西寧國西疆出產的羅芙草,是西寧國的土藥,具體藥性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我口嘗來看,性熱微辛,似乎有驅寒止泄之效。”
“驅寒止泄?”展紅菱皺眉,道:“那麼有促進睡眠之效嗎?或者與什麼藥物相生相剋?”
老郎中搖了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從來也沒給病人用過這藥。”
展紅菱又問:“那您知道有誰能知道這藥的藥性?”
郎中仍是搖頭:“在京城之中恐怕很難找到,老夫也是因爲少年時隨父親去過西寧國,所以才認出來的。”
展紅菱暗暗失望,同時又在想着,怎麼這麼稀少的東西也會被樑夫人買到,而且她買的時候好像就是和朱媽在一起的,會不會是這其中又有什麼隱情?
她本想再把這事告訴秦昭,可是想着昨晚剛剛出了人命,自己若是再去糾結這事,樑夫人更要生氣了,還是等事情過一過,自己與秦昭單獨見面再說吧。
她和翠蘿從醫館回來就見樑可臉上帶着些喜氣在棋苑裡等着。
秦府里正在辦喪事,樑可身爲秦府的人,說什麼也不應該出現這種表情,展紅菱奇怪地問道:“樑可,你這是怎麼了,好像很不對勁。”
樑可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表現纔好,只好尷尬地說道:“呃……其實小的等在這裡是要告訴展小姐一件好事的,會試的成績出來了,我家二公子名列前二,夫人讓我去看榜,我看完了可是連秦府都沒回,就先來告訴展小姐了!”
“名列第二!”
展紅菱的眼睛也微亮,秦昭果然是有本事的,自己早就說過他能行。
她在這裡替秦昭開心,翠蘿又嘴快地問了一句:“那第一名的是誰?”
樑可說道:“第一名的會元公咱們也都認識,就是從前的臨州刺吏、現在的刑部侍郎許文渺大人的公子許雲暮!”
“竟然是他!”
展紅菱一陣驚訝,他和秦昭又遇上了,這兩個人在臨州的時候就不對付,現在到了京城,科考竟然又遇上。
翠蘿在旁邊白眼瞪樑可:“真是羅嗦,直接說許雲暮我們又不是不知道是誰。”
樑可撓頭笑了一下,說道:“好了,展小姐這裡通知完了,我這就回府去了,夫人和公子聽了指不定多開心呢,老爺在泉下有知走得也安心了。”
展紅菱揮了揮手讓他離去,心裡卻在想:“秦昭開心?真的會嗎?”
再說樑可,回到府裡之後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梁氏和秦昭,梁氏雖然有喪在身也忍不住露出笑顏,笑着笑着又哭了,跪到秦沛的棺前落淚,道:“老爺,你聽到了嗎,昭兒考中了,昭兒是第二名!這下圓了老爺的心願了!”
說着拉秦昭,道:“快來,快來給你爹磕頭,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秦昭遠沒她那麼興奮,因爲這次科考,他連父親去世都錯過了,在他覺得完全沒什麼可開心的。
梁氏這裡還在開心着,門外禮部的差人就來了,敲敲打打來到門外,高聲叫着秦昭的名字。
梁氏一身孝服迎到門外。
差人們說道:“恭喜秦夫人,秦公子高中會試第二名,我等特來報喜,皇上欽定下月初九殿試,望秦公子高中!”
梁氏點頭致謝,道:“辛苦各位差爺,李媽看賞。”
李媽掏出銀票上前打賞,差人們笑呵呵接過。
這時卻聽得梁氏身後有人冷冷地說道:“勞煩各位回去稟報一聲,秦昭有喪在身,殿試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