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規矩妾室是要每天早晚向正室夫人請安,可是大多也就是那麼個說法,只要隔三差五的去表示一下敬重也就是了,藤氏這樣派人來問明顯是爲難柳氏。可是也沒辦法,她的身份就在那,柳氏還不能不去。
柳氏聽丫鬟說完之後轉頭向展紅菱看了看,無奈地說道:“看來我也只能去了,不知道會被怎麼爲難。”
展紅菱道:“若是她作得不很過份,估計你也只能忍了,不然就算先告到我叔叔那裡去她也有理說。”
柳氏點頭道:“嗯,我知道,這受氣的日子纔開始呢。”
說完帶着丫鬟去了。
她走之後展紅菱想了想,告訴翠蘿留意着,萬一真鬧大了,自己也能個準備,哪怕去給展志承報個信也算幫到柳氏了。
柳氏帶着丫鬟提心吊膽來到藤氏處,進門後見不保藤氏在,展紅鸞也在屋裡的側坐上坐着,看臉上表情,是忍不住的幸災樂禍。
柳氏低着頭走到藤氏面前,賠着小心說道:“妾以爲夫人昨天勞累,沒有及時過來請安,還望夫人恕罪。”
藤氏坐在那裡繃着一緣多皮少肉的臉冷哼着說道:“以爲我勞累?你是怎麼以爲的,連過來看一眼都沒有,就以爲我勞累?然後就去展大小姐那裡請安?你這是爲我着想還是瞧不起我?”
柳氏是得臉色大變,連道:“妾身不敢,妾身真的是擔心打擾夫人,去大小姐那裡也只是順路而已。”
她越是狡辯藤氏越是惱火,冷着臉道:“罷了,隨你怎麼說,你那點心思我又不是不知道,來人啊,拿茶來。”
她身後的丫鬟連忙把準備好的茶端過來送到柳氏的手裡。
藤氏說道:“你昨天也說了,進門是該給我敬茶的,咱展家是有規矩的人家,漏掉的規矩不是一杯酒、一句話就可以敷衍過去的,今天便補上吧。”
柳氏接過茶杯,心裡一陣發酸,早就聽人說妾室不好當,偏偏自己心豐僥倖,希望這刺史府裡的妾是個死外,現在終於嚐到苦果了。
她一邊想着一邊強忍心頭的屈辱,手捧茶杯慢慢跪了下去,把茶杯舉到藤氏面前,低低的聲音道:“夫人,請喝茶。”
藤氏臉上終於浮出一絲得間怕冷笑,心想即便展志承不休你又能怎樣,留在刺史府,你就要在我面前低聲下氣。
她看着柳氏冷笑着不接茶,展紅鸞在一邊嘲笑道:“喲,說的什麼呀,這麼小的聲,我都聽不見。”
藤氏坐在那也抄着手說道:“是啊,聲音太小了聽不見,都不知道拿着茶是什麼意思。”
柳氏恨得暗暗咬脣,卻不得不提高聲音再次說道:“夫人請喝茶!”
藤氏看着她滿臉屈辱的樣子心裡無比解氣,這才慢慢向前伸手,端起茶來慢條斯理地喝着,可是隻喝卻不放下,也不讓柳氏起來,一邊輕吹着茶水一邊說道:“這些日子我不在府,也不知道老爺身體如何,他最近胃口可好,是胖了還是瘦了?”
藤氏不讓起來柳氏也不敢動,就那樣跪在她面前答道:“老爺胃口還好,經常與人飲宴,似乎胖了一些。”
“胖了?我看怎麼好像瘦了呢,你是怕我責怪在胡說吧。”
柳氏不敢和她頂嘴,想了想只好答道:“這個……妾身說的只是從見到老爺起到現在,妾身並不知道從前在舊宅時老爺是胖還是瘦。”
“唔,倒也是。”
藤氏總算把她難爲夠了,把手裡的茶杯放下說道:“算了,起來吧,以後別忘了,每天早晚的規矩別落下,這裡是刺史府,不是你們家的小酒坊,要知道尊卑有別。”
柳氏含羞忍辰,道:“是,夫人,妾身記下了。”
“嗯,今天就到這裡,回去吧。”
柳氏又恭恭敬敬告辭,這才從藤氏的院子出來。
可是一出門她忍了半天的眼淚就掉下來,雖然家境一般,可是從小活到這麼大,也不曾受過樣的屈辱,如果以後的日子要一直這麼過下去,還活着有什麼意思……
她一邊傷心着一邊又來到展紅菱的院子。
她走這賓展紅菱就讓翠蘿關注那邊的動靜,可是聽翠蘿來回跑了幾次,都說那邊安安靜靜的,好像沒什麼事發生,展紅菱便放心了一些,可是沒過多久便見柳氏紅着眼睛進來,她連忙問道:“姨娘這是怎麼了?我聽說那邊好像沒什麼聲音,難道是藤氏爲難你了?”
柳氏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何止是爲難,分明就羞辱,一衆丫鬟婆子,還有展紅鸞看着,她又是訓斥又是罰跪,把我折騰得奴婢都不如!”
展紅菱嘆氣道:“藤氏就是那樣的人,她肯定會用正室的身份壓着你,這都是不用想的。”
柳氏垂淚道:“話是這樣說,我做妾室的應該敬着她,可這也太過份了,以後要我早晚都去請安,跑不了的還是這樣罵來跪去,我想想以後的日子都害怕,難道我一輩就要這樣像狗一樣活着了!”
展紅菱坐在那裡靜靜地看着她,等她哭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看姨娘娘就是想不開,左右你也是比她低一等了,她讓你跪你就跪好了,可着她、由着她,看她是不是真能如意。”
柳氏擡眼看着她,疑惑地說道:“你的意思是……”
展紅菱道:“我就是覺得你應該敬着她啊,敬到不能再敬。”
柳氏低頭想了想,道:“也罷,反正她也是看我不順眼,我就試試好了。”
她這次只在展紅菱呆了一會兒就走了,生怕被藤氏知道了再因此爲難自己。
晚上她按藤氏的要求又去問安,免不了又被藤氏一通爲難,折騰到天黑才讓她回去。
第二天早上也是如此,柳氏和展志承一起吃過早飯,然後立刻到藤氏處請安,又被藤氏藉口爲難,還被扇了一個耳光,柳氏卻只生生忍了,連一句怨言都沒有。
她走之後展紅鸞說道:“娘,這個女人真是太窩囊廢了,怎麼捏處是,玩着都沒意思了!”
藤氏說道:“哼,她沒脾氣可不是因爲她窩囊廢,而是她底氣弱不敢惹我,如果她孃家也有財有勢,再加上你爹這樣疼她,你看她不騎到我頭上來纔怪!”
展紅菱道:“哼,一個賣酒的,怕是永遠也沒那天了,她爹就是累死也不可能及得上我外公一丁點。”
藤氏道:“是啊,孃家就是女人的脊樑骨,孃家硬女人在夫家的底氣就硬,孃家弱女人在夫家也就挹不起頭來,你現在比娘當年好得多,娘當年嫁給你爹時你外公纔剛剛捐了個七品小官,而那時候你爺爺而去世不久,威名還在,你爹又是展家的庶出,你知道娘看了你大伯多少臉色,在你大伯母眼前更是擡不起頭來!”
展紅菱道:“我說娘怎麼這麼恨展紅菱呢,原來都是當年他爹孃作的孽!”
藤氏低頭不再說話。
展紅鸞又道:“娘,您怎麼不去和爹、和你們一起吃早飯呢,您知道您不去,柳氏那賤人就坐在您的位子上,被下人們侍候得跟當家主母似的,我和哥看着邊飯都吃不下。”
藤氏心裡一陣發虛,低頭道:“還是先讓她高興幾天吧,過些天你爹消消火再說……唔,對了,你大哥昨天是出去辦正事了麼,怎麼今天也沒來和我說一聲。”
展紅鸞道:“他昨天找到人了,今天才正經開始,所以今天呼過早飯就去了,說等事成了再和您說。”
藤氏目光閃了閃,道:“你大哥去京城這大半年,做事老成多了,唉,看來也真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了。”
展紅鸞正喝水,聽她這話忽然放下水道:“對了娘,我聽我大可的意思好像不想在臨州娶妻,他說臨州除了爹之外,再沒什麼有作爲的人了,娶了這裡的女人也幫不到他,所以他想到京城去娶妻。”
藤氏怔了一下,後吐了口氣,道:“去京城也好,若能的個好丈人,你外公再照應一下,你大可的前程可就不愁了。”
展紅鸞不滿地撅嘴道:“我大哥去京虧心鹹事總你們就同意,可是爲什麼不同意我去,當初你們若是肯幫我,也不至於……”
藤氏知道展紅鸞說的是什麼,如果在一從前肯定要把展紅鸞一頓訓斥,但是現在娘兩個都這樣,她哪不家臉再說女兒,只好說道:“嫁給三皇子也沒什麼好的,你當王念庸會差麼,人家爺爺畢竟是按察使,把他的兩個孫子安排到京城去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你嫁給王念庸畢竟是正室,像娘這樣多威風,難不成你到現在還覺得,跟了三皇子去做柳氏那樣的妾室舒服?”
展紅鸞不再說話,心裡卻在想,還不是那柳氏窩囊,換了自己,說什麼也不會讓人這樣欺負的……
展紅菱這兩天除了留意柳氏和藤氏的動靜外還擔心着自己的生意,生怕藤氏那母子、母女三人臨時改了主意,不去弄自己的糕點鋪,面是換成別的,那可就慘了。
轉眼到了藤氏回府的第四天,展紅菱正考慮着要不要出府去對別的鋪子再進行一番安排,快到中午的時趙掌櫃跑進府裡來,見展紅菱說道:“大小姐,您交待的事我辦好了,那個在面裡下毒的夥計被我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