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來了!”
屋外傳來南槍槍的聲音,這傢伙什麼時候這麼懂禮貌了,還學會客氣的打招呼了。我正癱靠在柔軟的棉布墊子上懶得起身,阿爾法在屋外大呼小叫的喊我的名字。貌似南槍槍換了個新發型。
我拖着身體爬出來,映入眼簾的是一臉不好意思的南槍槍,他的脖子上本來有一塊貓蘚,每次癢的受不了的時候就抓的亂七八糟,脖子半邊的毛都快被他抓的掉光了。
現在南槍槍脖子上的毛直接被全部剃掉了,遠看像帶了一個肉色的大圍脖。店主先幫他剃了毛然後清洗了脖子,還抹了膏藥。李流流倒是沒什麼外觀變化,只是毛髮比之前更加蓬鬆了一些,應該是泡了一個澡。
我本來想調侃他倆幾句,但是感覺眼瞼沉重身困體乏,就又縮回去睡覺了。路過安可可精心挑選的貓舍,看到她兩隻前爪彎回到身體下方,蹲坐着打盹“磕頭”,這能休息好麼?我轉念又想到了“傷疤臉”對我們說的話,頓時也覺得不能睡的太沉,只好也蹲坐起來,頭抵在地上打盹。
可能是這個睡相容易腦充血,大腦皮層就非常活躍,破碎的夢境又來了。
以前的夢境起碼跟自己身處的環境有一點點關聯,比如頭一天跳瀑布的時候,看到“十,下,人”的拆字遊戲,晚上就夢到了小喬的媽媽在教自己的孩子寫“走”這個字。
這些事情在夢裡也有了更深一層的解讀,都說望女成鳳,而喬媽媽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離開家鄉,“走”出“禁園”的藩籬麼?
當我意識當自己是在做夢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屋外吵吵嚷嚷的,好像又有流浪貓來借宿了,哦,對了,安可可說讓我們不要起衝突,跟對方好好協調拼房間來着,可是我的腳麻了,一時站不起身,果然不能長時間保持這種睡姿,隔壁在猛烈的捶牆,“咚咚”的聲音迅速把我的睡意驅散。
“湯飛飛!”安可可嗓子都喊破音了。
“來了,來了。”我總算挪到了屋外,天還沒亮,阿爾法黃白相間的尾巴在門口一閃而過,他去追什麼了?院子外面好像在打架,亂哄哄的對罵聲中夾雜着安可可的怒斥。南槍槍也是睡眼惺忪的剛爬出來,李流流還在打哈欠。
難道是“傷疤臉”找到我們了?這下我徹底清醒了,趕緊跑了出去,腳掌每次着地都好像踩在幾十根針上一樣,我知道我跑起來的樣子很滑稽,南槍槍居然沒取笑我而是衝到了我前面去了。
我跑到了院門外,這條街道的路燈已經滅了一半,前面有幾個模模糊糊的影子,我跟了上去,走近了我才發現,阿爾法和南槍槍已經和幾隻寵物貓纏鬥在一起,安可可還在破口大罵,對方好像覺得理虧,且戰且退。
對方是兩隻*貓和三隻暹羅貓,*貓皺巴巴的皮膚看着特別不舒服,臉窄眼大,看起來相當狡詐,暹羅貓倒是風度翩翩的,就是眼眸中滿滿的鄙視清冷,好像誰偷吃了他們家貓糧一樣。
我上前先把阿爾法和南槍槍拉了回來。對方也立即停手了,只是嘴巴不聽咒罵,什麼下流詞都說的出口。
說好的凡事講理和談判解決糾紛呢?眼前的就是一羣嘴炮流氓啊!
“到底怎麼回事啊?別吵了!”我大喊一聲。
安可可還在氣頭上,胸脯正在快速的起伏,仔細一看,眼角還噙着淚水,看來事情不小啊,而對方看到我們只有四隻流浪貓,嗤笑一聲就想離開。
“喂!話還沒說清楚,這麼急着走不好吧。”阿爾法上前把前爪搭在對方的肩膀上。
暹羅貓頭都不回,聲音低沉且有壓迫力:“放開!”
阿爾法一動不動,道:“你們等安可可把話說完……”
話音未落,另一隻*貓突然斜刺裡踢出一腳,直奔阿爾法襠下襲來,阿爾法把前面的布偶貓一拉一帶橫向擋在身前,衝着*貓的腳迎了上去,之前只是小打小鬧,畢竟這些寵物貓只是喜歡耍嘴皮子,不像狸貓那種需要時時刻刻提防的,這次看得出阿爾法是真的生氣了,暹羅貓被自己同伴的撩陰腿給廢了,爬地上直着嗓子喊,空曠而寂靜的街道里這叫聲顯得更加悽慘。
剩下的同伴也慌了,衝過來七手八腳的扶起受傷倒地的暹羅貓,這下我能看出來了,不管是個頭還是氣勢,地上躺着的這隻纔是這個小團體裡說了算的老大。
暹羅貓在小弟的攙扶下總算站起來了,張大嘴“哧呼哧呼”的吸氣,指着我們身後的安可可,嘴裡發出的卻是模糊不清的呻吟,然後他又開始挨個指着我們,眼神毒辣兇悍,我以爲他會衝上來跟我們拼命,結果他一擺手,在小弟的簇擁下轉身走了,阿爾法還想追,身後的安可可叫住了他,說:“算了,讓他走。”
遠遠的看到那隻走路不怎麼利索的暹羅貓狠狠的把低頭扶着他的小弟推開,那隻誤傷他的*貓猛不防被推了一個趔趄,腦袋磕在了白色中空的路燈座上,*貓居然任何反應,依然低着頭默默跟了上去。
就衝暹羅貓剛纔看着安可可的表情,我已經差不多猜到這暹羅貓跟安可可之間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了。
然而,聽完安可可的講述我才知道,下限是個無底洞,甚至下限就是沒底線。
那隻暹羅貓叫安吉拉,是安可可的前男友。我是真不明白,他除了男生女相外,還取了這麼個女性的名字,有什麼值得垂青的呢?
安可可也只是一隻普普通通的三花貓,除了希望某一天能打聽到妹妹的消息以外,對生活已經沒有更多奢望,安吉拉是一隻居住在高檔別墅區“歐羅巴西海岸”裡的王子,他們本該不會發生任何交集,也不會有任何故事,但是故事就這麼狗血的發生了。
安可可有了尋找妹妹的想法後,就開始不斷外出,練習找方位,找安全通道,她不斷以自己的家爲中心慢慢的擴大自己的活動範圍,終於自己將所在的東城區差不多探索了一遍,她準備離開自己所在的城區,先過一段時間城市流浪貓的生活,等生存能力足夠強大後,就出發尋找離家出走近一年的妹妹歌莉婭。
她非常自信的來到南城區,這裡也是距離自己啓程點最近的城區。不同的城區格局都是類似的,所以生活混個溫飽根本不成問題,但是不同城區的貓咪卻各有各的不同,這是她始料未及的。原先的鄰居,朋友甚至擦肩的過客都深深的被安可可的鍥而不捨的努力所折服,支持她,幫助她,即便嘲笑她的也沒有對她造成傷害,僅僅是冷言冷語而已。
在南城區,除了鼓勵和打擊,安可可還遇到了自己一輩子的劫難,這隻叫安吉拉的暹羅貓。
說道暹羅貓我就想起,阿爾法老家裡的守護神,守護神的真身就是一隻好吃懶做,還自認血統高貴純潔的暹羅貓,這種弄虛作假還自以爲是的事情也就這幫“血統本位”的老頑固才能乾的出來。
安吉拉外形確實風度翩翩,沒辦法有時候血統確實能產生那麼一些外形上的影響,但是這種影響常常不經意的被放大。成爲“王子”僅僅有血統是不夠的,還必須有甘願成爲“白馬”的配角,這樣才能變成“白馬王子”。
安吉拉就是一隻“白馬王子”,整日遊手好閒,走街串巷,打架鬥毆,坑蒙拐騙。這是我的定語,用安可可的話來說,是體恤臣民,巡視領地,善於搏擊,慷慨解囊。
安可可覺得既然有捷徑,那就不用在苦兮兮的體驗生活鍛鍊自己了,直接找王子,希望他能施以援手,找回自己的妹妹。
王子來者不拒,滿口答應,同時也表示你妹妹已經失蹤一年,也就不要急於一時啦,大家先熟絡熟絡,將來一起踏上旅途的時候,可以更好的交流。安可可當時真的是百分之百相信王子的人品和號召力,於是就慢慢“熟絡”,但是王子並沒有說“熟絡”到什麼程度,於是一不小心就熟的有點過頭,過猶不及。這下事情就難辦了,這一段安可可語焉不詳,可能是爲了照顧阿爾法的情緒,因爲阿爾法越聽越生氣,已經快把牙齒咬碎了。
總之,王子欺騙了她,不僅沒有幫助她,反而在她三番五次強行要求王子履行自己的諾言的時候,翻臉不認人,找幾隻流浪貓教訓了她一頓。
好吧,本來也是打算自己出發的。現在就當回到原點了吧。安可可獨自上路,跋山涉水,費盡心機,再加上一點點運氣,總算在歌莉婭嚥氣之前找到了她,雖然結果並不完美,大女兒烏雲蓋雪因爲個人極端問題而雪憤世嫉俗,跟隨沙裡飛走上了一條離經叛道之路。但是這個結果已經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很多了。
安可可獨處的時候也會想起王子,畢竟認識王子的這段經歷也讓她更加成熟了不少,這也是她在尋找妹妹的旅途中遇到類似的事情時沒有再單純的把一腔熱情都投入進去的原因。
“也就是說他騙了你,而你慢慢原諒了他。”我考慮到要照顧阿爾法的情緒,於是打斷了安可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