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蓋雪看着阿爾法興高采烈的樣子搖搖頭,說道:“話別說的太早,方莊主這裡有點撐不住了,再這麼下去不用開心盜匪出手,平民流浪貓就可以把他的倉庫掏空了。他希望我們想個辦法。”
“方家纔是東城最大的錢莊,雖說開心盜匪也知道這個事情,才只拿音和同開刀,但是我覺得這點匯兌量還不至於傷到筋骨吧。”
開心盜匪一定懂得“圍師必缺”,如果三家錢莊都被他們利用這種卑鄙的綁架手段制服了,那平民的憤怒只會全部轉移到他們身上,這跟他們想摧毀新秩序推翻現有的上層管理者的目的不符。
只要扳倒了音家和同家,方家也就失去了公信力而被流浪貓上門無休無止的匯兌,是一招好棋,但是不夠完美。
“我已經跟阿爾法去過櫃檯那邊了,平均十隻流浪貓換走的小魚乾也不過阿爾法一天的工資而已,方家底子厚實應該沒事吧?”
烏雲蓋雪笑笑說:“本來確實沒什麼。但是已經借出去一大堆小魚乾了,你猜猜誰借的?”
“音家和同家?”
“娜娜?”
我和阿爾法都沒猜對,烏雲蓋雪最後給出了答案:沙裡飛!
“啊?他來湊什麼熱鬧?”我問道。
“國庫被搶劫之後,沙裡飛就來找過方莊主了,用自己的信譽做擔保,借了一筆鉅款說是要建旅館飯店桑拿一條龍服務的*。”
國庫空虛,沙裡飛就不能優先找娜娜,只能退而求次找錢莊,錢莊放完貸就發生綁架案,自己也有點捉襟見肘了。
這是巧合?起碼看上去是,找不出任何毛病。
我看着低頭沉默的烏雲蓋雪心裡有很難受,她應該是想做出點事情來證明自己的吧,沒想到查來查去查到自己頭上了。
難怪放莊主不信任我們,換了是我,也會覺得這特使就是來探探虛實,外加看看熱鬧的。沒把我們攆出去就是善待了。
“怎麼沒看到安可可和女王呢?”烏雲蓋雪已經不想在這個問題繼續糾結了。
“不用管她倆。”我擺擺手,正色道:“你告訴方莊主我有辦法替他度過難關。”
烏雲蓋雪瞪大了眼睛,興奮的難以自制,說道:“真的?什麼辦法?”
我本來不想提前走漏消息,想了一下,還是把這個辦法全盤告訴烏雲蓋雪比較好,而且最好就說是她想出來的辦法,這樣可以消除方莊主對她的誤會。
阿爾法可能又想到了我那些冒險出風頭還掉鏈子的行爲,直接就澆滅了烏雲蓋雪的希望火苗,打趣道:“他的方法要慎用,有時候也挺坑的。”
我給他一個白眼,怎麼說話呢,就算坑也是偶爾坑自己啊,從來不坑隊友的。
烏雲蓋雪十分信任我,直接撲上來,讓我把詳細的步驟告訴她,阿爾法想偷聽,被我一腳踹飛,既然不相信我那就別聽。
第二天大戲開演。
“來來來,都讓一讓,讓一讓啊……”
“你們把道都堵死了,新來的魚乾運不進去還怎麼給你們兌換……”
錢莊保鏢罵罵咧咧的在前面開路,後面緊緊跟着幾十輛運鈔車,頂上全部敞開,頭幾車都是金光閃閃的質量最上乘的小魚乾,中間部分運鈔車是堆成山尖的白色小魚乾。
車身忽停忽行,顛簸中不斷有一些殘魚身子,魚頭什麼的從頂部滑落下來,本來排隊等待的急赤白臉的流浪貓全都瞠目結舌,議論紛紛。
“不是聽說,方家馬上就要成空殼子了麼?怎麼還有這麼存款啊?”
“大叔你聽誰說的,看看這方家的實力,那就是聚寶盤啊……”
“我昨天就是聽你說的……”
“別,千萬別,這是打我臉呢,我可從來沒這麼說過。”
圍觀的貓咪紛紛讓路,個別膽子大的想去撿掉落到地上的碎魚頭,也被一鞭子抽的直叫喚。
今天保鏢和押運的貓咪脾氣都特別大,一個個哈欠連天好像沒睡好一樣。
只有站在樓門上靜靜觀看這一幕的貓咪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保鏢們不是沒睡好,而是根本就沒睡。
從昨天下午就開始,方莊主下令讓所有的貓咪行動,把倉庫裡的小魚乾都裝上運鈔車,只不過,車底要先墊上石頭,然後再鋪上一層小魚乾。
這樣一來,本來能裝四五十輛運鈔車的存款,一下膨脹到了近百輛,音家和同家的運鈔車全臨時徵調過來了。
深夜的時候先把運鈔車押送到一個隱蔽又安全的地方,第二天,趁着大家排起長龍準備兌換的時候,再把這些運鈔車在衆目睽睽下拉進方家錢莊。
流浪貓“眼見爲實”對方家的家底可是大開眼界,同時無形中還震懾了音家和同家,想跟曾經的老闆鬥,還是差了點斤兩啊。
匯兌危機就被烏雲蓋雪的這一招瞞天過海化解掉了,方莊主對我們自然增加不少好感,一路上不斷誇獎烏雲蓋雪是個天才。
烏雲蓋雪也沒想到這個辦法能有這個奇效,但是她已經答應我不能把真正的主謀是我這個消息透漏出去,接受這樣的誇讚實在有點心虛。
“方莊主,你這邊難題已解,那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呢?”
“好說,好說,請講。”方莊主笑的像一朵花一樣。
“我想知道淘金者到底是怎麼回事?”被盛讚爲“天才”的烏雲蓋雪微笑着問道。
“哦,這個嘛,算盤你來說一下吧。”
方莊主又解釋道:“不是我推脫,現在這些新鮮玩意層出不窮,我老了,只是希望錢莊能順順利利的傳到下一代的手中。”
賬房先生哪怕站到莊主面前也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我本來還以爲他是故意對我和阿爾法端架子嗤之以鼻,沒想到這是自帶屬性。
“淘金有一段時間了,不過這段時間才真正火起來,他們有自己的小圈子,東城偏遠的礦山裡能發現銅礦石,方便保存不會有損耗,新一代貓咪看好它將來會取代小魚乾。”
“那些淘金者的領導者是誰?”我問道,關憑用嗜血貓來當門衛就知道這背後肯定有一隻“老虎”在籌劃。
“這纔是最恐怖的事情,小魚乾還需要自上而下的層層推進,淘金則有一種自發的狂熱,完全是自下而上在逆推,你要是有一塊雞蛋大的銅礦石就能在東城兌換到一家不錯的小鋪子。”
算盤的語氣裡沒有任何波瀾,好像對銅礦石這麼高的認同感已經習以爲常了。
三劍客將自己的命運賭在了遙遠的未來,如果南槍槍在這個地方一定會說一句,富貴險中求,淘金這種事情太符合他的風格了。
我說道:“淘金的設備,吃飯住宿,總是需要小魚乾來運轉的吧,他們怎麼兌換?”
“淘金者有固定的生活區域,出去闖蕩的半個月,當然就跟東城這一套秩序毫無瓜葛了,回到城裡的半個月,就用自己掏到的礦石來跟生活區的貓咪互通有無。”
“算盤對淘金者倒是瞭解的很清楚啊。”我是真心佩服他的消息渠道。
“還好吧,就當看笑話解悶了。”
算盤還做着錢莊的工作,太過關注淘金者,當然會被懷疑對本職工作失去激情,方莊主臉上已經陰沉的要打雷了。
我給烏雲蓋雪遞個眼色,她心領神會說道:“那麼,方莊主,下次有機會再來打擾你們了。”
方莊主立刻堆起滿臉笑容,依依不捨的跟烏雲蓋雪告別。
走出了錢莊的時候,流浪貓已經散去了,只有少許幾隻貓咪辦理商店裡的大宗商品借貸。
地上屎尿橫流,貓咪已經活得毫無尊嚴,也許開心盜匪的做法是對的。我一腳將地上的散碎魚乾遠遠踢開,我們不應該爲了這些東西活着。
烏雲蓋雪還沒有從這個虛幻的勝利中回過神來,不斷的跟安可可擁抱,還提出一個哲學性的問題。
“你們說,會不會暗處有眼睛盯着我們的舉動呢?今天算是破壞了開心盜匪的計劃吧?”
“你有被迫害妄想症麼?”我說道。
“我覺得烏雲蓋雪說的很有道理,我們在明處,人家在暗處,對兩家錢莊下手,確放過了第三家,肯定是有目的的。”女王也來摻和一腳。
我自然不敢反駁什麼,心裡聽到一個聲音說着什麼,但是又害怕真的說出來之後又讓朋友們陷入兩難的境地。
南槍槍,這是心底的那個聲音一直說的名字,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居然是在格鬥場,他舉起手說棄權,然後出了鐵籠就被一拳捶暈倒地不起。
“我想去找南槍槍。”
誰把我的世界靜音了,我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隊伍的最後面,等他們都回過頭來的時候,我只敢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呵呵,是個玩笑,我們回去吧。”
我最害怕沉默這個無形的怪獸,迅速改變了自己的選擇,又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等等!”是女王的聲音。
“你現在準備去哪?”她帶點哭腔問道。
“我回去幫廚,阿爾法還有比賽啊。是吧,阿爾法?”
阿爾法仰頭看風景不搭理我,一邊對這雲彩指指點點說什麼快看火燒雲。
“你就這點出息!我不看着你的話你就當一輩子廚子吧。”女王破涕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