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在泯滅之前,跟我們說過,就算是弄了他,也未必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
所以屈胖三才會說如何離開這裡,這纔是最大的問題。
但是對於陸左來說,沒有了博望峰下的遠古神魔,我們的生存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而如果是這樣,在有一個穩定環境的情況下,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慢慢來商量。
畢竟另外一個最大的敵手,也就是那一幫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劍主,在這兒也撂下了五具屍體。
這一次的進攻,按理來說應該是決戰了,即便是那幫人再隱藏實力,也會祭出最強的力量來,否則無名絕對不會答應。
也就是說,那幫劍主的損失,已經到了基本上失去戰鬥力的境地,只要不落單,問題應該就不算大。
形勢一片大好。
確定了這一點之後,屈胖三跟大傢俱體地聊起了下面的情況來,講到了戶田尹的出現,講到了平沙子的遇襲,講到了我的拼死,講到了他的定錘之音,最後講到了聚血蠱小紅的逆轉戰局,以及此時此刻的情形……
在場的,除了我們五人巨頭之外,還有平沙子、依韻公子、元晦大師、大通和尚和古二爺一羣人。
他們並不知道我擁有聚血蠱的事情,但是身爲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一輩,都知曉一件事情,那就是曾經天下修行三聖地之一的苗疆萬毒窟,當時的創始人,就是擁有着一條聚血蠱,方纔能夠成就那般的偉業。
這件事情,稍微有一些常識的江湖老油條都能夠知曉,而也是這個時候,他們方纔曉得,原來陸左的徒弟,並不只是他的附庸和影子。
那傢伙也是一個狠角色。
屈胖三沒有避開這些人,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生死之戰中結交下來的友誼。
要知道,活下來的候選人那麼多,但是願意跟着我們留在博望峰這裡,守着那遠古神魔無名的,卻只有他們這幾個。
不管是一開始與我們有嫌隙的平沙子,還是最早針對我們苗疆蠱苗的元晦大師,此時此刻,對我們的態度都是大爲轉變,這並不僅僅只是生死交戰中彼此互救時留下的恩情,還有對於彼此理念的認同和歸屬。
道不同不相爲謀,只有認可了彼此的理念和人品,方纔會在這樣兇險的戰鬥中並肩。
在衆人奇異的目光之中,我既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和認同感,也感覺到了疲倦,之前的戰鬥,對於我來說,損耗實在是太大了。
倦意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朝着我腦海裡席捲而來。
我開始感覺到眼前的人影變得恍惚,聲音也漸漸遙遠,彷彿在天際一般,沒多久,我也不知道靠着誰,便閉上了眼睛,感覺再也不能夠醒來。
睡夢之中,迷迷糊糊,大部分時間我都是毫無意識的,偶爾有一點兒意識,稍微感知了一下,覺得身邊是安全的,也就不願意再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一股炙熱無比的玩意兒涌入了我的身體裡,旁邊還有尖叫聲。
這時我想要醒過來,然而那熱力卻燙得我整個人都發了燒。
意識在此刻,反而被掩蓋,迷迷糊糊。
又不知道許久,我突然間睜開了眼睛,瞧見頭上的屋頂,雙手一捏,感覺神清氣爽,於是站了起來,還沒有來得及打量周遭,便聽到有人在旁邊溫言說道:“你醒過來了?”
啊?
我轉頭過去,瞧見依韻公子正站在我的身邊不遠處,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上一次岱輿來客時他們所住的地方,再瞧見旁邊的痕跡,說我們搬這兒來了?
依韻公子點頭,說對,聖心殿那邊的屍體累積太多,根本清理不了,所以大家商量了一些,覺得還是搬到這邊來住——你渴不渴,喝點兒水吧……
他從旁邊的一處缸中舀了一瓢水來,遞給了我。
我這時方纔感覺喉嚨裡火辣辣的,將水瓢接了過來,一口就喝光了裡面清亮的水,沒過癮,又過去,連着喝了三瓢,這才感覺胸口和喉嚨的火焰消了一些,說我睡了有幾天?
依韻公子笑了,說三天,他們以爲你還要再睡過一段時間才醒呢,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睜眼了。
三天?
我勒個去,這一覺睡得可真久。
這建築裡沒有人,我四處打量一番,心頭疑惑,大概是知道我在想些什麼,依韻公子說道:“他們去外面了——我們在這兒休整了兩天,昨天的時候陸左帶隊,去前進基地那邊跟留在那兒的人商談事情,今天早上纔回來,其他人都去外面談事兒了,幾個重傷的也在曬太陽,我不太喜歡那種場面,就在這兒照顧你了……”
聽他說完,我感激地說道:“謝謝。”
依韻公子擺了擺手,說謝什麼?要說謝謝,該謝的人應該是我們,若沒有你力挽狂瀾,只怕我們這輩子都得留在此處了。
我謙虛地說唉,這事兒與我其實並不無關係……
依韻公子說可不能這麼說,不管如何,那聚血蠱也是你硬實力的一種表現,妄自菲薄,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他笑着與我聊天,隨後又想起一事兒來,說對了,王明有事兒要跟你商量,你身體若是沒事,我帶你過去找他。
我點頭,說好。
離開了住處,我和依韻公子走了出來,瞧見大通和尚和古二爺兩人在不遠處的石頭上坐着,我上前打招呼,兩人對我十分熱情,與我攀談兩句,關心了我的身體狀況,隨後古二爺終於是忍不住,問我,說那天說的事情,可是真的?
我笑了,指着依韻公子說道:“這事兒依韻公子當時也在場,你問他便知。”
其實那毒龍壁虎的心臟精血,是我回來之後纔給洛小北的,依韻公子並不在場,不過他卻也是知趣的人,笑着解釋,說對,那東西在九州之外的一個地方,名叫荒域;兩位,陸言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應了兩位,必然是會辦到的。
聽到這話兒,兩人笑容滿面,不斷道謝,完全沒有頹廢之氣,而我也是好言寬慰,說幾位能夠在那麼危急的時刻,還站在我師父邊上,對於大家收到的損失,我也是得負責的。
古二爺笑嘻嘻,說我可沒有衝着陸左,我衝的是屈爺的面子來的。
我說一樣,屈胖三是我表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依韻公子問起其他人的位置,古二爺指着聖心殿的位置,說元晦師兄在看守山門,其餘人正帶着前進基地那幫縮頭烏龜參觀聖心殿呢——我之前聽簫老大說起,說那幫人有點兒不相信我們的話,覺得有點在吹牛,這回可給他們瞧個仔細,讓他們知曉老子們在上前天,到底幹了什麼樣的事兒。
老頭兒雖然雙腿都斷了,但是有了我的保證,對於那日的戰鬥,除了驕傲,就是驕傲,對比起那幫在前進基地裡算是等死的大老爺來說,充滿了優越感。
的確,不光是他,我覺得經歷過那日一戰的所有人,都有一種巨大的優越感在心頭盪漾。
你海常真人是牛波伊,善揚真人也牛波伊,但面對絕境,除了當縮頭烏龜,保存自己,還能夠有啥作用沒有?
要說真正有用的,還是俺們這一批人。
我跟依韻公子兩人往着聖心殿走去,沿途不斷瞧見了許多的異獸屍體,大多都給肢解開了,然後推到了路邊去。
依韻公子跟我們解釋,說這些異獸身體的很多部分,都是不錯的材料,所以這幾天屈胖三帶着我們,好是發了一大筆的財,不過數目實在是太多了,也來不及怎麼收拾,沒有整理出來。
其實對於這些異獸屍體,取出有用的東西之後,一把火燒了是最好的。
不過大概是出於震懾前進基地的那幫人,所以纔會將其留了下來,此刻瞧見這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的異獸屍體,雖然整個空間都充滿了一種死亡的惡臭,但給人的直觀感覺,還是蠻震撼的。
而我知道陸左並不是那種虛榮、耀武揚威的人,他之所以如此,恐怕是想要在這些人的心裡面立威,並且爭奪主動權吧。
我們來到了聖心殿,門口守着幾人,卻是前進基地的,爲首的我認識,是武功山孽龍洞的布龍真人。
他瞧見我們過來,拱手爲禮,熱情招呼。
這態度可真有趣,要知道前幾日的時候,人家瞧咱,那可是面帶不屑,懶得與咱爲伍的。
我們走入殿中,瞧見陸左、雜毛小道、王明、屈胖三等人在裡面,而善揚真人和海常真人也都在,同行的還有符鈞啊、馬烈日啊一堆人。
感覺前進基地的人,來了一大半。
雙方似乎討論到了什麼事情,有些激烈,我上前去的時候,正聽到陸左說道:“此刻回去這事兒,已成定局,不過在回去之前,我們這些人得達成共識,那就是算計我們的那些人裡,到底都有誰?除了三十四層劍主之外,還有誰?黑手雙城,是否有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