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炳文過來幹什麼?
我腦子有點兒糊塗,而這個時候陸左和雜毛小道都站了起來,迎了上去。
陸左問道:“怎麼了,這麼着急趕過來……”
屈胖三聳了聳肩膀,說我特麼都快要睡了,你以爲我要過來啊?還不是陸言這熟人跑過來,非要央求着我帶他過來見陸言,我有什麼辦法,他說有關係到神池宮生死存亡的消息,差點兒還給我跪下了,我難道視而不見啊?
我這個時候也走到了跟前,聽到這話兒,看向了朱炳文,說炳文,到底怎麼回事?
朱炳文從進來的時候,臉上就浮現出了糾結無比的表情,一直到與我目光相對,方纔輕鬆一點兒,聽到我問起,他咬了咬牙,然後說道:“陸言,我聽說你認識神池宮的少宮主……”
我指着在那邊坐着,並未起身的衛木,說那就是。
朱炳文聽到,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開口說道:“陸言,有人聯絡我師父,讓我師父幫着他們一起,去打開山門,將外人給放進來,把神池宮給變了天去……”
啊?
這話兒一說出來,原本顯得十分淡定、甚至有幾分嫌惡的神池宮幾人立刻就站了起來,衛木最是焦躁,直接衝到了跟前來,衝着朱炳文問道:“你說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朱炳文本是鄉間一劁豬匠,生性豪俠,面對着衛木也沒有太多的緊張,而是看着我,認真地說道:“我師父與蒺藜公主這邊談崩了,對方說要關他十年,好好勞教一番,我師父費盡脣舌,都沒有辦法說動對方,結果下午的時候,有人過來找他,說與其如此,還不如反了,幫着他們把外面的援兵放進來,將神池宮現在掌權的這夥人,都給一鍋端了去……”
我有些緊張,說你講的這些,都是真的?
朱炳文瞪大了眼睛,說你難道不信我麼?
我一臉正色地說道:“炳文兄,你我是患難之交,我對你,敬如兄長,如何會不信你呢?只不過此事太過於離奇了,希望你能夠說得具體一點,也好讓我們知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朱炳文痛苦地說道:“此事我也不打算管的,一來師父待我如再生父母,二來以我的能力和手段,在這其中,不過是隨波逐流的小蝦米而已……”
他嘆了一口氣,隨即盯着我說道:“不過我聽旁人說起,天山神池宮的宮主爲人和善、親切,待人很不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而你又與神池宮的少主交好,如果我師父真的那麼做了,必將是塗炭生靈,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於此次亂事,思前想後,方纔決定找你……”
我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說你能夠這麼想,必然是極好的——那人找你師父,還說了些什麼?
朱炳文回憶了一下,說我只是在隔間聽到了個大概,對方在外面有一支大部隊,荷槍實彈,不但如此,而且還有據說是足以碾壓神池宮的力量,宮內也有接應的人,叫我師父,是覺得他老人家的威望和修爲足夠,應該能夠幫助打開山門……
“你師父叫做什麼名字?”
一直沒有開口的銀姬宮主說話了,朱炳文愣了一下,看向了我,我給他介紹,說這位是神池宮的上一代宮主,也是衛木的外婆;那位就是現任宮主。
聽到這裡面有那麼多的大人物,朱炳文明顯有些緊張,不過他看了我一眼,還是開口說道:“郭謹銘。”
銀姬宮主眉頭一挑,說原來是靈鷲山的郭謹銘,修行小無相功的他最擅長模仿,精通天下法門,此人是西北之地僅次於北疆王、蔣千里和慧能和尚的頂級強者,的確是有值得拉攏的資本——不過我天山神池宮的山門,自有大法力護佑,即便加上他,也未必能夠打得開來。
朱炳文有些着急,說不光是我師父,那人說他們在神池宮中,有許多強力的內應,連守門人,也給他們收買了。
啊?
聽到這話兒,銀姬宮主臉色就有些難看了,她沉思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個時候陸左站了起來,對銀姬宮主說道:“前輩,此事應該沒有錯,若是這樣,我希望你更應該讓老蕭去見一下他師父,將此事給談妥,而我們則可以幫忙,前往山門處去防備……”
銀姬宮主聽到,卻笑了起來,說你們都是客人,如何能讓你們奔波呢,顯得我神池宮無人。
說罷,她看向了衛木,說去外面,叫侍衛長進來。
衛木顯然不太同意他外婆的意見,不過卻還是走到了殿外,將一位女官給叫了進來。
銀姬宮主開始發號施令:“傳我口令,叫迦葉統領帶人前往山門之處探查消息,如果有任何可疑人等,一律緝拿;另外讓阿史那將軍立刻趕到我這裡來,有要事相商;令外城統領發動走馬隊,進行小規模戒嚴,除了有令牌者,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聽到她這不痛不癢的命令,我們的臉色都有一些不太好,而隨後她有吩咐,讓人前往客棧那裡,找到朱炳文的師父一行人,查明是否確有此事。
聽到這話兒,朱炳文當下就要發作了。
他是經過了巨大的心理鬥爭,方纔跑過來找我,將這消息告知於我的,結果這位銀姬宮主一通命令下來,弄得他好像是卑鄙的告密者。
而更加過分的,是銀姬宮主要求加強內宮的守衛,加派比平日裡多上三倍的人手,並且在迦葉將消息覈實之後,立刻召集內城各大家族的族長前來敘事。
聽到這話兒,反而是雜毛小道忍不住了,說前輩,你這是不相信我們啊?
銀姬宮主平靜地說道:“我肩負着整個神池宮衆人的責任,不可能光聽一兩句話,就什麼都相信,一切都需要調查……”
雜毛小道指着旁邊一言不發的神姬宮主,說可這一位,方纔是真正的神池宮宮主。
沒想到這個時候,那衛神姬對女官說道:“照我母親說的去做。”
女官離開,分配任務,而這個時候陸左和雜毛小道都站了起來,朝着面前兩位女主人拱手,說既然貴方不願讓我們前往百丈冰窟,那麼我們便暫時離去,不打擾了。
銀姬宮主卻攔住了我們,說目前的形勢未定,幾位留在宮中,方纔安全。
雜毛小道不陰不陽地說道:“放心,再大的變故,也不會有人能夠威脅到我們的生命安全的。”
銀姬宮主直言不諱地說道:“我只是怕到時候一片混亂,你們會跟神池宮的走馬隊發生衝突……”
“你……”
雜毛小道有點兒發怒,而這個時候陸左卻伸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示意道:“老蕭,別激動。”
說罷,他朝着銀姬宮主拱手說道:“如此也好,我們今夜,便在這裡叨擾。”
銀姬宮主起身,說我這邊有事,且讓衛木陪着你們。
衛木焦急,說外婆,我想跟着你們一起去……
銀姬宮主嚴厲地瞪了他一眼,說你在這裡陪着你的朋友就是了,不要添亂——這裡有好茶,不要虧待客人。
說罷,她帶着神姬宮主離開了殿宇。
兩人離去之後,衛木一臉沮喪地向我們道歉,說對不起,我外婆很固執的,誰勸也不會聽,我和我母親都沒有辦法……
屈胖三在旁邊笑了笑,說沒事兒,深宮怨婦嘛,我們都懂的。
這句話好像刺到了衛木,他本來滿是歉意的表情一下子就消散了,漲紅着臉,說你怎麼能夠這麼說我外婆呢?
屈胖三慌忙擺手,說對不起,一不小心說了實話。
衛木更氣了,翻着白眼,不知道怎麼說這個熊孩子纔好,而這個時候陸左走到了朱炳文跟前來,問道:“那人找你師父,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朱炳文看了我一眼,我給他介紹,說這是我師父,也是我堂兄陸左,旁邊這個道士,是蕭克明。
他肅然起敬,說原來是苗疆蠱王,和茅山宗掌教?失敬、失敬!
雜毛小道擺了擺手,說什麼茅山宗掌教,我早就給開革出茅山宗了,現在不過是一鄉野散人而已,你說你的。
朱炳文深思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應該是下午四點多。”
陸左沉吟了一會兒,說若是四點多的話,只怕該做的準備,已經都做了……
衛木說不可能吧,我神池宮在山門那兒,做足了手段,而因爲之前的傳言,走馬隊在那裡也是加了人手的。
陸左搖頭,嘆了一口氣,說我們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只有等待消息了。
他顯得十分平靜,彷彿一切都在心中似的,而我卻是滿心疑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不到一刻鐘,外面有人慌里慌張地進來稟報,對衛木說道:“不好了,少主人,山門被人打破了,放了許多不知身份的人進來,外面亂成一團了……”
衛木嚇了一大跳,趕忙問道:“我母親和外婆呢?”
那人說在外面領人交戰呢……
衛木急衝衝地想要出去,而這個時候,陸左卻一把攔住了衛木,嚴肅地說道:“你想救神池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