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李師傅一臉錯愕地望着屈胖三兩根手指捏着的那小東西,這玩意有點兒像是那藤上結的葫蘆,渾身散發着黑氣,一臉青厲,滿目猙獰,尋常人瞧一眼,心臟只撲騰,呼吸急促,估計就快要暈厥過去。
客廳裡阿峰的家人瞧見了,都有些站不住,他父母更是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話都說不出來。
而這李師傅算是有點兒道行的,認真打量了一下,一拍大腿,說對,就是這個,這應該是東南亞那邊的養小鬼,這東西十分邪門,因爲受過東南亞黑巫僧的加持,所以很強大,也能夠迷惑人的心智——小孩兒,你趕緊拿開,免得引禍上身……
他一臉關切的模樣,讓人生出幾分好感來,我在旁邊呵斥道:“三兒,別嚇到法師了。”
屈胖三白了我一眼,不過還是聽了我的話,說了一聲:“哦。”
話音一落,他將那恐怖的小鬼頭抓起來,往嘴巴里面一送,然後就像嚼泡腳鳳爪、或者鴨脖子一樣,骨碌幾聲,便將那玩意給吞進了肚子裡去。
呃……
李師傅看得兩眼發直,滿臉懵逼,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不過隨着屈胖三的咀嚼聲,這房間裡面那股陰森之氣卻一點一點地消退了,恢復了正常來。
李師傅這時方纔反應過來,朝着屈胖三一拱手,說這位小先生好手段,不知道是哪位師傅的高徒?
屈胖三揮了揮手,說我師父早死了,說了你也不認識。
阿峰的家人在旁邊看得發愣,他小叔走上前來,低聲問道:“李師傅,事情到底怎麼樣了?”
李師傅看了我們一眼,說你們也是,有這樣的高人在身邊,還請我過來丟臉,真不厚道……
啊?
衆人也是一臉懵逼,然而李師傅的話語裡卻並沒有太多的責備之意,而是從兜裡摸出了兩張名片來,一張遞給了屈胖三,一張遞給了我,說兩位,我在這附近咸寧廟上班,兩位若是有機會的話,可以過來指導指導,都是同行,交流出真知。
屈胖三接了過來,不置可否,而我則比較客氣一些,接了名片,說好,如果有機會,一定拜訪。
李師傅瞧見我們不願意報姓名,也不多問。
他是個懂規矩的人,自然知道行走江湖的忌諱,朝着我們一拱手,說這裡既然有兩位在,那我就不參與了,如此就告別了。
他轉身就要走,這時阿峰的小叔迎了上來,說李師傅,阿峰沒事兒了麼?
李師傅一臉崇敬地指着我們,說有這兩位在,哪裡會有問題?
阿峰小叔慌忙給自家哥哥使眼色,而阿峰父親則趕忙從兜裡摸出了一個鼓鼓的大紅包來,要遞給李師傅,李師傅不肯收,說我剛纔獻醜了,事情不是我辦的,無功不受祿,先走了,先走。
他硬是不肯收,執意離開,而阿峰的小叔則匆忙過去送。
兩人一走,剩下一屋子的人,一臉迷茫地望着我和屈胖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老太太和阿峰姐夫想起剛纔一意要趕我們離開,臉上不由得一陣臊紅,好在阿峰他姐姐覃招弟反應過來,滿臉笑容地說道:“哎呀,陸言,沒想到你們還懂這個?”
我推到了屈胖三那兒去,說都是我表弟的事兒,我就是帶他過來瞧一下的。
覃招弟說你也不早說?
我說阿峰不知道得罪了誰,竟然有人給他下小鬼降頭這樣歹毒的手段,招弟姐我等跟阿峰好好談一談,到時候再說,可以麼?
覃招弟慌忙說你忙你的,你忙……
我朝着客廳裡的其他人禮貌地點了點頭,然後走進了房間裡去。
將門一光,我走到阿峰的跟前來,把他身上的繩子給解開,然後把他扶到了牀上去,瞧見桌子上面有一杯水,便給他餵了一些。
沒一會兒,阿峰悠悠地醒了過來,睜眼瞧見一個黑影,說誰啊?
我讓屈胖三拉開窗簾,然後說道:“是我,阿峰。”
阿峰有些疲憊地說道:“啊,陸言啊,是你?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喝了假酒,頭好痛,身子又軟,還做了好久的噩夢……”
我笑了,說你沒有做噩夢,是給人算計了。
啊?
阿峰下意識地要爬起來,結果到底還是身子太軟了,動不得,不過他還是驚訝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我說你知道下降頭不?
阿峰點頭,說聽說過,以前有看過泰國的電影,很恐怖的……
我說對,事實上,你昨天應該給人下降頭了,所以今天一直在發瘋——我們昨天分開之後,你有碰到什麼記憶比較深、或者比較特別的人麼?
阿峰說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身上動了手腳?
我點頭,說對。
阿峰揉着腦袋,皺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卻還是搖了搖頭,說不記得了,我昨天有點兒喝多了,是蘭胖送我回來的,路上發生了什麼事兒,都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我回過頭來,問屈胖三,說這個能查不?
屈胖三搖頭,說降頭這東西,神不知鬼不覺,無影無形,如果有那麼好分辨的話,就不會這般恐怖了。
我說鬼扯,剛纔那小鬼不是憑空而來的,如果順着那根線索,應該能夠摸到操控者纔對……
屈胖三說啊,你這麼說,也有一定道理,不過我剛纔不小心給吃了。
我呸了他一口,說什麼不小心,明明你就是想要人面前裝波伊,以爲我不知道?
屈胖三尷尬地笑,說啊,你的智商最近上漲不少,連這個都能夠知道——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大人我在一起,智商就止不住地往上漲啊……
說着說着,他又自我陶醉了起來。
我對這傢伙有點兒無語,沒辦法,打開門,將蘭胖叫了進來,問他昨天他送阿峰迴來時的情形。
瞧見阿峰恢復了正常,蘭胖先是驚喜,隨後皺着眉頭,努力地想了一會兒,告訴我,說昨天沒啥事兒,也就是等出租車的時候跟人搶車來着,結果給人硬擠了開去,後來他還是找了某個app軟件,叫了專車回來的。
我說那昨天跟你搶車的人,你還有印象不?
蘭胖尷尬地笑了笑,說我昨天喝得也不少,所以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我沒有再說話了,而是陷入了沉思。
說句實話,如果只是偶遇而爲,這事兒就當做沒發生過,也用不着太多的擔心,但如果是有意爲之的話,只怕這次不成還有下次,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問題可就麻煩了。
這事兒我得管,因爲總不能夠眼睜睜地瞧着阿峰給人害死吧?
我就幾個朋友,阿龍已經死了,魂魄藏在了雜毛小道的袖子裡,阿峰若是再死了,那我以後再來江城,豈不是身單影只,孤孤單單,好不淒涼?
我決定把這件事情處理完了再走。
阿峰被弄了這麼一回,儘管那降頭的根源被屈胖三給削去了,但也是傷了元氣,好半天兒都下不來牀,我陪着他說了一會兒話,然後跟屈胖三出了屋子來。
阿峰的家人立刻就圍了上來,問我阿峰的情況怎麼樣。
我告訴他們已經沒事了,就是身子虛,需要調養一下,而這時屈胖三叫人拿來了紙筆,下了一個調養的藥方,讓他們家人去藥房抓過來,給阿峰煨藥喝——基本上喝上三五天,就能夠恢復正常了。
阿峰的家人得到了方子,如獲重寶地拿着,叫人趕緊去配藥。
我找到了阿峰的父親,說這兒還有沒有多餘的出租房,我想租一間,因爲我不確定阿峰到底惹到了誰,需要在這裡觀察兩天,如果那人要是再來的話,我也好出手幫忙。
聽到我的話,阿峰父親趕忙擺手,說別這麼客氣啊,還租?就住家裡得了唄。
我擺手,說不用,我如果住六樓這裡,可能會打草驚蛇。
他父親想了一下,說四樓剛剛有一戶人退了租,還沒有租出去,我現在去收拾一下,委屈你們先在那裡呆上兩天,至於租金什麼的,就別談了,說出來臊臉皮……
我也不拒絕,聊了幾句,他父親將剛纔那紅包塞給我,也給我攔住了。
我說我跟阿峰是朋友,他出了事情,我幫忙是本分,這個用不着。
如此一陣推脫,他最終拗不過我,只有作罷。
我和屈胖三便在阿峰家的四樓這兒住下,接連兩天都相安無事,阿峰喝了那方子的藥,精神好了一些,不過還是下不得牀,而阿峰家的人對我和屈胖三關懷備至,天天燉了粵式湯品送來,十分殷勤。
畢竟那天屈胖三揪住的小鬼他們都是有瞧見過的,這可是真本事,絕對不忽悠人。
如此又過了一天,我上來看阿峰,結果一進客廳裡,就聽到他在房間裡破口大罵,我問他母親,說怎麼了,他母親搖頭,說不知道。
我推開房門,進了房間,瞧見阿峰拿着就往牀上摔去,一臉的憤憤不平。
我問怎麼了?
阿峰一臉憤怒地說道:“剛纔跟劉色鬼請假,那狗日的居然告訴我,說不管什麼事,要麼現在來上班,要麼就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