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大驚小怪的,王倫汗的人打上來了麼?”
頭人黎貢正在舉碗朝我勸酒,這酒是農家自釀,純正的紅苕酒,裡面泡了些蛇蟲鼠蟻,雪瑞雖然以前見過,但還是有些接受不了,我卻不會,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感覺一股股燥熱上身,爽快不已,至於那些泡製的蛇蟲,碗底會留些渣渣,我會推到旁邊,虎皮貓大人則幫我將這些吃完,然後再滿上一碗。
這小酒喝得正酣,敵人打上了跟前來,我也霍然站起來,望着門口瞧去。
竈房門口這時衝進來一個年輕人,火急火燎地跟頭人黎貢彙報道:“黎大大,他們來了!”黎貢虎着臉,問來了多少人。那人回答,說出現了一個,至於山林裡面的,看不到。黎貢氣得一腳蹬去,破口大罵道:“就一個人,瞧把你慌成什麼樣子,就你這點出息!”
那年輕後生不服氣,說來的人雖然只有一個,但是她是騎着老虎過來的。
“老虎?”頭人黎貢不由得深吸一口涼氣,皺眉說道:“騎着老虎,來的人應該是黑央族的御獸女央侖了。她過來幹什麼?”那後生抿了抿乾涸的嘴脣,結結巴巴地說道:“她是過來挑釁的,讓我們寨子派一個最厲害的勇士過去跟她單打獨鬥,如果我們輸了,讓我們答應王倫汗的條件,不然……”
黎貢不再問了,而是轉頭,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我,說陸左,你看這……
那紅苕酒有些勁大,我喝得正酣,平日裡收斂起來的狂傲性子頓時就發作了,將手中的這碗紅苕酒一口飲盡,咀嚼着裡面的一點蛇骨頭,將碗遞給黎貢,大聲說道:“頭人,請幫我再斟一杯酒,待我回來,再痛飲一碗!”
此言說罷,我已然衝出了頭人家的大宅院,朝着旁邊的小妖喊道:“小妖,你的二毛呢,借我一用!”
小妖巧笑盈盈地瞧着恣意盎然、醉意勃發的我,也不阻攔,從懷中取出那石雕,輕輕一撫摸,大叫一聲“好”,接着身形碩大的陣靈貔貅巨獸霍然而出,然後一張錦帛貼在背上,化作一套鞍具,金光閃閃。
這畜牲也是憋悶許久,一出現,頓時仰天一陣狂嘯,不過它的叫聲比較特別,“吼哇吼哇”,並不比娃娃魚的聲音威猛多少。當下我也是渾身燥熱,將那畜牲脖子上面的毛使勁一揪,它吃不住疼,伏臥在地,我躍身而上,往前一推,大叫走起,小妖也在後邊兒敲打二毛,說一定要聽陸左的話,要是落敗了,你永遠待在這石雕裡面吧。
這話兒刺激得二毛好是一陣激動,渾身毫毛乍起,縱身一躍,直接從坡上跳了下來。
我騎在這畜牲的身背後,耳邊生風,呼呼直刮。我身下這貨原本也算是一方神獸,雖然只是陣靈,卻也厲害非凡,不過脫離了東夷迷幻殺戮陣的給養,越發萎縮,雖然有着陶晉鴻所贈的錦鞍符籙,實力卻退步了許多。
不過凡事都有相對而言,此時的二毛用來當作坐騎,依舊是無比拉風,當我騎着二毛衝到寨子門口時,那些被嚇到的村民見到威風凜凜的我,不由得齊聲歡呼,這聲音喧囂塵上,讓人熱血點燃,寨門前的那個小夥子問我是不是要開門,我擺手說不用,一拍身下的二毛,那畜牲頓時吼哇吼哇的一聲大吼,後退一蹬,三米多高的寨牆便輕鬆越過,穩穩地落在了寨子門口的平地裡。
在我面前十幾米處,有一個古銅色皮膚的妞兒,十八九歲,長得還算不錯,穿着一身短裝迷彩,又黑又粗的大辮子在身後晃盪,手中一杆纏着許多花紋飄帶的長槍隨着氣息搖擺,而在她的身下,則有一頭兇猛的孟加拉虎,在不斷移邁着步子。
這頭孟加拉虎花紋大斑,吊額紅睛,口中的尖牙銳利,顯然是經過特殊的手段處理過,整個身子竟然比尋常的同類要大上一整圈,威猛得緊。常年身處與這山林之中,山民們對猛虎是又懼又怕,現如今卻被人騎在身下,這美女配野獸的組合倒也奪人眼球,也難怪剛纔寨門一陣喧鬧,而那後生又如此倉惶。
那黑央族的御獸女央侖剛纔在門口叫囂,瞧見裡面的人都畏畏縮縮,不由得更加囂張,然而剛纔那一聲震天的歡呼和吶喊,讓她略微有些疑惑,將身下猛虎驅趕往後退了幾步,結果這二毛便越牆而出,從天而降,轟然出現在了寨門口,不由得瞪起了一雙大大的眼睛,表示難以置信。
御獸女央侖身下這頭孟加拉虎個頭足有近兩米,不過跟二毛這兩米六七的魁梧身材比起來,我還真的又一種欺負人的感覺。我瞧見這膚色呈現出小麥色的美女似乎朝我喊了幾句話,在這異國他鄉里,我一個外語盲表示啥也聽不懂,當下也是懶得理睬,一夾雙腿,二毛便宛若離弦之箭,朝着前方倏然衝了過去。
到底是敢隻身前來挑戰的猛人,這女人也是來了蠻橫之氣,將手中那杆兩米長的長槍一提,也驅使身下猛虎,朝着我這邊衝來。
我早上才戰過那泰拳高手,那巔峰對決已然將我的身子預熱,而後又有那紅苕酒壯了豪氣,當下也不懼,抽出那用來作法的鬼劍,俯身朝着那女人的身上刺去。
兩者前衝,在即將撞上的那一刻,孟加拉虎急轉彎,避開了二毛肆無忌憚地衝擊,而央倉手中的長槍卻如同毒蛇探巢,朝着我的喉嚨處扎來,這時機、角度和勁道,都是一等一的厲害,簡直就是宗師風範。
就這種程度,說實話,縱橫這緬北山林那是小意思了,不過我卻並不是這小池塘裡面的雜魚,二毛也不是尋常的猛虎可堪比擬,在小妖這女魔王的威脅下,二毛爆發出了巨大的潛能,竟然在那陡然轉身的一霎那,後爪一擺,將那猛虎給豁然絆倒。
身下的坐騎失去平衡,御獸女央倉那本來必殺的一招就變成了笑話,歪歪斜斜地朝着旁邊刺去。
二毛給我創造了這麼好的機會,當下我也是果斷把握住,鬼劍迴旋,以削字訣,將那失去方向的長槍捲起,倏然脫離了她的掌控,然後在二毛回身撲向那頭孟加拉虎的時候,我也俯下身子,去抓那個失去平衡、即將摔落到地的御獸女。
不過她到底還是狠辣,右手處又多了一把邊緣發黑的匕首,朝着我的手掌處捅來。
我十分敏感,當下也是一扭身,避開這一刺,然後躍下了二毛的背上,直接將這女人給撲倒。
我們兩個從高速行駛的坐騎上撲下來,這強大的衝擊力讓被壓在最下面的央侖頓時就如若雷轟,我倘若直接將她按倒在地,只怕她不死也得殘,不過我倒也沒有這麼狠心,於是抱着她在地上翻滾兩週。讓我沒有想到的事情是,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她也還在堅持反抗,手中的匕首堅定不移地朝我心臟部位捅去。
這時我有點兒真火了,瞧見二毛已經以一種極具侮辱性的姿勢將那頭孟加拉虎給制服,我也放了心,再次翻滾兩圈,將這御獸女央侖給帶到了旁邊的水田裡,直接將她給按倒在泥地裡,溺了幾回,她的口鼻之間全部都是淤泥和污水,嗆得血都流了出來,到了這時,她那旺盛的鬥爭之心終於熄滅了,整個人奄奄一息,眯着眼睛,努力地瞧着我。
看着面前這異國美女一副泥猴兒的模樣,我不由得笑了,說看什麼看,沒看過帥哥啊?
我一說話,她便有些詫異,用帶着雲南腔的話兒說道:“你是中國人?”
我點頭,正想說些什麼,小妖提着縛妖索就走了過來,一把將這妞兒給抓起來,三兩下捆好,然後惡狠狠地說道:“輸了就輸了,攀什麼交情?怎麼着,你還想勾引陸左不成?”
瞧着這小狐媚子一副老母雞護崽的可愛模樣,我就想笑,抖了抖身上的泥漿,指着那一頭被二毛虐得不成模樣的孟加拉虎說道:“把那畜牲也捆起來,不然它一會兒做起惡來,普通人可要遭殃的。”
我們帶着俘虜走到門口,那寨門緩緩升起,呼聲震天,頭人黎貢端着剛纔那碗酒,走到我面前,慷慨激昂地說道:“古有關雲長溫酒斬華雄,今有你陸左一招破敵兇,壯哉!來,老頭子我代表寨中同胞,敬你這杯酒,請飲盡!”
熊明的叔叔熊付姆在旁邊用苗話翻譯,氣氛熱烈,羣情洶涌,我知道這是黎貢爲了鼓舞士氣而特意爲之,當下也是不作猶豫,接過來,一口飲盡,然後將手中陶碗一摔,大聲喊道:“幹了!”
當下黎貢又說了幾句激勵人心的話,完了之後自有人過來接收俘虜,而熊明則帶我回去換身衣服。審訊俘虜的事情我沒有參加,當晚我執勤到十二點,然後回房歇息,一夜無事,第二天早上,熊明來到我的房間,跟我說道:“蚩婆婆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