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許的先生?
說實話,在這處處危機的異國他鄉,我還真有些驚弓之鳥了,尼瑪,在咖啡館等着我的那位,不會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薩庫朗二號人物吧,要是這樣,我只怕跑都來不及跑呢?
說來也好笑,我當時莫名地就有些腿軟,扶住門框,舒緩了一會兒心情,纔想起來問道:“那個許先生,長什麼樣啊?”阿洪回答道:“中國人,二十來歲,戴着黑色邊框的眼鏡,斯斯文文的,臉上留了一些鬍鬚,很有禮貌,說是你的朋友,我感覺很面熟。”
我努力照着他的描述回憶,想起無數種可能,然而最終又沒有一個答案,不過想來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危險,說不定是大師兄那邊的人,於是吩咐小妖照看好雪瑞和他儂,然後轉身下樓,朝着酒店旁邊的咖啡館走去。
這家咖啡館並不算大,裡面飄揚着當地民俗音樂,倒也好聽,我在昏暗燈光的照耀下,目光在裡面巡視了一圈,都沒有瞧着找我的那人,正疑惑是不是有人耍我呢,感覺身後有人在靠近,背脊一緊,猛然回過頭看去,卻見到一個身材挺拔的青年站在我後面,精緻的眼鏡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這青年臉上帶着平和的笑容,與我打招呼道:“嗨,陸左,好久沒有見了,還記得我麼?”
瞧見這人,我的心情莫名地不好,冷言說道:“李致遠,哦,現在應該叫回你的本名來了,許鳴,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
是的,大家想的沒錯,出現在我身後的正是當年香港換魂事件的主角之一,就讀於香港中文大學的優等生許鳴,當時從和合石山上下來,我們出於好心,以及心軟等等原因,隱瞞了他與李致遠換魂的真實情況,使得他能夠以李致遠的身份,週轉於香港的上流社會。
然而世間就宛若追妹子,或者勾引男神,並不是你用了心,付出許多,就會有回報的,後來我們前往這緬甸來賭石,尋找麒麟胎時,這小子居然將雪瑞給擄走,又莫名將其扔在了山裡面,更是出現在薩庫朗的基地裡面,完全坐實了他薩庫朗一方的立場。不過也算是這小子命大,後來我們破獄而出,斬黃金蛇蛟、超度小黑天,最後追剿餘孽的時候,跑掉的人,後來被尹悅擊殺的黎盺算一個,他也算是一個。
我仔細地打量起面前的這個男人,他跟李志遠以前那個花花公子的形象很不一樣,古銅色的肌膚,黝黑深邃的眼眸,人也健壯了寬肩窄腰,臉頰處有着稀疏陽剛的黑色鬍鬚,將原本陰柔的氣質一洗而空,居然有一種帥到讓妹子心臟撲通亂跳的感覺來。
我不是妹子,而且還與許鳴有着過往的恩怨,跟薩庫朗也有解不開的疙瘩,於是走上前去,伸出手去跟他握:“不過你敢出現在我的面前,倒是有幾分膽氣,相逢即是有緣,握個手吧?”
許鳴瞧見我的手,伸出手與我緊緊相握,說陸左,其實我們兩人之間,並無仇怨,我個人也一直不想與你結仇,相比之下,與你作爲朋友,是我更樂意的事情。我這次來,找你也是有正事的,不如我們坐下來聊?
我收回手,直接用命令的語氣跟他說道:“別的我們先不談,說一說薩庫朗現在的結構,還有,他們對我到底有什麼圖謀……”
許鳴搖着頭微笑,說陸左,咱們兩人打過這麼多次交道,我以爲你是一個有分寸的人,沒想到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要說實話,就恕我無可奉告?我捻了捻手指,笑道:“你有沒有感覺自己的右手發癢?如果你想過幾天腸穿肚爛而死的話,我不介意你緘默其口。”
許鳴笑了,伸出左手來,從右手上面揭下來一層高度仿真的人皮,說你說的是這個麼?
我的臉色一變,右手倏然往前一抓,而許鳴則不知道使了什麼步伐,人便退到了門口,我知道許鳴來見我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於是沒有再進攻了,朝他淡淡地笑道:“這麼久過去了,你也有進步了。很好,你現在有跟我談話的資格了,嗯,幫我點東西了沒有?”
許鳴臉色有些不是很好,不過還是出聲講明道:“陸左,你是個養蠱人,這我早就知曉了,所以人皮手套、防瘟藥、開光佛牌等等一應物件,我也都有,不過更重要的事情是,兩兵交戰,不斬來使,說穿了,相對於我要說的事來講,我的命不值錢……嗯,我幫你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可以麼?”
我在許鳴的接引下坐好,聳聳肩,調節氣氛道:“只要不加咖喱就好!說吧,什麼事情?”
兩人坐定,許鳴開言道:“首先我想像你解釋一下,其實我對李家、對你們,根本就沒有任何惡意,當時擄走雪瑞,我也只是奉了秦伯的命令行事而已。說句實話,我很喜歡李家的生活,它讓我有錢,讓以前的家人過上不那麼辛勞的日子,也深深感受到了一個偉大父親的愛。倘若有可能,這樣的生活,我寧願過一輩子,給李隆春養老送終,然後把遺產全部捐贈給福利院,靠着自己的雙手創造事業。只可惜,我左右不了自己的生活……”
談及自己的家人和李隆春,許鳴情感流露,顯得十分傷感,讓人感慨世事無常、人間艱難,不過經歷了許多欺騙,特別是果任法師這樣的影帝級人渣,我再不會輕易地相信別人,只是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
許鳴說完當日之事,然後說道:“不過現在好了,秦伯已經對我放手了,我現在效力於另外一個大人物,一個真正讓人敬仰的偉大人物,活在上個世紀的傳奇,他似乎很關注你,這次我過來,就是想向你表達一個意思,那就是這一次關於魔羅之事,請你不要參與。”
我眉毛一掀,說哦,原來是另投了東家,難怪我發現你最近修爲大漲,跟以前相比完全都是天與地,那麼說說吧,到底是誰想讓我滾蛋?
許鳴苦笑,說陸左,你別這樣,我知道鍾水月和郭佳賓兩人的行爲讓李家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也知道他們弄得李家湖和雪瑞處境危難,不過他們現在已經跟我們接觸了,算得上是我們的人了,所以我過來求個情,你放過他們吧,相關的經濟損失,我們會責令他們退回去的。
我的心中明瞭,說哦,原來你是爲了那兩個賤人說情啊,不過我之所以要找他們,還真的不是爲了錢,而是爲了雪瑞、爲了那個待在瘋人院裡面的崔曉萱,以及公義。還有,我也很想看一看,那個女人到底什麼樣,竟然能夠讓郭佳賓那小子,做出這麼賤的事情來?
許鳴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嚴肅,盯着我說道:“陸左,說實話,我只是作爲一個朋友過來勸慰你的,這是一場龐然大物之間的遊戲,根本就不是你能夠玩得起的,要是真攪合起來,你這小舢板,隨時都有覆滅的危險。你懂麼,我不是在求你,而是在幫你!”
我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擡起頭來問道:“許鳴,你是契努卡的人了麼?”
他擡起頭來,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不是,我現在是佛爺堂的人——以你的經歷,你應該知道我這個部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許鳴警告了我之後,轉身離開了。
我坐在咖啡館裡,獨自一人待了許久,說實話,我自然知曉佛爺堂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機構,邪靈教如此勢大,天南海北,各處散落,而那掌教元帥小佛爺上則通過實力卓著的十二魔星、各地廬主掌控教衆,下則任用各路賢才,組建佛爺堂,實行中央集權——這兩者之間的關係,宛若古時的封疆大吏和東廠錦衣衛。
佛爺堂的人我就見過兩個,一個是曾經有過交道、扮豬吃老虎的翟丹楓,還有一個卻是當日進犯茅山時的蘇參謀,他們的相似之處在於,修爲都不算是很厲害,然而心計和忠誠,卻是一等一的。
而現在許鳴告訴我,說他也是佛爺堂的人,而且出手保下了鍾水月和郭佳賓。
他還告訴我,他們不想與我爲敵。
這裡面的信息量太多了,讓我的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回到酒店之後,我請教了虎皮貓大人,它也知曉不多,不過推測,說薩庫朗的許先生,想來應該跟小佛爺有一定聯繫,因爲秦魯海這個老不死,就是香港鴻廬的頭兒,也是十二魔星之一,喚作秦魔。
事情煩擾,當下也是由大人幫忙看夜,我們先行歇下,然後在第二天,阿洪找了車,將我們送出城,行了兩個半小時,下車入山,開始朝着蚩麗妹所在的寨黎苗村行去。
路程遙遠,不過進山方纔半個小時,我便停了下來,將上次收起來的黑色佛牌拿出,問虎皮貓大人,說我們就在這兒伏擊?
大人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