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靈教在山裡找了一晚上,並沒有找到有可能叛逃的楊振鑫,介於這一點,經過魚頭幫姚老大、魅魔和佛爺堂特使翟丹楓,以及一衆邪靈教負責人的緊急磋商,所有集聚在此處的邪靈教教徒都需要立即轉移,涉及到邪術設備的能轉移的就轉移,能銷燬的就銷燬,只留下外圍人員,在此觀望。
邪靈教長期聚居於此,相關的行動都是有過預案的,所以這種事情並不需要我們這些從各處集聚過來的無關人員來操心,在被通知將自己的行李準備妥當之後,我們一直都在等待,到了下午,便開來了幾輛大巴車,將我們這些人給接走,而在此之前,三大巨頭以及親信隨員都先一步開始撤離了。
坐在車上,從車窗中我瞧見孤兒院的學生也都在操場中集合,這裡總共分好幾個班,差不多有近兩百號人,瞧見這些生機勃勃的孩子,看到他們那一雙雙黝黑的眼睛,我的心中莫名有些酸楚,越發堅定了要將這個邪惡的組織,給消滅乾淨的決心。
瞧見那些學生也開始被組織疏散了,我便知道這一次的事情,對邪靈教的打擊還是蠻大的,怪不得三巨頭對於各處積聚而來的人員,審覈是如此的謹慎和細緻,因爲稍不注意,整條船就容易翻掉。按理說類似於邪靈教這樣的團體,各自隱蔽爲戰是最安全的,規模越大越容易被打掉,真不知道小佛爺是怎麼想的——或許,他真的有大計劃吧?
客車沒開,我們等了一會兒,便有人上來講解,說現在準備前往集會地點,在這一段時間的過程中,全程實行封閉式管理,不得隨意打探關於目的地的任何信息,不得私自與外界聯絡,任何反常的行爲都需要與聯絡人進行溝通,如果一旦違反規定,必定會受到執法隊的全力攻擊,格殺勿論——這是臨時草擬出來的行爲守則,你們都看一下。
這是一個留着濃密絡腮鬍子的中年男人,目光銳利且兇狠,如同一頭受傷的狼。他手上拿着一疊文件,遞給車上的每一個人,一邊發,一邊用陰寒的語調說道:“誰要是不明白,可以現在提問;要是受不了,那就給我下車,會有專門的人過來,送你們回來的地方……”
這個中年絡腮鬍修爲極高,瞧那氣場,也是邪靈教高手中的翹楚之輩。在早上的時候,我們便知道他就是負責這間聾啞學校的校長,而這一次的事件導致此處將要無限期地關張,怎麼叫他不惱怒呢,所以脾氣不好,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完手上的守約,沒有人提出異議,在這種緊張的時候出頭,是一件極爲不明智的舉動。
在確認無誤之後,絡腮鬍下了車,然後大巴車駛離學校,沿着彎彎曲曲的山路,朝着山外行去。我本來有心記路的,結果扭頭一瞧,雜毛小道這廝居然兩眼一閉,不管不顧,直接睡起覺來,不多時,便傳來了微微的鼾聲。昨天一夜折騰,早上又是等待消息,其實我也睏倦極了,聽到車內此起彼伏的鼾聲,以及外面遍目的綠色,估計此後還會進行許多轉移,我也不能一直這般守着,於是便闔目而眠。
修爲到了我和雜毛小道這個程度,那是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即便是在睡夢中,也不可能會被人偷襲到,故而也不會有太多擔心。
如此車行了一個多小時,停在了一處停車場,有人叫睡得迷糊的我們下車,告訴我們需要換乘交通工具。
我和雜毛小道隨着平靜的人流走下來,瞧着這兒大巴車旁邊停着好十幾輛轎車,各式各樣,普遍都是價格中檔的日系車。早有人在此招呼下車的諸人分組上車,揚長而去,而我和雜毛小道則站在大巴車門旁邊,像兩個呆頭鵝發愣,突然聽到有人招呼我們,扭過頭去,卻是昨夜與我們同行的魅魔弟子莫小暖。
她是三巨頭魅魔的嫡系,提前到達,充當聯絡人員,前來叫住我們,把我和雜毛小道領到了停車場附近的小房間裡,推門而進,我瞧見魅魔正在裡面跟人打電話,瞧見了我們,她匆匆結束,然後走到我們面前來,上下打量了我們一眼,這才問候道:“累了吧?”
我們哪裡敢抱怨,連忙搖頭,魅魔嘆了一口氣,說你們的聯絡人楊振鑫,在這一次事件中離奇失蹤,到現在都沒有消息,要麼是死了,要麼就是投靠了官方,你們怎麼看?
雜毛小道悶哼一聲,裝腔作勢地說道:“死了最好,他倘若是賣友求榮,不用你們出手,老子親自把他給活剮了,媽的!”
這傢伙是實打實的街頭演技派,而我則磨着牙,不說話。雜毛小道的表態讓魅魔很滿意,她點了點頭,說現在具體的情況我們也還不曉得,不過這段時間你們是暫時回不去了,也不要跟以前的朋友聯絡,等過了風頭,你們再回去另起爐竈,說不得還能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張建和高海軍都是閔魔收養的那無父無母的孤兒,在會州鄉下也沒有家室,除了一點兒家業和幾個與之野合的鴛鴦之外,倒也是沒有什麼好牽掛的,我在旁邊點頭,說男子漢大丈夫,赤條條地來,赤條條地走,哪裡有個什麼講究,這回既然能夠給小佛爺和魅魔大人您做事了,家裡面的那些破爛,誰哎要誰要。
我和雜毛小道在這兒表衷心,魅魔聽了自然是心理舒暢,她安慰了我們幾句,突然話鋒一轉,含笑說道:“今天把你們兩個單獨叫過來見面呢,主要是想帶你們見一個人。”
見什麼人?
我和雜毛小道面面相覷,不知道魅魔究竟想要說什麼,不過這女人倒也是沒有賣關子,直接拍拍手,結果從房間的另外一個門中,走過來一個黑風衣。那個黑風衣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走到面前來的時候,纔將遮在臉上的圍巾取下來,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來——這是一個眉目間頗爲嫵媚的漂亮女人,只是臉白如紙,一雙眼睛裡面有着翻轉不定的魔氣,濃得嚇人。
毫無疑問,這是一張鬼臉,不過讓我驚訝的,是這個黑風衣就是昨夜殺入巨獸體內的王姍情。
雙方都是老熟人,其實也沒有什麼必要再次介紹,而魅魔之所以弄這麼一出,主要的目的也就是要確定王姍情在閔粵鴻廬一脈的首要地位。看來在此之前,王姍情和三巨頭已經達成了協議,由她來接收閔魔留下來的政治遺產,而不是張建和高海軍。
王珊情因爲怕我和雜毛小道昨日騙它,並非真正的心服口服,所以纔會藉着魅魔之勢來逼我們就範,在魅魔的介紹中,我們得知這賤人已經容納了許多深淵之力,一身修爲,直追邪靈教的一線強者,希望我們能夠配合它,重建閔粵鴻廬的輝煌。
聽到這話兒,我和雜毛小道表面唯唯諾諾,然而心裡面卻笑開了花兒——王姍情對於那個領頭的位置志在必得,滿心思都放在了這上面,然而對於我和雜毛小道來說,卻根本沒有什麼好爭的,還不如表達出足夠的善意,獲取信任。
於是乎,雙方一拍即合,在魅魔面前演繹了一場師姐弟情深的戲碼,其樂融融,好不感人。
魅魔本來還擔心我和雜毛小道的怨氣反彈,卻不料身爲西貝貨的我們兩個,對於王姍情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有着那麼深刻的認同感,也表達出了足夠的善意,這才放下心來,對我們好言寬慰一番,說到了地方,一定找小佛爺對我們誇獎一番,以後有什麼好處,都不會忘記我們三人。
聽到此言,王珊情又帶着我倆,對魅魔錶示了最深的敬意,雜毛小道甚至毫無廉恥地表示出了對魅魔的敬仰和傾慕之意,逗得魅魔像個十六歲小女孩一般,咯咯直笑。
在確定了王珊情的領導地位之後,魅魔便沒有心情再與我們多做交談,轉進的過程中充滿危險,她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操心,便不再與我們閒聊,而是讓我們現在便離開。出了這個房間,外面天陰陰沉沉的,王珊情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竟然也能夠與我們一起同行。
莫小暖安排我們乘坐的是一款白色的別克七座商務車,同行的除了我、雜毛小道和回覆人形的王珊情之外,還有她和另外兩個魅魔女弟子,至於司機,居然就是昨日跟我們講莽山天坑的魚頭幫老秦,多少也算是熟人。
這個時候的停車場上只有寥寥幾輛車了,大部分已然無蹤,老秦發動汽車,帶着我們在附近一個縣城繞了幾圈,然後朝着西北方向前行。
上了車,莫小暖等女對我和雜毛小道頗感興趣,然而卻有些怵將身子裹得嚴實的王珊情,來回瞧了幾次,也張不開口,都安靜地閉目而眠,然而她們不語,王珊情卻想起跟我們這兩個未來的“手下大將”談心起來,出言說道:“你們兩個,有沒有深入瞭解過陸左這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