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帶着比我們還要嚴實誇張的彩羽面具,但是這個身披白色薄紗的女子我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或者換一個比較誇張些的說法,她便是燒成灰,我也認得。
還是那句老話,人生何處不相逢,即使我來此之前預料到了很多事情,然而終究沒有想到,這個失蹤已久的女同學,居然會在這種場合出現——是的,所謂資深修者的白老師,居然就是曾經在怒山與我生死與共、在酆都時卻毫不猶豫地作了僞證,誣陷於我,繼而消失無蹤影的落花洞女,白露潭。
這個被多方搜尋,連神通廣大的大師兄都沒有辦法,只有啓用手頭某個打入敵人內部的珍貴暗線,用情人藤所獨有的千里留影,攝製出了我無罪的證據,方纔將我們的嫌疑洗脫,爲此,大師兄損失了手頭上一枚極爲重要棋子。
至如今,我的冤屈早就已經解除,被誣陷者可以自由行走於陽光之下,而誣陷他人者,卻出現於這樣的場合中,還被這些靈脩會骨幹稱之爲德藝雙馨的白老師。
即使我沉冤得雪,然而一想到逃亡途中所遭受到的種種痛苦和委屈,想到我的家人所承受的擔驚受怕,我便不能夠釋懷,心中對這個氣質極佳的美女充滿了說不出來的怨怒,然而就在我即將被仇恨衝昏頭腦的時候,雜毛小道輕輕地拍了拍我。
我扭過頭來,瞧見他若無其事地低聲說道:“不要着急,她跑不了的,唯有以不變應萬變,方纔是硬道理。衝動只會誤事,你且平息一下心情。”
聽得雜毛小道這般說起,我擡頭瞧了一下頭頂上的天花,才發現鏡子裡的自己,臉上肌肉扭曲,根本就不是我尋常淡定自如的模樣。
看得出來,雖然去年的逃亡之旅讓我和雜毛小道受益匪淺,然而對於朋友的背叛,我始終是不能接受的——爲了一丁點微末利益,卻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我倒是想問一問,當年逼迫白露潭的,到底是哪一位。
世間的真理和公義太多太多,而我則一直堅信一句話,那就是做錯了事,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要淡定,要淡定……”
我在心裡對自己說了兩遍,然後暗自喝唸了一遍九字真言“靈鏢統洽解心裂齊禪”,終於讓內心恢復了平靜,將仇恨暫且擱置一旁,然後默然擡起頭來,瞧見白露潭走至了場中。
此女輕紗裹體,彩羽覆面,肌膚滑若凝脂,白若牛乳,身材曼妙而玲瓏,直挺的鼻樑顯示出了她剛毅的性格,而飽滿的紅脣則勾勒出她的嫵媚,在主持者戴菲宣講完一套完全杜撰而出的簡歷之後,白露潭開始講起了佛教密典《大聖歡喜雙身大自在天毗那夜迦王歸依唸誦供養法》中的內容來。
此法是善無畏尊者譯製,乃漢地密宗最尋常所見的雙修之法,不過此法需“斷淫心清淨明誨”,即“其心不淫即非但身不淫,連心亦不淫,亦即是斷淫心”,然而在白露潭宣講此法之時,毛毛、蘇檸和卡羅這一干舞女卻宛若花蝴蝶一般遊走全場,挑着一些比較重要的學員,將其寬鬆的棉質白色瑜伽袍給脫下來。
與此同時,場中那些屬於全能靈脩會的年輕女人也開始找到附近的男子,伺候着他們寬衣解帶,片刻之後,男學員只剩下統一的寬敞四角內褲,而女的則剩下了自己所穿的內衣,總綱唸完,現場頓時肉色增香,五光十色,宛若那夏日海邊,沙灘上一般的場景。
我和雜毛小道位於人羣外圍,但是旁邊也有兩個青春活潑的年輕女子踩着歡快的舞步,來到我身邊,將我身上的瑜伽服給解開。我早都不是初哥,自然沒有什麼心理障礙,也不覺得尷尬,然而扭頭一瞧雜毛小道,卻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
原來這個傢伙外表看着不怎麼樣,但是因爲常年鍛鍊的關係,一身健碩的疙瘩肉,而且還有好幾個早年留下來的傷疤,滄桑冷酷,相當美形,最不巧的是他旁邊恰好有一個並非全能靈脩會的肥胖女人,從此女的皮膚來看,年齡倒也不大,三十來歲,灑弄些淡淡的名貴香水,倒也頗爲華美,不過瞧見那頸後的肌肉遍佈皺紋,顯然是一個出了名的交際花兒。
那女人瞧見雜毛小道這般體格,立刻心中癢癢,圍了上來,上下其手,寬衣解帶時好是一番撫弄。
這種行爲,在我這邊自然是享受,在他那邊則是實打實的折磨,然而這雜毛小道爲了大計,倒也能咬牙忍着,巍然不動,不過想來他當時的那種心情,絕對如同生吞了一塊沒熟的肥豬肉那麼噁心。
這些細節且不管,很快,在那些美豔舞娘的帶領下,在場所有的學員都坦誠相對起來。
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我方纔發現自己與周遭,顯得格格不入起來。
那些經受過洗腦和天性解放的男女學員,對於類似的事情習以爲常,十分自然,既不害羞,也不熱切,正常得如同我們見面握手一般,即便是雜毛小道,對於這樣的場合也是輕鬆自在,不動聲色地朝着旁邊移動,避開剛纔那位體型略爲肥胖的名媛侵擾,然後與旁邊兩位年輕女學員友好地交流起來。
而與此同時,我渾身的肌肉都在僵直,並不能夠做到那逢場作戲,也做不得那揩油的隨意,只是在旁邊美女的簇擁之下,朝着場中望去,卻見那白露潭高聲唸誦道:
道家修命經雙修,陰陽相佑真天苟;
大功已無俗間忌,高德品深可到頭;
多少浪子盜此術,只爲淫慾禍自收;
坤坤大術幾人得,修身真士多人愁……
此雙修訣念得鏗鏘有力,然而到了後面,卻透露這一股子頗爲耳熟的嫵媚,那聲音漸漸變得低迷軟綿,化作了呻吟般的靡靡之音,讓人情慾涌動,止不住地想與身旁的異性摟抱在一起,成就那陰陽調和的好事。
我眯着眼,瞧見白露潭也閉着一雙脈脈含情的眼睛,那長長的睫毛不住抖動,粉嫩的嘴脣噘起,如同索吻,雙手抱在顫巍巍的酥胸上,開始了一種類似於無詞詠唱式的呻吟,這曲調婉轉悠揚,讓人感覺那春光燦爛,烈日當空而照,止不住地渾身燥熱起來。
這位落花洞女,竟然有這般厲害的催情手段,當真好本事。她將場中所有人積蓄已久的情慾在這一瞬間,就引爆了開來,所有的人,無論男女都化作了野獸,之前還依照這瑜伽動作,拉伸着自己的筋骨,然而在白露潭陷入神交、吟唱出聲的那一刻,全部都朝着身旁的異性撲了過去,放肆狂吻、撫摸,彷彿想要將自己,融入到了對方的身子裡面去。
這場中的男男女女摟摟抱抱,爆發出了最真實、原始的獸性,整個大廳中立刻出現了一陣又一陣此起彼伏的歡呼喊叫聲,場面一時混亂,到處都是摟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在這種瘋狂氣息的薰陶下,讓我感覺自己也都要被這種狂熱的氣氛所融化了。
在那一刻,我已經被身邊兩個青春秀美的年輕女子抓住了胳膊,她們紅脣中呢喃着含糊不清的話語,熱力逼人的身體便朝着我的胸口貼來,好不瘋狂。
這些女人的長相和身材,自然都是上等水平,按理說素了忒久的我,心中慾火當時就應該要被點燃,然而說出來大家還別不相信,我真的就是心如止水,瞧見這些美女那遍佈血絲慾火的雙眸,我竟然有一種看待動物園猴山那些紅屁股猴子的感覺,一點兒衝動都沒有,當下也只是運用起了集訓營中所學習到的小擒拿術,不動生色地與她們周旋。
然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是,本來應該算是歡場高手的雜毛小道卻也並沒有如周遭旁人一般,獸性爆發,解放天性,一身疙瘩肉的他吸引了四個女孩兒,其中一個是穿着打扮十分具有魅惑力的黃衣舞娘。
那個舞娘是嫩模毛毛,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出現在了雜毛小道旁邊,圍着他的身子不斷地做着各種令人難以把持的挑逗動作,然而即便如此,雜毛小道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也沒有順勢推舟地拿下,而是在小範圍內,不斷地踏着詭異的步伐,把身邊這四位美女當作了習武練習時所用到的木樁。
他雙手如拈花,不斷地在這些女孩兒的各處穴道處遊走滑過,每一次食指輕叩,那些女孩子便渾身如同篩糠一般的顫抖,呀咿呀咿地大叫。
“花間山陰基!”
我的心中立刻浮現出來這麼一個名詞,瞧見隨着雜毛小道的動作,旁邊三個美女都癱軟在了地,唯有那個毛毛還在與雜毛小道肌膚相貼,嬌聲說道:“茅大哥,沒看出來嘛,你竟然還是個精通雙修手法的高手呀?”
雜毛小道嘿嘿笑着,手掌托起這狐狸一般嬌媚的小嫩模的秀美下巴,說小妞,茅大哥和我這兄弟不習慣這種人山人海的大場面,有沒有比較私密的空間,讓我們好好快活快活啊?
“有,當然有啦……”毛毛媚笑連連,拉着雜毛小道走到不遠處的鏡子前,輕輕一扣,那水晶玻璃鏡子立刻有一道暗門轉現,我瞧着雜毛小道和那嫩模消失在鏡子中,正驚異,卻瞧見旁邊香風一陣,卻是那個叫做蘇檸的女子將我的胳膊抱着,親暱地喊道:“陸哥,我們去那兒吧……”
她將我拉着,也朝着另一邊的鏡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