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平日的警覺性很高,一羽不能加,蚊蟲不能落,講究的就是一個敏感,因爲常年刀口舔血,早已過慣了這般的日子,不過也只有精力耗盡的這個時候,纔會一直等到溫香軟玉滿懷間,方纔清醒過來。
在一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是有嚇了一大跳。
不過當聞到那熟悉的味道,以及藥香之後,方纔曉得,擠入我懷中,將我給緊緊抱着的,並非別人,而是小白狐兒。
因爲受傷太過於嚴重,小白狐兒的七尾之力此刻已經崩塌了,身後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將褲子弄得鼓鼓囊囊,而那張臉更是直接毀容了,血肉模糊,鼻子都只剩下兩個孔洞,宛如厲鬼一般。
我因爲實在是太過於疲憊,在簡單地瞭解她性命無憂之後,便將其交給了布魚,讓他處理,而我則是再也分不出一點兒精力來,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此刻曉得擁入我懷中的卻是小白狐兒,卻也不敢立刻醒過來,裝着熟睡的樣子,結果等了好一會兒,卻發現小白狐兒僅僅只是抱着我,並沒有再做任何動作,不由得輕輕舒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卻聽到輕輕的抽泣聲,胸口的衣裳,不知不覺,居然溼了一小片。
小白狐兒,哭了?
這情況讓我有些難過,一直以來,這個小姑娘在我的心中都是堅強、活潑的印象,自懂事開始,就沒有哭過幾回,此刻居然不聲不響地爬上了我的牀,躲在我懷裡,極力地忍着聲音哭泣,着實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而隨着小白狐兒的哭聲越來越大,有一種難以抑制的趨向,我也終於不能再假裝熟睡,緩慢地睜開眼睛來。
我裝作剛剛醒過來的樣子,抓着小白狐兒的雙肩,讓她飽滿的胸脯稍微地離開我的胸口,沉聲說道:“尾巴妞,你怎麼了?”
“哥哥……”
小白狐兒將腦袋埋在了我的胸口,剛說話,淚水就止不住地冒了出來,哽咽了半天,都說不出話兒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伸手去開臺燈,卻被她給一把抓住,難過地喊道:“別開燈,哥哥,不要開燈……”
我聽到她這焦急的話語,心中咯噔一下,想起了沉睡之前小白狐兒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來。
毀容!
能夠讓小白狐兒變得如此脆弱的,恐怕就只有這件事情了,想到這裡,我從牀上坐直了起來,讓她坐在我的對面,雙手交疊,認真地看着她。
小白狐兒低下頭,不肯讓我看到她現在的模樣。
然而即便是低着頭,我依舊能夠瞧見那大概的輪廓,瞧見先前那一張清秀嫵媚的小臉兒已經完全變形,就彷彿用熨斗給生生地拍平了一般,乍一看上去,當真是有些恐怖。
不過恐怖歸恐怖,我卻曉得,面前的這個小姑娘,是陪着我一起成長的青梅竹馬。
不管她變成什麼模樣,都不能夠改變這個事實。
更何況,身爲精怪,改變自己的容
顏,並不是那麼複雜的事情,基於這一點,所以我先前倒也沒有太多的在意,沒想到卻成了小白狐兒的心結。
爲了讓小白狐兒輕鬆一些,我微微一笑,緊緊抓着她的雙手說道:“尾巴妞,難道你換了一張臉,就不是你了?”
聽到我這麼一說,她方纔鼓足了勇氣,擡起頭來,只見那血肉模糊的地方已經結痂,橫七豎八,確實有些猙獰,而原來秀麗挺直的鼻樑,此刻卻被兩個孔洞給代替,着實詭異,不過我心中有了準備,倒也沒有太過於驚訝,只是平靜地問道:“些許外傷,不過爾爾,等你修爲恢復了,自然能夠回覆原來模樣,何必自怨自艾?”
小白狐兒哭喪着臉說道:“哥哥,那姓康的老壞蛋將我的修爲給破去了,我現在的氣海里,只剩下最基本的種子了,哪裡能夠自我恢復啊……”
“啊?”
聽到小白狐兒的哭訴,我心中頓時就生出一團火來,那個康克由,當真是個死變態,居然將小白狐兒變成這般的模樣,着實可惡。
我心頭固然是怒火滔天,不過在敏感脆弱的小白狐兒面前,卻不得不保持着平靜的模樣,緊緊地握着她的雙手,認真地說道:“沒事,這修爲沒了,我們還可以再練,你當初還不是這麼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現在重修,肯定會少走許多彎路,順暢得很呢!”
小白狐兒難過地說道:“可是,我只有修到三尾之力,方纔能夠改變現在的模樣。而我因爲受到這一次的重創,那時間,最長十年,最短也要三年……”
我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言寬慰道:“不管幾年,不管是否能夠恢復,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當年的嚶嚶!”
聽到我這話兒,小白狐兒擡起頭來,認真地盯着我的眼睛許久。
這段時間彷彿有一個世紀,而後小白狐兒突然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對我說道:“哥哥,以前在神仙府裡面的時候,你經常抱着我和胖妞一起睡,今天,我能夠在你懷裡,躺一會兒麼?”
小白狐兒近年來逐漸從女孩兒長成了少女,漸漸地抽條兒了,胸口突起,屁股渾圓,已經有了女人模樣,我也是儘量地與她保持距離,不會顯得太過於親密,給人予不好的遐想,而此刻瞧見這女孩兒一副讓人望而生畏的面孔,以及那水汪汪的眼眶兒,讓我倏然又想起了當初在麻慄山草叢裡面,第一次瞧見那個小姑娘時的場景來。
那個時候的她,就像一小貓小狗一樣,可憐得讓人揪心的疼。
而此刻的她,還不是一樣麼?
這個世界上,她能夠依偎的,除了我,難道還有誰麼?
想到這裡,我心疼地將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摟入懷裡,輕聲說道:“好,你得乖乖的,不要胡思亂想,而且還得記住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管怎麼樣,有我在,就不會讓你有事的,知道麼?”
懷裡的那個小姑娘腦袋朝着我的胸口拱了拱,換了一個舒服的方式,低聲說道:“嗯,我知道了……”
這話兒說完,她居然就睡了過去。
看得出來,她一直都在爲自己毀容之事而悲慟不已,幾乎都沒有怎麼休息,而此刻在得到我的勸解之後,卻是放下了心來,精神一鬆懈,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瞧見小白狐兒睡着了,試圖放開她,然而卻被她下意識地緊緊抓着,心中一軟,便不再執意。
抱着小白狐兒的我,心中一點兒男女情慾都沒有,想着這些年來與小白狐兒在一起相依爲命的點點滴滴,那種濃濃的親情就襲上了心頭來,閉上眼睛,方纔感覺精疲力竭的我依舊還是睏倦得很,便也不再多想,跟着也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小白狐兒已經不知去向,我坐起身來,瞧見牀頭櫃上面留着一張紙條。
我拿起來,看了一眼,瞧見上面卻是小白狐兒寫給我的留言——哥哥,謝謝你給我的鼓勵,也希望你,一直做我的哥哥,永永遠遠!
看到這句話,我閉上了眼睛,嘴角含笑,心中滿是盪漾的情緒。
是的,尾巴妞,我會一直都是你的哥哥,永永遠遠。
這一點,從你我認識,就已經註定了。
這就是緣。
我睡醒過後,梳洗打扮,出門一問,方纔知道我居然睡了一個多星期,而在這段時間裡,以泰國小姨媽爲首的東南亞聯合同道已然聯手將巴幹達這個邪教給徹底地圍剿乾淨,除了少部分人逃入了山林,大部分人,或死或囚,不成氣候。
海嘯一案,至此差不多也算是了結。
唯一讓人覺得有些不圓滿的,就是那天出現在現場的陸一,也就是小藥匣子,一直沒有下落,估計是趁亂逃跑了。
我本來想將邪靈教海外的這條線給撿起來,結果終究還是不能成事。
小白狐兒在那夜之後,放下了心結,找布魚給她弄了一副面具,也恢復了之前那天真爛漫的性子,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少女之心,而秦伯和依韻公子傷勢好得差不多了,待到我甦醒之後,特地與我告過別之後,便前往我們最初的目的地金邊,通過依韻公子的家族公司,返回了寶島。
劉長老其實與秦伯等人一般,着急回家,不過也是爲了我,方纔在此等候,待到我這邊無事,便與我招呼一聲,帶着炮製妥當的智飯和尚,趕屍北上。
隨着衆人的紛紛離散,回國也提上了我的日程計劃來。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安排。
在醒過來的第二天,我與泰國小姨媽進行了會面,雙方交談得十分融洽,並且交換了一些各自的看法。
幾天之後,曼谷一家名叫野門之光的酒吧被查封,有人試圖暴力抗法,五人被當場擊斃,十數人被抓捕,羈押在了泰國西北的某處秘密基地。
再一天,前曼谷大亨素察的兩個兄弟相繼被查,罪名是參與制作和販賣毒品,以及黑社會活動。
兩天之後,我們登上了曼谷前往春城的飛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