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給死死掐着喉嚨的,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酒糟鼻,蠟黃皮膚,兩眼無神,彷彿是宿醉未醒一般。
不過即便是一身酒氣,這人被我給死死掐住,卻也霍然醒轉過來,顫抖着身子哭道:“大兄弟饒命,饒命啊——我懂漢語,我就是中國人咧,中國人不殺中國人,您可千萬手下留情,別失手將老頭子我給掐死了……”
這傢伙倒是個話多的傢伙,我還沒有說啥呢,嘰裡呱啦就說了一大堆出來,我哪裡能夠讓他說廢話,當下也是輕輕釦住了他的喉結,低聲威脅道:“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若是說錯了,或者故意騙我,我可不管你是啥人,直接將你送上西天,你懂麼?”
那老頭子渾身哆嗦地說道:“我懂,啊,你不是這兒的人,對不?”
啪!
我反手一巴掌,將這人給直接扇了個眼冒金星,瞧見他憋紅了臉,眼眶子裡面的淚水嘩啦啦地流出來,我這才說道:“這一巴掌,算是給你一個教訓;我不重複了,你應該曉得下一次,就不是一巴掌那麼簡單了——告訴我你的身份!”
這一巴掌下去,老頭兒的雙眼直翻白眼,顯然並不是什麼修行者,也沒有什麼底子,不過在回過神來之後,他倒是顯得十分的配合,對我說道:“報告大兄弟,我叫尹皓,東北人,原籍密山承紫河鄉的,現在在這裡給老毛子燒飯,當廚子——我什麼壞事都沒做,你別殺了我啊!”
“廚子?”
我打量了一下這傢伙,果然是個廚子裝扮,右手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面,大概摸了一下,曉得對方並沒有什麼修爲,是個普通人。
我鬆了一口氣,不由得疑惑地問道:“你一個啥本事都沒有的傢伙,咋跑到這土匪窩裡面來了?”
尹廚子苦着臉對我說道:“我哪裡曉得咧,前兩年有一老鄉,看中了我的這手藝,說老毛子這邊的錢好掙,趁着過冬結冰的時候,帶着我跑了過來,結果一頭扎到這裡來了,兩年都沒有出去過,天天給一幫比豬還能吃的傢伙做飯,別說工資了,錢影子都沒有瞧見過,而且只要偷懶,老毛子的那個監工就打得我死去活來,要不是我這手藝確實還行,說不定就給他們拿去做實驗了呢……”
“做實驗?你知道他們那裡在搞什麼?”
“呃,這些老毛子個個都不是好東西,他們這裡最大的一個頭兒,叫做伊萬諾夫,管所有人,還有一個專門拿人來做實驗的傢伙,叫做安德烈,另外還有幾個小頭目,我曉得有一個長得蠻帥,對人也挺客氣的傢伙叫做維塔利,有
一個兇得要死的高個兒叫做列寧——俄國人的名字又臭又長,我只是挑了短的來講……”
“你繼續!”
“這幫人以伊萬諾夫爲首,不過都是圍繞着安德烈來做事,而那個安德烈是個很恐怖的傢伙,他就像是以前日本的731部隊,專門拿人體來做實驗,我沒去過他的實驗場,不過卻聽人說起過,講他在調製一種能夠讓人不死的藥劑,注射了那種藥劑之後,人沒有疼痛感,就算是把腦袋砍下來,也一點感覺都沒有,冷靜得很……”
尹廚子出生在中俄邊界,懂一些俄語,而他被那老鄉騙到這裡來之後,憑着做飯的手藝,倒是也能夠在這邊立足,畢竟相對於這邊的俄國大媽來講,他做出來的飯,實在是好太多了,而且他的那個老鄉,在這個團伙裡面也有一定的地位,所以雖然待了兩年,倒也平安無事,沒有被迫害。
不過待了這麼久,那傢伙似乎有一些斯德哥爾摩症候羣,雖然表面上對俄國人不滿,但是卻極力地爲這幫人辯護,說他們是在做偉大的科學研究,只要一成功,就能夠造福人類……
我大概地瞭解完情況之後,便不再與他多磨蹭時間,在這屋子裡面晃悠了一圈,瞧見這兒有兩口大鍋,還有烤箱無數,而左邊的鍋裡面正熬着一大鍋的肉湯,我眯着眼睛瞧了一會兒鍋裡面的骨頭,疑惑地問他道:“這是啥肉?”
尹廚子曉得我在問什麼,苦笑着說道:“這是上好的牛肉,你放心,我還不會做人肉……”
我從旁邊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嚐了嚐,味道正好,鮮美無比,看得出來這老頭兒手藝不錯,於是讓他給我盛了一碗,尹廚子又從旁邊給我拿了一根剛烤好的麪包來,我也不客氣,就這牛肉湯將比我胳膊還要長的麪包吃了下去,然後從懷裡摸出了一顆紅色的辟穀丹來,不由分說地塞進了對方的嘴裡,說了一堆威脅的話語,嚇得尹廚子臉色發白,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搖頭,說不敢暴露我的行蹤。
我摸着這老頭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老尹,實話告訴我,我是對面官家的人,這回過來呢,就是找這幫人的麻煩,你若是幫我,回頭我便找人救你出去;而你若是將我給賣了,不但得受萬蟲吞噬,而且你這輩子,都沒有希望回家了,你可想清楚……”
尹廚子抹着額頭的汗水,哭喪着臉說道:“大兄弟,你到底想要咋的?”
我指着不遠處的雪屋說道:“你說安德烈的實驗場在山腹裡面對吧,我要進去瞧一瞧,你知不知道怎麼混進去?”
尹廚子一臉爲難地說道:“我平日裡都在外面做事,而且就算是進去送飯,他們也認識我啊,你一個外人,哪裡能夠矇混得過去?”
我輕輕拍着他的肩膀,冷冷地笑着說道:“老尹,看來你是不太願意幫我啊……”
我的話語陰沉,那尹廚子聽在耳中,渾身發寒,越
發地害怕了,不過也正因爲如此,他倒是想出了辦法來,對我說道:“維塔利和列寧剛纔帶着大隊人馬趕回來,裡面叫我燉一鍋牛肉湯進去,給那些人加餐,麪包、酸黃瓜和土豆片都已經送過去了,還有這一鍋湯,我拿餐車親自送過去,而你藏在這餐車的角落,五分鐘後正好是換崗時間,我帶你進去——後面的事情,你自己搞,我可不敢多弄……”
尹廚子在這邊兩年多的時間,見慣了這幫赤塔叛軍的兇狠,說起來就是渾身顫抖,我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了那餐車旁邊,瞧見這手推車的下面,如果我蜷縮着身子,跟隨着他一同走的話,不仔細看,還真的難以發現。
我同意了他的方案,幫着一起將鍋裡面的牛肉湯倒進了不鏽鋼大桶裡面來,並且跟他緊急地瞭解一番山體裡面的區域劃分。
五分鐘的時間匆匆而過,屋子外面傳來了人聲,我沒有告訴尹廚子我聽不懂俄語的情況,而是撿起一塊磚頭,輕輕一拍,這磚頭立刻化作無數碎灰,完畢之後,我附在他的耳朵邊平靜地說道:“老尹,瞧見這磚頭沒有,你最好別坑我,若是被我發現你將我給賣了,你的下場,跟着磚頭可沒有什麼區別——即便是我被那幫老毛子給纏住了,這林子裡還有好多我的同伴,到時候他們一念咒,你便生不如死,可曉得?”
聽着我的威脅,尹廚子點頭哈腰,哭喪着臉說道:“大兄弟,快別說了,我還指望着你帶我回家呢,哪裡敢害你?”
我是藝高人膽大,倒也不怕他坑我,藏身在餐車下面,這時門被推開了,先前送餐的俄國大媽走了進來,尹廚子跟她們說了幾句,然後親自推着車走向了連着山壁的屋子去,我蜷縮着身子,跟尹廚子保持同步,很快就到了那邊屋子的門口,聽到門口的守衛在跟尹廚子熱情地打招呼,有人還走過來,拿着勺子攪拌了一番,似乎嚐了一口,而尹廚子則跟他們說笑,推着往裡面走。
沒有人發現我藏在餐車之下,走過了兩個長廊,又過了幾道鐵門,我聽到尹廚子低聲喚我,探出頭來,卻是在了山腹裡的一處十字路口,他低聲對我說道:“安德烈的實驗場在那裡,凌晨的時候應該沒有人,你要去的話,趕緊……”
我盯了他一眼,沒有多說,順着陰影往他指的方向跑去,很快就衝到了盡頭,手握在了鐵門的把兒上,輕輕一推,只見裡面一片瑩藍,接着一大股的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我屏住呼吸,小心地將沉重的鐵門關閉,往裡面走,發現這是一個巨大的巖洞,裡面分成了好幾個隔斷,我站着的地方是巖洞的高處,居高臨下。
我能夠聽到一片哀嚎的哭叫,很遙遠,卻真切無比,我順着聲音望了過去,卻瞧見下方的九點鐘方向,有一個巨大的水族箱。
而當我望過去的時候,正好有一個雙頭怪人,猛然出現在水族箱裡面,朝着我憎恨地望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