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勘測隊的劉領導和馬領導顯然是已經跟那個麻衣老頭兒,鬧出了點兒動靜,不過當我們過來的時候,雙方已經在對峙了,那劉領導雙手抱拳,恭聲說道:“開門的山,走路的水,四海之內皆兄弟,兄弟我劉元昊,河南洛陽老鼠會,弄點小買賣,不曉得衝撞了前輩,還請見諒。”他擺明車馬,我在旁邊聽得一陣心驚,瞧着架勢,劉領導果然不是國家派來的勘測隊。
麻衣老頭兒一聽,卻是桀桀怪笑起來:“弄出這麼大的陣仗,我當是何方人物呢,原來是一堆挖地洞、發死人財的傢伙。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們的人,挖洞子挖到我這兒來,給我順手都料理了,敞亮的買賣,管殺又管埋。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說怎麼辦吧?”
這老頭兒又駝背,又瞎了一隻眼,臉上的皺紋還老得像松樹皮,我打出生就沒有見過這麼醜的人物,然而偏偏是這麼一個人,講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嗜血和邪惡,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他毫不客氣,勘測隊的兩位領導也是勃然變色,脾氣最是不好的馬領導一步跨前,指着麻衣老頭大罵:“你他媽的狂啥,茅山的人就了不起是吧,茅山的人,就能夠胡亂殺人,是吧?”
馬領導色厲內荏,而那麻衣老頭顯得更加的淡定了,微微一笑,平靜地說:“對啊,我就是這麼一個人,怎麼,你咬我?”
這話就像火星蹦到油桶裡,雙方談不攏,瞬間就炸了,我瞧見勘測隊的兩位領導從揹包裡面,各自拿出了一把古怪的圓剷出來,就朝着那麻衣老頭兒撲去。這兩位爺都是體格強壯的中年男人,營養又好,跟當兵的一樣,而麻衣老頭兒佝僂着腰,根本就是個一碰就倒的糟老頭子。
然而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到有一種羚羊撲向獅子的悲壯和淒涼。
結果真的沒有出乎我的預料,劉、馬兩位領導氣勢洶洶,結果衝到那麻衣老頭兒的面前來的時候,身形突然一下就有些扭曲,彷彿腳下變得很滑,一下就摔倒出去。麻衣老頭兒雖然看着風燭殘年,但伸手卻比我家胖妞還要敏捷,那人一騰空,像個大馬猴兒,咕嚕一滾,竟然出現在了劉領導的面前,右手高高揚起,眼看着就要朝着那劉領導的脖子間抹去。眼看就要得手,關鍵時刻,劉領導一個懶驢打滾,逃過一劫,而旁邊的馬領導也過來接應他,終於逃脫了
危險。
經此一下,這兩位領導的動作也就變得謹慎了許多,圍在旁邊與其周旋。
看得出來,兩位領導都是練家子,那把式耍得有模有樣,尋常三五個人,還真的對付不了他,然而他們強,那個麻衣老頭更強,敏捷如狐,迅如獵豹,厲害得簡直能算得上怪物,眼看着他們兩個就要處於下風了,旁邊的攆山狗輕輕碰了一下我,低聲說道:“二蛋,你爹要在,估計就在那場屋子裡面關着了。”
麻衣老頭說把營地裡所有的人都給料理了,這話不知道說的是真是假,不過說明營地裡所有的人,基本上都落在了他的手上。我點頭,沒說話,繼續關注場中的狀況,雖然我們已經確定這勘測隊的領導不是國家的,但是也希望他們能夠贏。
比起喜怒無常、殺人如麻的那麻衣老頭來說,他們還算是比較好說話的。
不過事情往往不會如人所願,交手沒多久,麻衣老頭突然一晃動身體,劉領導的右臂便給他又尖又長的指甲給劃了一下,一開始還沒有感覺,結果沒一會兒,半邊膀子都開始發麻了,接着傷口處竟然冒出了煙霧來,騰騰而出,一股惡臭揮發。
“屍毒?”劉領導又氣又急,朝着麻衣老頭厲聲叫道:“你好狠的心,難道你就不怕我們老鼠會大檔頭的報復麼?”
麻衣老頭一步踏前,將又尖又銳的指甲高高舉起,醜陋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狂傲的笑容,桀桀怪笑道:“老鼠會是吧,別說是你,就算是俞麟親自來,你看我會給他面子不?”
劉領導捂着半邊發麻的身子,看到麻衣老頭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來,一股憑空而起的恐懼涌上心頭,不由得朝旁邊大喊:“馬韓九,救我啊……”然而這一轉身,卻瞧見原本與他並肩作戰的馬領導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將身上的揹包丟開,撒開腳丫子就跑了。
“我艹!”劉領導還沒有從被同伴拋棄的失落感中走出來,聽到風聲一起,下意識地揮鏟去擋,結果發現脖子一熱,整個視界竟然直接朝上面飛了起來。
碩大人頭,憑空飛起。
我緊緊捂住嘴巴,瞧見劉領導的腦袋朝着天空飛起,巨大的體內氣壓將那鮮血噴出了七八米的高度,而造成這一切的,僅僅只是一個駝背瞎眼的老頭,用那又尖又長的手指甲弄出來的。這場面實在是太讓人震撼了
,我感覺自己陷入了巨大的驚恐中。
殺完了人,麻衣老頭毫不在乎,甚至將舌頭伸出來,舔了舔漫天的血雨,然後一點兒不停留,朝着遠處馬領導的背影追去。
兩人遠走,劉領導的無頭身軀還在那兒痙攣抽動,我豁然而起,朝着攆山狗說道:“羅叔,你們在這裡放哨接應,我去那屋子裡看看。”我擡腿便走,攆山狗也沒有阻攔我,而是囑咐我道:“二蛋,小心,他還有同夥的。”
說話間,我已經帶着胖妞繞過林子,慢慢地接近了那片茅屋。
這茅屋一共五間,連成一排,建得一點也不符合常規,歪歪扭扭,好像一推就要垮掉一樣,跟那麻衣老人的長相倒也是絕配。有胖妞這飛檐走壁的小傢伙在,我也沒有貿然進去的心思,而是揮揮手,讓胖妞先去打個前站。胖妞不是尋常的猴子,跟了我這幾年,最是機靈,一低頭,直接就攀上了屋樑,朝着裡面鑽進去,沒等一會,我聽到“嗷嗷”兩聲,卻是胖妞給我發了信號,於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屋,便有一股濃烈的屍臭迎面而來,沒有準備的我幾乎一頭栽了地。
好不容易忍住了這一股讓我胃中翻江倒海的惡臭,我擡頭打量這房間——我去,空空蕩蕩的,除了角落有一個木板牀,比我家都還要窮。我瞧見胖妞蹲在對門的屋樑上面嗷嗷叫,曉得它是有了發現,於是強忍着心中的恐懼,推開第一扇門,瞧見兩旁都有黑幕垂落,也沒有心思打量太多,一路“蹬蹬蹬”,穿門過戶,一直都在了第四間,突然感到溫度驟然變得好高。
胖妞從上面一下躥來,將旁邊的幕布掀開,我擡頭一看,卻見五個光着膀子,下身就穿着一條大褲衩的男人,正在往一個大竈裡面添着柴火,而那大竈之上,有一口巨鍋,裡面咕嘟咕嘟地煮着什麼,因爲太高,所以我沒有瞧見,但是一股帶着腥味的肉香充斥着整個房間,與之前的氣味一衝,整個人就感覺又要吐了。
胖妞把遮住這竈間的幕布拉下,將這整個場景都顯露在我的面前,那些人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繼續地往竈裡面添加柴火,還有兩個一身肌肉的漢子,站在高高的竈臺邊,用巨大的鏟子在鍋裡面攪和着。
我看着其中有一個人格外眼熟,一腳走上前去,拉住胳膊,一把轉過來,不由得大聲喊道:“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