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孟湘想用炸彈炸死祁雪卉。
因爲祁雪卉的出現,勾引孟博超出軌,讓孟湘失去了一個完整的家庭。
在孟博超被捕入獄判處無期徒刑之後,孟湘就一個人離開了寧州市,外出務工,消失了七年。
這七年的時間,孟湘似乎經過了一次堪稱爲脫胎換骨的蛻變。
而他加入六芒星組織的時間,也許就是在這七年的時間裡。
六芒星組織很有可能是瞭解到孟博超製作炸彈的事情,邀請孟湘加入,給他提供了更多製作炸彈的原材料,供他不斷研究創新自己的製作炸彈技術。
當然,這都是我們的猜測。
但是,七年後的今天,孟湘真真正正的回來了。
七年的時間,讓他的思維已經發生了徹底的轉變,他現在已經完全不在意祁雪卉的死活了。
他現在只想和警方來一場關於炸彈的較量。
又或者,他還有一些我們沒有想到的訴求。
對於孟湘的抓捕工作還在繼續,特別是巡特警排爆安檢支隊,他們在通過在現場收集到的炸彈碎片,把這些碎片拼湊起來,企圖通過炸彈來尋找孟湘製作炸彈的習慣,以求對他的下一顆炸彈做出預判。
與此同時,他們還根據兩起爆炸案的炸彈,使用電腦軟件還原了整個炸彈的爆炸過程,並且對炸彈的製作工藝進行研究。
我們都知道,孟湘造成的這兩起爆炸案,只是警告,如果把他惹急了,他完全有能力製造更大的爆炸。
這時候,刑警隊和寧州市監獄管理方面已經溝通完畢,經過寧州市監獄方面的安排,可以讓我們和孟博超會面。
收到這個消息之後,我立刻和王警官驅車前往。
知子莫如父,我們相信,孟博超一定會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就這樣,我們又和孟博超在那間有些空蕩且壓抑的房間裡見面了。
孟博超還是一樣戴着手銬坐在那裡,身後站着兩名嚴肅的獄警。
但是孟博超今天的臉上,卻沒有了上次的興奮。
因爲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兒子孟湘就是本起爆炸案的兇手。
“我們又見面了。”
我坐在孟博超的對面,認真地說道。
孟博超今天的臉色很難看,他看着我們,嘴角的肌肉在不停地抽動,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我們這次來的目的,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我淡淡的問了一句。
這下子孟博超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瞬間變得慘白,身子都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知道,管教都已經和我說過了。”
他的這副模樣,簡直和我們上次見面的時候判若兩人。
上一次,他是一個“炸彈人”,臉上永遠都是非常自信且堅定的神情,特別是當他和我們談論起關於炸彈的事情,更是無比自豪的。
但這一次,我們只看到了一個父親在得知自己兒子是一名犯罪者時,眼神裡的驚恐和慌張,以及一個來自父親獨特情感的關心。
他自己就是因爲製作炸彈入獄的,這一輩子都要在監獄度過。
孟湘犯下的案子,比他在七年前犯下的更加嚴重,後果也更加嚴重。
“我想抽支菸……”
孟博超用顫抖的眼神看着我,提出了一個並不算過分的要求。
我從口袋裡拿出一根菸,遞給他,並且親自給他點燃,緩緩說道:“孟博超,我們都知道你是一個懂禮數的人,你雖然是一個製作炸彈的高手,但是你從來沒有用自己製作的炸彈傷害過任何人。”
香菸被點燃,孟博超大口的吸着,我注視着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所以,你希望我幫你們抓住他?”孟博超透過煙霧,看着我們。
“孟湘現在的行爲還沒有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所以我們纔要及時地抓住他。如果他繼續犯罪下去,一旦出現了大量人員傷亡和嚴重的後果,我們將不抱有任何希望,發現他就直接擊斃。”身邊的王警官開口說道,他的神情非常嚴肅,語氣也非常堅定,不給孟博超任何思考的餘地。
但不管怎麼說,孟博超畢竟是孟湘的父親,他對孟湘會有一種出於人性的包庇,也許他並不會幫助我什麼,但是現在,我們還是要是試一試。
因爲我相信,孟博超在得知後果的嚴重性後,愛護會大於包庇。
兩害相較取其輕,坐牢總要比就地擊斃好。
而且孟博超親身經歷過,他知道警方的實力,孟湘已經被包圍在了寧州市,抓住他只是時間的問題。
“所以,你們現在抓住他,他就不用死了?”孟博超清了清嗓子,顫聲向我們問道。
我點點頭,淡淡的說了一句:“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是的,不過具體量刑,還是要交給法院。”
“我……我明白了……”孟博超拿着香菸,又猛吸了兩口,眼神有些木訥地說道。
現在,我和王警官就坐在他的對面,等着他開口。
他思索沉默了片刻,幽幽地看着我們,緩緩開口:“其實,我雖然是他的父親,但缺乏對他的關心,也許都是因爲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才讓他走上歧途的吧……”
孟博超淡淡的說了一句,長長的菸灰從指尖掉落。
“我一生都熱衷於研究炸彈,在我們的世界裡,沒有什麼比炸彈更能讓我感興趣的了……現在想想,如果我當時能放下手中的炸彈,去擁抱一下兒子,也許,我們現在的三口之家,一定很幸福……”孟博超深深吸了一口氣,把菸蒂丟到地上,露出了一個有些釋懷的神情。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是每一個犯罪者內心最深的感悟。
“我入獄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孟湘,現在想想,也有七年的時間了吧……我上次見他,他還是一個有些叛逆的小孩呢……估計他會非常恨我,恨我拋棄了他的媽媽吧……”
“七年的時間,我已經變得不瞭解他了,不是我包庇他,而是我真的沒辦法給你們提供太多的幫助。”
可以感覺到,孟博超現在身心疲憊,他每對我們說一句話,就要坐在那裡喘息一陣。
“不過,我可以給你們一些提示,不,不是提示,是猜測。因爲我們喜歡製作炸彈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愛好。”
“什麼愛好?!”我趕緊問道。
“做選擇。”孟博超淡淡的說了一句。
“做選擇?做什麼選擇?!”我忽一皺眉,感到非常地不解。
“人生會面臨很多選擇,製作炸彈也是如此,就像是你們拆彈的時候,也面臨着同樣的選擇。這個選擇就是,到底應該剪藍色的線,還是應該剪紅色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