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多方調查,我們掌握的線索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雜。似乎每一條線索都與本案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但又似乎每一條線索都沒有給本案帶來什麼突破性的價值。
以至於我們掌握的每一條線索,都要仔細去分析這條線索在這起滅門案中的作用大小,以及這條線索所帶來的所有可能性。
當我們把這條線索的所有可能性全部分析討論並否決之後,才能徹底放棄這條線索。
正是因爲如此,工作量非常大,我們需要思考的地方也非常多。
最令我們感到頭疼的是,因爲線索的不確定性,讓我們在分析討論的時候,發現了很多線索之間自相違背的情況,可能性考慮的不全面讓我們不敢輕易放掉任何一條來之不易的線索。
就好比現在——
任秋石通過屍檢,說兇手和單晉風的仇恨最深。
江聽白通過痕檢,說兇手的鞋是36碼的,穿的是拖鞋,同時並不存在大腳穿小鞋和小腳穿大鞋的情況。
黎夢通過犯規側寫,說兇手的年齡在十五歲至二十歲之間,家庭遭到變故來單家投親,但是單家很討厭這個來投親的兇手。
還有,和單晉風發生矛盾的十一歲少年郭佳祿,他就是36碼的腳。
以及,郭佳祿的父親郭達浩在刻意向我們隱瞞一些事情。
這些線索就是自相違背,首先是任秋石的屍檢情況,我們調查到和單晉風有矛盾的人就是同班同學郭佳祿,但是郭佳祿真的能獨自完成連殺七人的滅門案嗎?
如果是郭佳祿的父親郭達浩在指導他犯罪,郭達浩和單家又有什麼仇恨呢?
根據黎夢的犯罪側寫,我們通過單家的親屬展開調查,並沒有符合犯罪側寫形象的嫌疑人出現。
此外,單晉風患有再生障礙性貧血,這起滅門案,和他的疾病是否有關係?
也許,我們真的是漏掉了什麼關鍵線索吧。
或者,我們還沒有找到這個最爲關鍵的線索。
這次案情分析討論,並沒有得出什麼實質性的結果,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處理一下還在來找單宣要債的單報。
他現在還關在刑警隊的拘留室裡,林子凡去調查一下他所供述的青桔客棧情況,如果情況屬實,那麼他就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這起滅門案與他無關,就可以放人了。
至於郭達浩、郭佳祿父子,我們還要對他進行調查,就算他們一家與這起除夕夜滅門案無關,也一定做過其他違法犯罪的事情。
今天是大年初一,距離案發已經過去了二十四個小時,短短的二十四個小時,我們分別對單晉風就診的醫院,單晉風的老師尹蒙,單晉風的同學郭佳祿,還有與單宣有經濟糾紛的單報,進行了調查。
沒一會,王警官帶着手下的刑警,也返回了刑警隊。
他們今天外出了一天,對單宣和秦晶分別工作的蛋糕店進行了調查,同時又對單家的三位老人進行了社會關係調查。
但是由於今天是大年初一這個有些特殊的時間,員工返鄉過年,所以他們的調查工作進行的不全面,但也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現在外面天已經黑透了,我讓重案組的其他成員先回去休息,我自己前往刑警隊,和他們溝通這次調查到的線索。
刑警隊辦公室裡,大家都是滿臉的疲憊,王警官定了定神,打起精神說道:“我們今天主要是針對單宣和秦晶的工作單位進行了調查,已經對單家的三位老人進行社會關係調查。”
大家簡單彙報了一下工作之後,緊接着,王警官說出了自己今天發現的一個問題:“通過對單宣和秦晶的工作單位進行調查,我們發現單宣和秦晶最近一個月來,都在向同事詢問借錢的事情,他們似乎是在給自己的大兒子單晉風籌集骨髓移植的手術費用。”
聽到這裡,我忽然一愣,因爲我和黎夢去了單晉風就診的寧州市第一人民醫院,也見到了單晉風的主治醫師秦以丹。可是秦以丹並沒有說爲單晉風找到了骨髓配型啊?難道他們通過其他渠道找到了骨髓配型?可是連親生父母匹配度都不高的骨髓配型,他們又是從哪裡找到的呢?
骨髓移植的費用一般分爲術前,術中和術後。
術前費用的就是檢查費用和醫藥費用,以及手術費用。
術中費用就是骨髓移植的費用,如果是親屬提供造血幹細胞,費用會較低,如果是志願者或者骨髓庫提供,費用較高。
術後費用就是恢復的費用,除了定期檢查和服藥之外,還需要相應的康復訓練和營養補充。
骨髓移植的一整套費用下來,價格在幾萬到十幾萬不等,差別就在於骨髓的來源。
既然單宣和秦晶夫妻二人已經在爲兒子籌集手術費用,那麼就說明他們一定找到了合適的骨髓配型。
“那麼這個提供造血幹細胞的人,會不會和這起案件有關係呢?”我沉思片刻,忽然喃喃了一句。
“秦隊,你說什麼?”王警官說着說着,忽然停下來,轉而問我。
我一愣神,急忙回過神來,說道:“沒什麼,你們繼續。”
“哦。”王警官有些詫異地看了看我,隨後對大家說道:“大家繼續說,各個小組還有什麼發現?”
“我們通過對單家的資金流水進行調查,發現他們近一個月來,有過大量的消費記錄,每次幾千元到幾萬元不等,購買的都是保健藥和營養品。”一名刑警沉聲說道。
王警官聽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家裡有老人,還有病人,購買保健藥和營養品並不奇怪……”
“家裡購買保健藥和營養品確實不奇怪,但這些東西給誰吃就很奇怪來……”我忽一皺眉,淡淡的說了一句。
“秦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王警官聽我又一次開口,覺得不對,急忙問我。
“也許,單傢俬下找到了骨髓配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