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燥的風呼啦呼啦從我的臉上刮過,而後再在我的耳邊一陣又一陣不厭其煩地狂吼亂叫,凌亂而細長的髮絲像一把刀一樣直直的鑲在我的頭上,仿若只消我的腦袋轉動一下,就會觸到它的刃口。
笨重的長裙更讓我煎熬,我雙手提着它一刻也不敢鬆,而顫抖的雙腿卻總是想方設法想將抽搐的手拉下水,好似這樣的話才能證明它們在主人的身上是真正的“情同手足”。
跑到巷子轉彎處,我終還是忍不住偏頭瞧眼後面的情況。
也就這一個遲疑!一隻憑空出現的大手猶如一張鋪天巨網由上至下將我覆蓋,我只覺眼前徹底一黑,呼吸一窒,雙腳立馬生了根般動也動不了。
我認命的閉上雙眼,銀牙卻已先緊咬,這當真是,樹無根莖難存活,人無底氣被人欺!
就在我認爲自己會被這張“巨網”網上囚車時,周身的低氣壓豁然退開了去,隨即是我的腰間驟然被什麼箍得一緊,我又是一驚,刷地睜眼看去。
是一隻修長而節骨分明的手,白淨得不像話,黑夜都難掩其剔透的色澤。
“大哥深夜不睡覺,反倒興致勃勃玩起了追女人遊戲,真是好雅興啊。”
熟悉的男聲在我的耳邊響起,醉人的音調像琴絃上的樂曲一樣動聽,仿若有着魔力般,使我不受控制的仰起頭想一探究竟。
擡起頭的瞬間,我的心底深處,一根緊繃的弦非但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更加緊繃。
視線慢慢往上,我看到了弧度完美的下巴,就在這裡,我的眼淚,頭一回這麼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我的淚水很快溢滿了整個眼眶,在模糊的視線下,我細細凝視着他的全貌。
他沒有大少爺那般的傾世容貌,卻也生得非常耐看,更可貴的是,他的眼睛十分清澈,讓人看不出一點雜質。
此時的他着一襲月白色的衣裳,更襯得他高貴得與世隔絕……
我幾乎是屏着呼吸在打量他,我害怕這一切都是幻覺。
我不敢說話,唯有眼淚在無聲地流淌。
我與他面對面地浮在半空中,倏然間感受到周圍的事物開始急劇遠去,我眼前的人與我卻在瞬間成倍的放大開來。
時間好像靜止了,空氣也好像靜止了,所有有生命和沒生命的都停止了運動,我的眼裡只有他,這個笑起來相當無害的男子。
“木綿!——”
終於止不住內心蜂擁的情愫,猛地緊緊環抱住他,哭得聲嘶力竭。
他沒事,他還活着!
我把耳朵蹭在他的胸膛上,傾聽着他那鮮活有力的心跳,打顫的牙齒讓我說不出一句清晰的話,但我仍舊堅持要說:“你就是個傻蛋,武功這麼厲害還遭人刺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是存心丟下我不管我了是不是?還發誓說要照顧我一輩子,就你這麼沒安全感的人怎麼給我安全感?你這人說話太不守信用,我再也不理你了,再也不想理你了!”
他輕拍我的背,低低笑道:“看來,我這一刀沒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