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夕話音未落,便見王永波倒退一步,身後的木椅被撞翻,發出砰的一聲響,嚇得他自己都跳了起來。
而蘇沐和周坤明兩人頓時緩緩轉頭,看向十指交搭在桌面,冷冷盯着王永波的餘夕。
我勒個擦!這小妮子……還能比他們敢唬點嗎?!
他們什麼時候發現了萬永波搬運屍體的監控的?!
然而,餘夕完全不受蘇沐和周坤明視線影響,肅着一張小臉,冷聲道:“王永波!別以爲你做的很好,爲什麼我們警方一直不找你?你是在給你自首的時間!”
“你以爲你用解剖了手法,拿走秋雲的子宮就可以誤導我們這是情殺,就可以將我們的視線轉移到萬教授身上嗎?你也不看看你那解剖的刀法,能和專業人士比?你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王永波倒抽一口涼氣,不自覺的又往後退了一步,腳後跟絆倒木椅,踉蹌了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不是我……不是我……我……”
“你的不在場證人,你的妻子李梅,首先你要了解,家屬證詞法官的採納度不過百分之五十。”餘夕冷冷勾起脣角,“不過我想她是不可能爲你作證了,連你都撐不下去,何況李梅。重點是……你要陷害的可是萬書榮,你不在場盯着,她完全不用畏懼的說出實話。”
王永波一臉挫敗的坐在地上不停的搖頭,忽的審訊室的門被敲響,幾人不約而同的轉頭看了去。
餘夕站起身去開門,來人是張文剛。
張文剛將手中的筆錄本遞給餘夕的同時,見餘夕給他使了個眼色,立馬會意,低低說了句,“李梅已經全說了。”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坐在地上的王永波聽得真切,心理防線驟然崩潰。
“賤人!賤人——”王永波雙眼泛紅的猛然站起身,朝着審訊室門口就衝了去,“我要殺了那個賤人——”
沒有人料到王永波會這樣激動的朝着門口衝去,但蘇沐猛然站起身時,王永波已經衝到餘夕身前。
餘夕一雙漂亮的眼睛微眯,在王永波衝上來的一瞬擡起手,直接砍在他喉嚨處。
“呃——咳咳——咳咳咳——”王永波捂住脖子一步後退一邊咳個不停,一張臉漲得通紅。
蘇沐,周坤明,以及剛上前一步想阻止王永波的張文剛全部愣在原地,張大了眼看着餘夕。
“王永波!這是警局,你以爲是你家呢?”餘夕冷冷的說着,一步一步朝着王永波走去。“還要殺了那個賤人?!你要殺哪個賤人?!”
王永波掀起眼,便對上餘夕那雙冰冷的眸,那一臉寒霜的模樣讓他忍不住一步步往後退。
爲什麼……爲什麼他內心會升起一種顫慄感……好像……好像眼前這個穿着*的女人,這個女人會殺了他一樣,而且就是現在!
後背抵上一片冰冷,王永波退無可退,想說話,喉嚨卻根本發出聲音。
“喝酒,家暴,疑心病,殺人嫁禍,手段殘忍!”餘夕立在整整高她半個頭的王永波面前,“千刀萬剮你都不爲過!”
王永波只能看着她,看着她擡起手,一動也不敢動。
餘夕將拿在手上的筆錄本‘啪——’一下狠狠砸在王永波臉上,“證據面前,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自己說,爭取寬大處理!還是要我們將證據一條條拿出來你才說?!”
王永波瞬的腳一軟,癱坐在地,嗚咽出聲。
餘夕看着他,也不動,直到身後傳來蘇沐的聲音。
“餘夕。”
餘夕回頭“蘇隊。”
“你先出去休息。”
“……”看着蘇沐緊擰的沒,餘夕默了默點頭,“好。”
低低的應了聲,餘夕轉身低頭快步離開審訊室,但目的地不是辦公室,而是衛生間。
呼吸有些不穩,心跳也很不規律,餘夕一把推開衛生間的門後便衝到洗手檯前,喘息着抖着手擰開水。
弓腰低頭,將冰冷的水往臉上潑,半響之後餘夕才單手杵着洗手檯緩緩擡起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當她從自己鏡子中的自己看到瞳孔周圍泛起的那圈淡淡的藍,呼吸瞬的好似停滯了一般。
怎麼會這樣?!怎麼回事?!
而且剛纔……就在剛纔王永波凶神惡煞衝過來的時候,爲什麼她有種……有種要殺了王永波的念頭……
杵着洗手檯的手緊緊攥起,餘夕猛然低下頭,再度將冰涼的水往自己臉上潑,溼了髮絲,溼了袖子,溼了衣襟也完全察覺不到似得。
良久之後,她頓下動作,擡起手用溼了的袖子摸了一把臉,隨即在身上思索模式。
煙呢?她的煙呢?!
摸了半天,餘夕纔想起,自己的煙是放在包包裡的,哪裡是裝在身上。
低着頭衝出衛生間,餘夕快步朝着辦公室走。
“餘夕!”
慶哥?!
餘夕猛然頓住腳步,便聽身後纔來急促的腳步聲。
不敢回頭,餘夕緊鎖着眉往前邁步,直接裝作沒聽到。
肖慶當然發現了餘夕的不對勁,衝了上去一把抓住餘夕的手臂,“你怎麼了?”
“我、我沒事。”餘夕的聲音有些抖。
“沒事搞那麼狼狽?”
“……我、我剛在衛生間洗臉……”
“跟我來!”肖慶不容分說的拽着餘夕就往辦公室走。
兩人這一拖一拉,引來不少警員側眸,但見肖慶面色沉得厲害,又不敢多看。
雖然大家都很好奇怎麼回事,尤其是餘夕,怎麼頭髮衣襟都溼漉漉的!
肖慶擰開門,先一把將餘夕推進辦公室,自己才進去,快速將門反鎖。
“你到底怎麼了?!”
“……”餘夕依舊低着頭不敢出聲,心跳還那麼快,雙手還在顫抖,這種感覺她太熟悉,她不敢擡頭,“我、我真的沒什麼。”
“你覺得在我前面說謊有意思嗎?”肖慶聲音冷了下來,“而且你現在連說謊都無法做到,你自己沒發現嗎?!”
“……”
肖慶就低着頭,看着同樣低垂着頭的餘夕。
水滴從她額鬢邊的髮絲低落,襯衫的領襟都是溼的,水漬一直蔓延至胸口,兩隻袖子也是,水漬一直到手肘之上。
可見,她並沒說謊,她是洗了把臉,只是洗得慌張,慌張的連衣服溼了也不知道。
餘夕低着頭不說話,沉默在兩人之間散開,半響後,就在肖慶嘆了口氣想說什麼的時候,餘夕忽然開了口。
“可以給我支菸嗎?”餘夕聲音低低的,有些沙啞。
肖慶擰眉,從包裡掏出煙抽出一支遞給餘夕。
餘夕擡手去接,手卻抖得厲害,肖慶見狀兩天劍眉幾乎擰成了小山。
一直知道餘夕有狀況,甚至那時候病得連說話都困難的時候他都是守在旁邊的,但卻從未見過這樣的餘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