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相逢這幾天日子過的鬆泛了,又每天要陪百氏跟王氏吃飯,漸漸養出些肉來,原本有些蒼白的面頰上也有些血色,配上烏黝黝的杏眼,竟然嬌嫩可人,令狐儼心頭一動,伸了伸手終不敢去撫她的臉頰,只在她的耳邊碰了一下道,“怎麼不戴個墜子?”
“你幹什麼?”被令狐儼這麼一捏,常相逢的臉登時紅了,忙站起來往外走,“我不耐煩戴那些東西,麻煩,”她想出去,可是令狐儼那雙長腿正當在面前,不由又瞪了他一眼,遠遠的要繞道而行。
“你走啦?那開學校的事兒不提了?”常相逢連耳朵都要滴血了,令狐儼滿意的一笑,歪着頭道,“我是無利不起早,真沒聽出來你開什麼學校,還要叫我酒樓裡的廚子過來給他們‘上課’能幫我多掙多少錢,說句老實話,當初我是想幫你,纔會跟你合開水席樓的,龍宮水席樓的生意雖然好,可是一年掙的,都不及我的船隊跑一趟掙的多!”
“你船隊不需要上下打點麼?沒有風險麼?民以食爲天,什麼能比吃重要?”敢看輕自己的酒樓生意,常相逢怒了,看着令狐儼那憊懶模樣,這傢伙怎麼越來越不求上進了,“當初我不是說了麼,洛陽到現在沒有代表菜系,你要一輩子都拿京中御廚忽悠人麼?”當常相逢不知道呢,那個所謂的京中御廚,早老的幹不動了,現在也就是在福滿樓當個招牌,“如果你那御廚死了,你怎麼辦?”
“再請一個嘍?我再到京城重金禮聘一個就是了,花的銀子一準兒比你辦學校花的少!”被激怒的常相逢圓圓的杏眼亮晶晶跟汪了一潭春水似的,粉紅的脣瓣緊緊抿着,禾眉微蹙,令狐儼知道她現在是在努力想怎麼說服自己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過他想要的卻不能直接提,不然以常相逢的性子只會在她心裡種下根刺。
“可是咱們的水席是想開許多家的,”常相逢底氣不足,將水席樓開遍永安是她常相逢的夢想,不是令狐儼的,憑什麼叫人家出人出力出銀子來幫她完成夢想?如果只爲錢的話,令狐儼根本不缺銀,而且培養人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我自己買幾個人回來慢慢教着,”她不喜歡買什麼下人,可是她沒有多少親戚,現在也只有拿着身契纔可信一些了。
真是犟的都不知道怎麼拐彎兒,偏還心勁兒足的很,想幹的事兒就一定要做成,令狐儼無奈的搖搖頭,“坐下吧,反正令狐家的下人有的是,確實也有許多年紀小的沒事兒幹呢,有人不太伶俐的不論是進府伺候還是送到鋪子裡都是累贅,給你算了,就算是學不成什麼,燒火總比旁人要強些!”
“嗯,大東家你太高瞻遠矚了,我們廚的憑手藝吃飯,有心有腦就行了,嘴笨不會看眼色也是常見的,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到人前服侍?”得了令狐儼的準話兒,常相逢心花怒放,狗腿的倒了杯菊花茶試了試溫度才捧到令狐儼面前,“這菊花是莊子上送來的,清熱敗火,你嚐嚐。”
“你想要做的我什麼時候反對過?也不知道你是真的看不見還是裝做看不見!?鐵石心腸!”令狐儼瞟了常相逢一眼,也不去接她手裡的茶碗,而是直接握了她的手腕將甜白瓷茶碗拉到自己面前,就着常相逢的手喝了一口,“怎麼沒有放點蜂蜜?”
“你真是!我是你宴席上的那些姑娘麼?”這是在騷擾麼?他確實對自己很好,常相逢心中閃過一抹酸澀,偏要自己狠狠的瞪着眼衝令狐儼恨恨道,“看在你通情達理的份上,我饒了你這一回,快點喝!”
“我現在恨不得把你裝在龕裡供起來了,哪有一點不尊重?這不是你主動的麼?我又沒有說口渴,”令狐儼微揚的鳳眸裡寫着大大的委屈,將頭偏到一邊道,“好了,我知道了,等年底的時候我叫胡二將府裡的下人名冊都捋一捋,再叫莊子上也送份名單上來,到時候叫胡萬帶着你慢慢挑!”
年底?現在六月還沒到呢,她還要等半年?常相逢閉眼深吸一口氣,擠出笑容來,“相公,您要不要再喝上兩口?妾身喂您-”
“那怎麼好意思,敢勞娘子大駕,”令狐儼裝模作樣的向後靠了靠身子,不去喝常相逢手中茶,“這到了下半年,家裡的生意就忙了-”
“令狐儼!”常相逢再也裝不下去,大喝一聲,“我又不要很多人!”
“你只要將人給我,下來的事兒我自己辦還不行麼?”發現自己一不小心露出了本來面目,常相逢立馬將頭一縮,擺出無害的樣子補救,可憐巴巴的將手裡的茶碗又往令狐儼面前推了推,她就當被潛了吧,一會兒好好洗洗手。
令狐儼看常相逢眼淚都快下來了,不好再繼續逗她,伸手將她手裡的茶碗接過來放到書案上,轉入正題,“你先忙着水席樓的考試吧,後頭的事怎麼也要等新酒樓開張再說,還有,水席樓裡的暗間是誰,你可要擦亮眼睛了。”
對了,還有這樁事呢,想到有人時時盯着自己的心血想偷師,常相逢心裡很不爽,“你查出什麼來了麼?”
“我每天要見多少人理多少事?哪裡有時間幫你盯着水席樓?你可是一心要搞好的,這點兒小事兒也要相公我出手?”令狐儼看着常相逢,笑道。
“可你不是說不叫我管麼?我看你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常相逢的聲音越來越低,自己對他真是太依賴了,一邊兒說水席樓是自己的理想跟心血,一邊兒將什麼事都扔給令狐儼,除了廚藝兩耳不聞窗外事了,“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看看到底是誰在使壞。”
“行了,傻丫頭,我會不管你麼?”令狐儼哪裡忍心看常相逢爲難,撫了她的肩頭走回內室,“你啊,只管按我說的辦,敢打我令狐家主意的人,我會叫他好過?早叫人開始盯着了,不過你這次還是要自己掌掌眼,你現在可是水席樓的大東家了,總不能一有事就回家找夫君吧?”
“令狐儼,你,你老是逗我,”一下午常相逢被令狐儼這麼忽上忽下的折騰,委屈的一頭撞向令狐儼,這廝殺了他才能泄憤啊!
“咳,你做什麼?”令狐儼猛然被常相逢“偷襲”,一驚之下做出沒有站穩的樣子順勢向一邊的貴妃榻倒去,倒下的時候還不忘用手攬了常相逢,“啊-”
須臾之間常相逢還沒醒過味兒呢,就已經跟令狐儼一起摔在了一側的貴妃榻上,因爲有令狐儼手臂墊着,她倒沒有摔着,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令狐儼,“怎麼回事?我用勁兒不大啊?”令狐儼原來這麼“易推倒”啊?
令狐儼痛苦的擰眉,“你以前是殺豬的?用勁兒還不大?嗯哼,被你撞出內傷來了,咳!”
“你就裝吧,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習武,我就算是殺豬的可也沒練過鐵頭功,撞你一下就內傷了?你撞我一下試試,看我會不會內傷,”常相逢意識到又被令狐儼耍了,氣得白了他一眼掙扎着要起身,“快放開我,你摔就摔吧抱着我幹什麼?!”
常相逢那小拳頭纔有幾兩力,打的令狐儼還挺舒坦,他也不理會常相逢的質問,一本正經的看着眼前玲瓏的曲線,“你叫我撞你一下?往哪兒撞?你那裡怎麼可能撞出內傷來?”
“你個臭流氓!”敢調戲自己,常相逢也顧不得起身了直接抽出一隻手就要揍令狐儼,“你怎麼越來越壞了!這纔是你的真面目?”比起現在這個動不動就想吃自己豆腐的流氓,常相逢寧願要那個時不時跟自己擡擡槓的高冷儼!你還是繼續看不起我好了!
令狐儼怎麼可能被她打到臉上,擡手將常相逢的手腕抓信背在身後,沉聲道,“如果叫你去抓樓裡的暗間,你會怎麼做?成天守在水席樓盯着樓裡的每一個人?還是叫鎖住他們幫你也盯着?”跟她這麼緊貼的躺在榻上,令狐儼已經感到自己心跳如雷了,可是爲了將這個幸福時刻延的再久一些,他注意的轉移常相逢的注意力。
“我哪有那麼笨,你放我起來!”自己雙手被令狐儼背在身後,整個身體便一覽無餘的跟令狐儼相貼,常相逢努力向上撐着身子,可是小腹還是明顯感覺到了令狐儼的體溫,羞的滿臉通紅,“咱們好好說話。”
wωω★тTkan★¢ ○ “我就是要跟你好好說話啊,我本來要跟你說說我的計策呢,結果你一進來就拿頭將我撞倒了,還說是我什麼‘臭流氓’,你是在罵我是登徒子吧?我也是自幼便讀聖賢書有秀才功名在身的,如何能背這樣的罵名?這要是傳出去,我怎麼在街面兒上行走?”令狐儼擺出一副要好好跟常相逢理論一番的樣子,手臂加重的力度根本不打算叫她起身。
常相逢都被氣暈了,恨不得一口老血噴到令狐儼臉上,“大哥我服了,我錯了,是我不好,拜託您先叫我起來,咱們有話起來說,”等她起來了不跟令狐儼這無賴決一死戰她都不配姓常!
令狐儼盯着常相逢緊咬的腮幫子看了一眼笑道,“我纔不會相信呢,你現在想的是先哄我把你放開了,你估計會拿旁邊那隻花瓶砸我一下,我要是成親不滿一月就被媳婦給打了,只怕以後不要在洛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