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_85459我認爲:我們處在廚師帕吉的監視下,無論前進還是逗留都非常危險。至今爲止,我們沒有遇上這座惡魔城中其餘可怕的守衛,但我們的好運隨時可能告罄,帕吉萬一引來更多的血族惡魔,或者無論什麼怪物,我們勢必會全部死在這裡。
天雅盯着我,也許是我胡思亂想,她的眼神竟然中有一絲敬仰?難道我剛剛教訓了她一頓,讓她知道我的厲害了嗎?又或者她經過這麼一番危險,竟然對我產生了好感嗎?哦,上帝啊,多麼驚人的發展,如果同時被兩個美麗的女孩兒看上,我又該如何抉擇呢?這可真是個大難題呀。
想到此處,我情難自已,深深陶醉,媚.眼如絲,氣若幽.蘭,雙手捧住臉頰,小聲的喘息起來。
天雅鄙夷的說:“我覺得你吃錯藥了吧,雖然你剛剛救了我們,但說不定你自己也病的不輕。”
我大失所望,精神又萎靡起來,訕訕的問:“你看着我做什麼?天雅?”
天雅用衝動的語氣說:“廢話,我想問你接下來該怎麼做!畢竟除了塔利先生,你是我們當中年紀最大的人。”
她這話顯得很不情願,但確實發自肺腑,我不免又感到一陣得意。
我思索片刻,說:“我們得捱到早上,等血族睡覺的時候,我們抓緊時間好好睡上一會兒,然後在下午快速趕路,爭取抵達安全之地,或者找到暗門,直接前往德古拉的黑暗城堡。”
塔利老頭猶豫着說:“但誰都不知道這該死的惡魔城有沒有白天黑夜。”
我說:“但血族必須睡眠。這是自然的鐵律,也是他們身上的詛咒。就像人類的呼吸與飲食一樣,又或者像是疾病症狀一樣。我們當中有弱血者,一旦奈特感到疲倦,就是我們趕路的時候。”
一鶴.拉巴特急躁起來。喊道:“音初落入德古拉手裡已經有好幾個小時啦,也許....也許她已經...我等不了那麼久,即使跑斷腿,即使死在這裡,我也不能耽擱了。”
我勸道:“急也沒用,你也在外面見到這城堡的規模了。它就像是城市一樣廣闊無邊,你不知道黑暗城堡在哪兒,只能被困死在這裡。”
一鶴驀然站起,說:“死就死,我再也坐不住了。你們在這兒歇着吧,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天雅拉住他,憤怒的說:“你在這緊要關頭鬧什麼鬧!我們和你一樣關心音初妹妹,爲了救她,我們所有人都被困在這裡。現在我們必須齊心協力,不是你一個人逞能急躁的時候。”
一鶴蠻橫的推了她一把,冷冷的說:“說實話,你是怕了吧。沒有我的保護,一旦遇上血族惡魔,你們根本沒法抵抗。”
天雅尖聲叫道:“你說什麼?誰要你保護了?你要走就走吧!隨便死在哪裡。只要別讓我再看見你。”
一鶴哼了一聲,不再多言,扭頭就走,突然間,天雅大聲說:“當心!”
她迅速在一鶴身上一推,一鶴一個踉蹌。退開幾步,正想反脣相譏。在這個瞬間,天上突然垂下一根粗如蟒蛇、鏽跡斑斑的鐵鏈。鐵鏈頭上是沾滿血跡的鐵鉤,鐵鉤刺入天雅的腹部,她悶哼一聲,張大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那鐵鉤拉住她飛快收縮,剎那間消失在了黑暗的穹頂中。
我隱約見到帕吉那張狡猾的醜臉在陰影中閃過,他臉上帶着殘酷的笑容,合上了天花板上窟窿後的木門。
一鶴怒道:“混蛋!雜種!放她出來!”他抽出日本刀,發了瘋似的又跳又蹦,雖然跳的足有三米高,但離天花板如此遙遠,這段絕望的距離,象徵着生死,象徵着可怕的厄運。
我急忙說:“奈特,飛上去,將那扇木門打開,快!”
奈特不敢怠慢,啓動外骨骼裝甲,飛上半空,我和一鶴拉住他的胳膊,隨着他一道上升,等靠近那扇隱藏木板的時候,一鶴抽出刀來,刀光一閃,將木板劈成兩半,隨後他迫不及待的鑽了進去。
我對奈特說:“你鑽不進去,在原地守着,護着雙竹與塔利先生。”
奈特罵罵咧咧的說:“我憑什麼聽你的指揮?你在我眼裡和屎一樣。”
我說:“如果你不照我說的做,塔利先生會把你掃地出門,你想做一輩子的乞丐嗎?”
我說中了他的心病,笨蛋奈特頓時蔫兒了下來,喃喃說:“天哪,你怎麼知道的?外公總是這麼對我說話。”
我暗罵:“因爲你是個蠢貨加無賴!”我不去理他,又對雙竹說:“我和一鶴去去就來,你們小心一些,那怪物很可能再度偷襲你們。”
雙竹大聲答道:“放心吧,哥哥。快點把天雅救出來。”
我點點頭,鑽入窟窿,不祥的黑暗再度從四面八方涌來。
這地道狹小而低矮,大約五英尺六英寸那麼高,真不知道帕吉那一身肥肉是怎麼在其中穿來穿去的。它是用腐朽的木板拼湊而成的,很可能是帕吉自己搭建的通道,通道中瀰漫着血腥味兒,惡臭味兒,以及某種潮溼的腐爛氣息。
我用夜眼查探四周,沒見到一鶴的影子,但我見到了天雅身上流下的血跡,我順着血跡一路向前,腳步聲聽起來十分刺耳,像是烏鴉在嘎嘎亂叫。這些木板已經*,沒走幾步,就會踩出一個窟窿,帕吉能在其中穿梭,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我很快追上了一鶴,他正茫然的站在一個交叉路口,他的刀尖閃着藍色的微光,照亮了他身前兩米的距離。我發現他微微顫抖,垂着腦袋,似乎正在哭泣。
我喊道:“是我,別砍人!”他眼下情緒激動。沒準會胡亂出刀,一個不小心,到時我又得遭殃。
他迅速用長袖擦了擦臉,回過頭,強自鎮定。用發顫的聲音說:“這裡是岔路,血跡消失了....她...天雅她....”
我說:“血跡不是消失了,而是我們找對了地方。你身旁的木板有挪動過的痕跡,帕吉是從這兒鑽出去的。”
他經我一提醒,立即醒悟過來,往那邊一瞧。發現木板上不易察覺的縫隙,他急忙抽刀,想要再開出一道口子,我趕忙拉住他說:“你瘋了?咱們不能打草驚蛇。我的小少爺,咱們可得慢點來。”
他愣在當場。不知所措,我在縫隙處輕輕拍打,在四周找了一圈,發現一根藏在暗處的繩索,就在我額頭附近的木檐上。我將繩索一拉,那塊活動的木板頓時朝一旁閃開,明亮的燈光霎時照射了進來。
一鶴迫不及待的說:“讓我先出去!”把我往旁一推,衝出暗門。我一個踉蹌,暗罵道:“急着投胎嗎?這小日本...”但仔細想想,他心裡愧疚的要命。急於救人,情有可原,我心胸如此開闊,自然不會跟他計較。
走出暗門,又是橫在屋樑上的一條條木質走廊,天雅的血跡果然再度出現。從流血量來看,她應該還沒有生命危險....至少不會大出血而死。但那鐵鉤刺入了她的胃,一不小心。就會開腸破肚。
我這才發現,我們站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朝下望去,那景象令人心膽俱裂。
這兒離地至少有二十米高,在巨大鍋爐熊熊火光之中,我見到無數屍體被兩米高的尖刺貫穿,像是燒烤雞肉一般豎着固定在茫茫無盡的鐵支架上,還有一些屍體被掛在從天上垂下的鐵鉤上,由於倒吊着,這些屍體的臉呈現出駭人的扭曲,像是在悽慘的發笑着。
不僅僅是人類的屍體,還有一些長耳朵的怪異人形生物,巨大的獵犬、被屠宰的牛,甚至還有一些壯碩的驚人的大型怪物。這也許是廚師帕吉在異域世界中捕獲來的獵物,或者....是德古拉狩獵的結果。
一鶴情緒激動,近乎瘋狂,他顫聲說:“天雅桑,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我見他模樣不對頭,小聲勸道:“她不一定死了呢。咱們追的很急,廚師帕吉不一定有時間處置她。”
忽然,我們同時聽見遠處傳來鐵門難聽的關合聲,還有帕吉罵罵咧咧的粗口聲,以及漸漸遠去的腳步聲,一鶴立時朝那邊望去,見到一扇鮮血侵蝕的鐵門正緩緩關上。
一鶴咬緊牙關,說:“她....被他帶走了嗎?”
我說:“不,她被留在這兒了,帕吉並沒有帶走她,因爲沒有鐵鏈的晃動聲。”
一鶴目光急切的掃過整個屠宰場,仔細的甄別每一具被掛着的肉.體,突然,他渾身巨震,指着其中一具被倒吊着的人體喊道:“她在那兒!”
我也見到了她,那正是天雅.巴貝,她還活着,鐵鉤深深陷入她的腹部,鮮血從傷口流下,陷入了昏迷,但並沒有死去。
一鶴大聲喊道:“天雅!天雅!”
我一驚非同小可,急忙拉住他說:“別出聲,咱們偷偷把她救下來。”
一鶴高興至極,聽得進勸,很快恢復冷靜,他說:“我們想辦法下去,趁那惡魔不在,將天雅救走。”
我望着天雅,沉思了片刻,輕輕對他說了幾句話,他有些驚訝,遲疑了一會兒,輕輕點頭,說:“我聽你的。”
我深深呼吸,從木板上跳了下去,藉助背上長出的薄翼,我在空中滑翔了一圈,來到天雅身邊,拉住了那條鐵鏈。
此刻,又一根鐵鏈無聲無息的從我身後出現,捲住我的身體,將我吊了起來。
我慘叫一聲,一回頭,見到廚師帕吉正站在下方,咧開嘴,發出無聲的大笑,他手中的鐵鏈彷彿靈活的蛇一般扭動着,彎曲着,透出令人恐懼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