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都市嚴重的污染雲霧遮住了星宇,世界看上去灰濛濛的,有些像多年前開膛手出沒的倫敦。
我在蝰蛇住處的別墅羣外停下車,遙望這位羲太族血親的居所。氣派的兩層連排別墅,有着花園與游泳池,在別墅頂層搭着嚴實的涼棚,讓人不禁懷疑別墅主人的身份。月光之下,別墅裡一片寂靜。
通常而言,來到下洋的血族都挺富有,像輕蟬那樣的窮姑娘十分少見。蝰蛇來頭不小,沒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古老,說不定他可能是一位遠古血族,也許...
泰爾莎說:“走吧,如果你是裝腔作勢的騙子,我不會饒過你的。”
我不聲不響的朝別墅走去,小心謹慎,步步爲營,這是個危險的活,我得讓這些漫不經心的血族學學我專業的態度。
格雷靜默許久,說:“你沒必要在地上爬行吧。”
我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說:“你懂什麼?如果打草驚蛇,蝰蛇很可能逃走!不要出聲,如果嚇跑了敵人,你可要負全責....”
這兩位拖後腿的混蛋血族呀,若不是他們擾亂我心神,我絕不會犯接下來的錯誤。
我的手摸到一個軟綿綿、毛乎乎的東西,那東西發出一聲慘叫,跐溜一聲跑得沒了影。我也嚇得驚叫起來,肺部擠出每一絲空氣,從喉嚨中遠遠傳至天際。
泰爾莎憤怒的渾身發抖,她說:“那是一隻貓!你這個笨蛋!你叫個屁!”
她的言辭真是粗陋,與她的外表相比,她簡直像是個茹毛飲血的野蠻人。
周圍瞬間出現了十幾個人影。有人站在房屋上,用狙擊槍瞄準我們;有的人站在我們面前,雙眼發出紅色的暗光;有的人出現在我們身後,露出尖牙,體型膨脹了一倍;有的人則端着槍。開啓保險,慢慢朝我們靠近。
格雷輕鬆的吹了聲口哨,逼格之高,令人側目,他說:“這歡迎儀式有些盛大呀。”
泰爾莎雙目圓睜,瘋狂的怒意在其中閃現。她怒道:“這是埋伏,他們早知道我們要來!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
我驚恐的注意到:她在看着我呢。
我急忙說:“不是我呀!絕對不是我!”
泰爾莎發出刺耳的尖叫,她說:“只能是你,是你故意大叫,把他們引來的。”
我有苦難言。環顧四周,發現那些包圍我們的敵人神態有些不自然,他們如臨大敵,一個個兒緊張的要命。其中一個穿着牛仔背心外套,留着整齊絡腮鬍子的中年人走上前來,說:“你們果然還是來了,該死的,你以爲才三個人就能取蝰蛇先生的性命嗎?”
格雷看了看這人。點點頭,說:“你是拜亞森,綽號劍齒虎。剛格爾的大妖魔?你怎麼會和羲太的血族混在一起了?”
沒錯,我記得他是叫拜亞森,他的出現也在我預料之中,薩巴特之中有許多卡瑪利拉加盟族系的叛徒。
拜亞森咬牙說:“蝰蛇先生對我們有恩,現在他遇上危險,我們不能不管。我警告你們,我帶來的人之中。每一個都是有名的妖魔,如果你們不想拼個你死我活。最好自個兒滾蛋!”
泰爾莎敏銳的說:“這麼大的陣仗....你知道我們是誰?你早知道我們今天會來?”
周圍衆人響起一陣叫罵,拜亞森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說:“我們在這兒守了半個月,就是爲了保護蝰蛇先生。”
格雷皺着眉頭,對泰爾莎說:“可我們是今天才決定對蝰蛇下手的.....”
拜亞森暴喝道:“果然!”
別墅上傳來一聲槍響,狙擊手朝泰爾莎開了槍,格雷輕巧的伸出手,將子彈握在手裡。輕輕一扔,身前一人胸口中彈,慘叫着躺倒。
他的速度奇快,與巴圖.英格爾不相上下。
拜亞森開始變身,身上長出鋼刷般的狼毫,他的狼人形態比貝雷特要威風的多,但貝雷特的造型堪稱剛格爾之恥,拿他比較,也顯不出拜亞森的神武氣概。
不過貝雷特的基礎體能令人瞠目結舌,他無需花哨的變形,便擁有比肩厄夜使者的實力了,這一點我必須公道的指出,不能因爲外貌而產生偏見。
拜亞森咆哮一聲,朝格雷撲了過來,格雷瞬間消失無影,在拜亞森背後出現,揮動短劍,在拜亞森身上破開一條長長的血痕。拜亞森回頭一爪抓下,格雷格擋住這一擊,拜亞森趁勢抓住他胳膊,將他用力扔了出去。
泰爾莎大聲說:“你沒事吧,格雷!”
格雷輕盈落地,說:“我遊刃有餘,親愛的,但你也許更適合對付他。”
泰爾莎轉頭對準拜亞森,說:“你對付周圍的小嘍囉,我對付他,面具.....等等!那個面具跑哪兒去啦!”
格雷稍稍一愣,大聲說:“他溜走了!這個混蛋!他果然是.....”
.....
我沒有聽見他們接下來的呼喊聲,趁着他們分心,我悄悄溜入了蝰蛇的豪宅。
我的本來目的就是蝰蛇,因此我不會逃走,泰爾莎和格雷會替我分散敵人的注意力,讓我單獨面對蝰蛇。
在別墅的大廳中,我見到沙發躺椅上坐着一個赤着上身的男人,他皮膚上紋滿圖案,有大部分居然是驅邪的聖象!他手中握着一塊布,我來到他面前,他擡起頭,露出驚恐的表情。
他說:“你終於來了?”
我說:“聽我解釋,我不是你在等的那個人。”
他沉默許久,說:“你不是德古拉派來的?”
我說:“德古拉?不,不是德古拉。我是替德古拉的舊友來找你的。”
他站起身,似乎沒聽到我說話。他喃喃說道:“我本有機會逃走的,但我太膽怯了。德古拉...德古拉...果然是...”
我說:“範.海爾辛先生預感到了德古拉的復生,他請求我來找你,看看你這兒有沒有他下落的線索。”
蝰蛇聽到範.海爾辛的名字,神情扭曲起來。他怒道:“範.海爾辛不可能還活着!就像德古拉一樣!你是個騙子!你是罪該萬死的騙子!”
他肌肉膨脹起來,臉部變形,成了一頭戴着皇冠的狼首人身的怪物,這不是小型狼人,因爲他眼中充滿理性的威嚴,皮膚上並沒有堅硬的狼毛。
我驚呼道:“阿努比斯!”
蝰蛇大聲道:“我藉助神力。變身爲羲太之子阿努比斯的化身,無論你是誰派來的,你都會死在這裡!”
他朝我一指,我腳下頓時出現無數毒蛇,我一下子跳上樓梯。那些毒蛇騰空躍起,朝我張嘴咬來,我吐出乙炔,將它們付之一炬,喊道:“既然你不講道理,那我也不客氣了!”
他朝我吐出一股毒氣,樓梯被這股毒氣籠罩,頓時化作灰塵。我從毒蛇頭頂一躍而過。手臂變綠,朝他發射出毀滅之光,這假冒的阿努比斯雙眼閃出兩道射線。與毀滅之光一碰,他慘叫一聲,朝後退開,雙眼流下血來。
他說道:“這是...這是幽冥波動?死靈法術?你是...你是喬凡尼?”
我瞧出他十分虛弱,應該有許多天沒有喝血了。他原本強大的魔力變得如此微弱,否則他絕不會被我輕易壓制。
我說:“蝰蛇先生。把你手上的布給我,我們沒必要分出勝負。”
蝰蛇哈哈大笑。說:“德古拉,德古拉。自詡的吸血鬼之王。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折磨我,更別說再度奴役我了!”
他雖然在笑,但他的聲音滿是掩不住的恐懼。
他身體漸漸乾枯,皮膚如樹皮般裂開,大量灰色毒氣從中涌出,朝周圍蔓延開來,被毒氣籠罩之地,瞬間便化爲塵土。
他自己也化作了一具乾屍,毫無疑問,他徹底死了。
我憋住氣,抱住腦袋,衝入毒氣之中,我感到身體正在發生駭人的變異,分子在重組,組織在硬化,猛烈的毒素正在將我轉化爲石頭,我以最快的速度從毒霧中撿起那塊布,隨後匍匐在地,凝神忘物,全力制止這慘烈的毒素攻城略地,維持我軀體的完整。
它試圖抹殺我的存在,在最危險的時刻,我找到了抵抗石化的物質,大腦可以直接合成這解毒劑,用胃部分泌,擴散到全身。這一過程非常慘烈,但也令人受益匪淺。我熬過了石化的轉變,狼狽的活了下來,但我身上的衣物已經全數歸於塵土了。
我無奈的看了看那塊布,它完好無損,上面寫着:“我在惡魔之城恭候大駕,我曾經親愛的朋友,弗拉德。”
我閉上眼,在腦海中問道:“血面具,你還清醒嗎?”
血面具的聲音彷彿浸泡在瀝青之中,他模糊的說:“清....醒?世上沒有這樣的東西。”
我問:“我已經拿到了你要找的東西了,看,德古拉將這塊皮送給了蝰蛇。”
血面具說:“神秘的人皮....我記得它....我們的命運從此發生了改變.....啊....啊.....頭疼,頭疼!”
我問:“這是一塊人皮?那可....真了不起。它並沒有被蜥蜴的毒霧石化。”
血面具說:“德古拉醒來了,但他還沒有復原....他在報復那些背叛過他的人....啊.....找到...找到那些背叛者...的後裔,進入惡魔之城。阻止吸血鬼之王....阻止他。”
我啞然失笑,說:“吸血鬼之王?連蒙塔諾、喬凡尼或萊克格斯都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呢,這些後輩血族可真是心高氣傲。”
血面具說:“他是傳說中的吸血鬼之王....他將繼承梵卓的野心.....宿命...宿命,他不會就此收手的。他會繼續獵殺那些背叛者的血脈....啊....啊!”
他頭疼的不輕,我萬分同情,於是也就不再打擾他了。
註釋:
伊甸之蛇:神祗鏡像——羲太族系的古代血族可以變成古埃及的神祗化身,例如戰神阿努比斯或颶風獸塞貝克,雖然這變化遠比不上羲太的化身,但依舊擁有超凡的力量。這變化法術的效果甚至要超越大部分的剛格爾族系的變化術。
伊甸之蛇:巴西里斯克之霧——噴射出劇毒蜥蜴巴西里斯克的石化霧氣,抵抗失敗的人將被石化,也能融化世間大部分的建築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