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裂聲連綿不絕,彷彿交響樂般宏大而壯烈,熾熱的溫度發散開來,石屑紛飛,鮮血四濺,整個洞穴震動不休。
我感到迷迷糊糊,大腦在急劇的變化間折騰不休。好在我在大腦的空間中開闢了獨立的區域,將我原本的意識儲存在其中,當情況不對勁時,我可以從旁梳理,幫助大腦完成轉變。
一切塵埃落定,我從藏身的角落走了出來,突然一拍腦門兒,暗想:糟了,只怕將無策他們也坑進去了。
但他們可不是反應遲鈍的傀儡,當情形失控的時候,他們也早該意識到危險,我推測他們應當安然無恙,至少能保住小命。
我聽到咳嗽聲從遠處傳來,我擡起腦袋,屏住呼吸,穿破迷霧,隱隱約約見到幾個人影朝這邊走來。英格爾在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些傀儡怎麼全都爆炸了?”
我欣喜的叫了一聲,急匆匆跑上前來,一把抱住錯愕的無策,哭喊道:“無策兄弟啊,在下險些就見不到你們了。”
無策滿臉灰塵,看來剛剛也被折騰的頗爲狼狽,他拘謹的說:“面具先生,你沒事就好,你別抱那麼緊,你別把鼻涕擦在我衣服上可以麼?”
英格爾問:“你做了什麼?這些傀儡的爆炸和你有關麼?”
我放開無策,神情一變,露出雄偉英姿,昂首挺胸,宛若名將王侯一般,大聲說道:“不錯,正是在下大展神威,於頃刻間連挫敵酋,引起這開天闢地般的大爆炸。”
薩佛林一聽,氣得反而笑了起來,她說:“別開玩笑,好好說話,剛剛你一瞬間失去意識,是不是嚇昏過去啦?”
我惱羞成怒,暗想:薩佛林小姐,在下何等人物,一言九鼎,從來不打誑語。
薩佛林嘻嘻輕笑,說:“對對對,你是天底下最誠實的人,說出來的話差不多有一成可信。”
英格爾絲毫不知我倆在鬥嘴,他聳了聳肩,說:“看來是運氣好,引起了石頭傀儡的連環爆炸。”
泰雷爾朝這洞穴看了看,皺眉說:“接下來該如何前進?這似乎並沒有任何道路可走。”
的確,我先前被石頭傀儡一路窮追猛打,慌不擇路之下,竟然來到這廣闊的巖洞之中,但周圍的牆壁上卻並無通路,也許這兒有某個暗門?
薩佛林苦惱的說:“我也不知道這條密道的事,這是某位遠古血族。。。設計的城堡,他這人挺難捉摸的。”
她並不知道克朗將往事統統告訴了我們,她依舊在隱瞞梵卓的名字,深怕我聽到元祖的威名,嚇得魂飛魄散。
我繞着洞窟走了一圈,在來到某個角落的時候,我腦中忽然生出微妙的感應。我驚喜的大叫起來,席地而坐,閉上眼睛,凝集註意力,開始感應大腦中傳來的訊息。
諸位也許並未留意,但在半天之前,當我試圖從安塞的金屬傀儡手中將緹豐王子救回的時候,我曾經抓破他的皮膚,讓他的手腕流下鮮血。
在那轉瞬之間,我悄然將我製造的墨慈寄生病毒注入了緹豐王子體內。
這病毒在血族體內無法生存,但只要它老老實實的呆着,王子體內的魔血便不會試圖將其消滅。它會傳出微弱的信號,當我來到它附近時,我就能感知它傳來的圖像和聲音。
這就和亞克·墨慈的病毒感染輕蟬大人一樣,我可以和受感染者建立微弱的聯繫,他可以感知到我,我也能夠感知到他。雖然僅僅只能在兩百米的範圍內生效,但隨着我研究的深入,我有把握在不久的將來,讓這病毒信息的傳遞跨越空間,就像薩佛林與我溝通那樣,更有效率的利用這寄生病毒發射出來的信號。
無策好奇的問:“面具先生,你怎麼了?”
我“噓”了一聲,搖頭晃腦,就像舉着信號微弱的手機那樣,試圖尋找最合適的角度。
達蒙忍不住笑出聲來,他說:“血族,你的這位屍鬼朋友,腦袋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他是末卡維族的瘋子嗎?”
無策不安的瞧了我一眼,答道:“他的舉動,常人難以理解,但緹豐王子非常器重他的直覺。”
巴圖·英格爾說:“真的,我從沒見過比他更合適末卡維族系的屍鬼,他的主人一定是末卡維的人。”
輕蟬大人的族系一直模糊不清,她感染墨慈的病毒之後,大概已經難以確知她本來的血統了。就像無策一樣,他雖然是一位弱血者,但卻被克朗稱爲‘完美的血族’,他擁有各個族系的優點,卻排除了他們的弱點,他的潛力深不可測,真是令人嫉妒,又令人垂涎三尺。
尼姆驚訝的說:“他在流口水了,他真的沒事嗎?”
就在這時,我眼前一閃,見到一副幽暗的畫面,似乎是某個富麗堂皇的大廳,那是緹豐王子傳來的視覺信號,他已經清醒了過來,但卻無法動彈。
我大聲說:“緹豐王子!緹豐王子!你聽到我的聲音嗎?”
衆人面面相覷,大概以爲我又在故弄玄虛。
緹豐王子似乎頗爲激動,他目光快速轉動,像是在尋找我聲音的方位,我喊道:“王子殿下,我們已經潛入城堡之中,我在用遠黑山的法術與你溝通,你無需出聲,僅僅只要想象,我便知道你的意思了。”
緹豐王子深深呼吸,想:你可真是充滿意外,面具。
我問:“你沒有受傷嗎?王子殿下?”
他想:目前沒有,但被荊棘鎖鏈纏繞住了,如果亂動,只怕後果不妙。真是該死,那個名叫安塞的混蛋居然竊取了黑血禁錮的力量,這倒是萬萬沒料到的事。
我放心下來,興沖沖的對同伴說:“緹豐王子並無大礙。”
泰雷爾將信將疑的問:“他在哪兒?”
我說:“在一個大廳中,他大概被綁在一張高背椅上,天花板上掛着水晶石像鬼的吊燈,一張大的驚人的餐桌,四周全是沁心玫瑰,牆上掛着一位美麗女士的畫像。”
巴圖·英格爾雀躍的說:“那是真實之眼的餐廳,那是音圖爾的畫像!天哪,你真的能看見緹豐王子!”
我不解的問:“但這位女士與緹豐王子並無相像之處,我記得你說他們長得兩人一模一樣。”
厄夜使者居然有些窘迫,他說:“他們兩人都美麗極了,這一點上,他們確實有共通之處。”
原來這混蛋不過是被美·色迷住心神,隨口激動的胡說罷了,害得我疑神疑鬼了老半天。
我強忍住脾氣,又問:“王子殿下,曼龍呢?”
緹豐王子想:他至今依舊昏迷不醒,大概傷勢過重吧。他接連被重創,即使是他這樣強大的血族,也需要長時間的休整。
我激動壞了,這證明我的神經入侵語言已經成形,從今往後,只要我砍傷敵人的脖子,就能讓他陷入長眠。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我能砍傷敵人的脖子,爲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呢?不如直接將他斬首算了。這令人沮喪的念頭讓我不禁黯然神傷。
片刻之後,我振作起來,說:“緹豐王子,還請放寬心,我們馬上便能潛入城堡,將你營救出來。”
緹豐王子自嘲的想:“我從沒想到居然還得仰仗你來拯救,面具。”
我聽他聲音有幾分調皮,忍不住血脈僨張,情·欲涌動,說:“自古英雄救美,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我聽見緹豐王子呼吸聲變得急促起來,似乎有幾分惱怒,我頓覺不妙,說:“我們要展開行動了,再見,我的王子。”
我切斷聯繫之後,回頭對同伴們說:“就是這片石壁,暗門就在這裡。”
英格爾張開雙臂,身軀貼在石壁上,聆聽片刻,苦笑着說:“的確,這石壁相對單薄,也許不過只有五米的厚度,如果有大量炸藥,也許我們能炸穿着厚重的暗門。”
我想:梵卓設計這城堡的時候,自然也建造了開啓暗門的開關,但也許他遺棄城堡的時候,將這厚重的石門徹底關死了。那開關自然藏在某處,但這洞穴如此龐大,我們又該去何處尋找?
薩佛林忽然驚奇的說:“你已經知道這城堡是梵卓建造的了?我還擔心的不敢告訴你呢。”
我笑着想:“小姐何必隱瞞?在下對你信誓旦旦,別說是梵卓建造的城堡,便是梵卓本人藏在其中,我也絕不畏縮。”
薩佛林嘻嘻一笑,揶揄道:“要是梵卓真在這裡,你們可得扭頭就跑,我一定不攔着你們。”
我收起笑臉,正想問英格爾有何打算,泰雷爾忽然說:“你們退開,退的越遠越好。”
尼姆與達蒙兩人肅然起敬,依言而爲,逃得比兔子還快,英格爾愣了愣,也慢慢朝後倒退,他說:“你打算砸開這牆壁?我覺得這石牆至少有三十噸重。”
泰雷爾跪倒在地,將戰錘高舉過頭頂,用無比虔誠的聲音唸誦着聖經上的篇章。金光如雲霧般繚繞在他身邊,隨後融入他的肌膚之內,他背後彷彿長出一對金色巨翼,而他本人也變得偉岸英勇,身體中似乎蘊含無窮無盡的威勢。
隨後,他化作一道金光,須臾間撞在石壁之上,我感到一陣地動山搖,眼前金光亂竄,耳朵幾乎被巨響震聾,強烈的氣流將我如同稻草般吹飛了出去。
我在地上滾出幾米,倉皇的擡頭觀望,發現在泰雷爾可怖的神力轟擊之下,那堵厚重的石牆已經化作了碎末,露出牆後一條深深的通道。
泰雷爾在地上跪了幾秒鐘,沉着的站了起來,用不容辯駁的語氣說:“走吧,上帝已經替我們開闢了道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