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墨騫深深凝視了她幾眼,總覺得,她現在的模樣真的好像他曾經養的那隻小倉鼠,每次餵食後,就是這樣睜着一雙清澈的眼眸,看着他,彷彿他就是它的整個世界。
“既然不怕,那就回去歇着吧。”將視線強行從她的身上移開,梟墨騫冷聲吩咐道,“明天不用去公司了。”
吸血鬼也有變身成好人的一天?
齊珊兒一臉驚訝,不僅是她,連金洛也覺得梟墨騫現在絕對不冷靜,居然會在週一給員工放假?不符合常理啊。
被兩雙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梟墨騫乾咳了一聲,“怎麼,不願意?那行,明天早上按時……”
“不!謝謝總裁。”齊珊兒急忙打斷了他的話,有假不放,那叫傻瓜。
“回去後好好休息,今天的事不要放在心上。”說到底,她只是普通的剛從學校畢業沒多久的女孩子,被無辜捲入槍擊案,梟墨騫心底的確有些過意不去,尤其是在看見她瑟瑟發抖的模樣時,愈發不是滋味了。
齊珊兒一臉感激涕零的表情,莫天逸在一旁出聲道:“那我送你回家。”
齊珊兒剛打算拒絕,卻在看見他不容人反駁的神色後,話到了舌尖,微微一轉又咽了回去。
就當是無緣無故多了一個保鏢吧,她點了點頭,向金洛和梟墨騫揮別,莫天逸如同一名騎士,跟在她的身後,護着她離開酒店。
“老闆,附近沒有找到敵人的線索。”等到兩人徹底離開,金洛纔出聲說道,鼻樑上戴着金絲眼鏡,嚴謹中透着絲絲不羈,典型的雙面虎。
“繼續查。”梟墨騫眼眸中的溫度在剎那間退得一乾二淨,本來以爲可以將對方一網打盡,可誰會想到,反而是他自己,險些葬送在這裡,這口氣,他不論如何也咽不下去,閉上眼睛,腦海中不停盤旋着的,是小妹那張妖嬈的笑臉,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翻牆離開,像是在諷刺他的無能,出動了近百人,全是道上的好手,花了一千多萬,可最後呢?還是讓人給跑了!梟墨騫氣得暗暗咬牙。
看着他冷冽的面容,金洛心底不由得嘆了口氣,連他也覺得意外,本來信心十足的事,居然會在最後變化成這樣。
齊珊兒和莫天逸離開酒店,就在外圍,便被一幫記者包圍了,他們一個個扛着攝像機,舉着麥克風,想要從他們嘴裡打探到有關槍擊案的線索。
莫天逸眉頭一皺,手臂一伸直接將齊珊兒摟進自己的懷中,溫和的容顏佈滿了寒霜,一手擒住她的肩膀,一手護住她的腦袋,將她擁護着,從記者羣中狼狽離開,酒店的侍應立即拉開停在紅毯盡頭的跑車,他立即將人塞進副駕駛座,自己則繞過車頭,迅速啓動跑車,在記者的追尋中,揚長而去。
“居然讓他們走了!真是的,一點口風也不漏,這算什麼?明天的報紙頭條要怎麼寫?”一個記者大咧咧的罵道,沒有得到現場的照片,一點線索也沒打聽出來,他們只能用自己的腦子去猜測整件事。
“算了,反正過不了多久警方一定會召開新聞發佈會,以爲下了封鎖令就可以壓下槍擊案?現在可不是舊社會,別小看了網絡。”一名老記者在一旁安慰道。
齊珊兒坐在副駕駛座上,從酒店開往市中心,幾乎可以看見圍堵在街道上的車流,成羣結隊的,直接從十字路口堵了至少千米遠,車笛聲此起彼伏,她搖下車窗,晚風從外隨意的颳了進來,吹散了她臉頰兩側垂落下來的髮絲。
“啊!”忽然,她口中驚呼一聲,滿臉的不安。
莫天逸轉眼看去,“怎麼了?”
“完蛋了,今天拍下來的古玩沒帶走。”她懊惱的抓着頭髮,那可是一個億啊,不知道在槍擊案中有沒有被保護好,萬一摔碎了,一億的現金就真的打了水漂。
莫天逸窘了一下,這時候一般人不是都會關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嗎?她關注的重點怎麼這麼匪夷所思?
“沒關係,我想梟總不會怪你的。”莫天逸決定不告訴她,在槍戰發生的時候,水晶吊燈直接從主席臺上方落下,被拍下來的古玩,也在瞬間砸成了一堆殘渣,那一個億,徹底成爲了泡沫,煙消雲散。
齊珊兒苦惱的皺起眉頭,根本沒理會他的安撫,還沉浸在自己的失職中,“拿不到古玩,萬一碎了,那我豈不是罪孽深重?就算沒碎,萬一被人趁亂帶走……”
“你別胡思亂想,”莫天逸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對上她驚慌失措的視線,嘴角的笑愈發柔和了幾分,“不是你的錯,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麼惡劣的事,要追究責任,也不會牽連到你。”
當時的場面,能夠保住一條命已經是萬幸,至於拍下來的商品?誰還會在乎,就算是梟墨騫,也不會爲難她的。
齊珊兒長長嘆了一口氣,“要是我沒去洗手間,說不定就能保護好古玩了。”那樣的話,也不用讓公司損失近一個億。
莫天逸沒出聲去打擊她,連那麼多的保鏢,都死在那兩個毫無人性的殺手手裡,就憑她,還妄想從槍戰的現場將東西保護好?可能嗎?
知道她心裡難受,莫天逸放了一張碟,揚聲器裡播放着優雅的鋼琴曲,曲調婉轉、溫柔,能夠舒緩人緊繃的神經。
“這是什麼歌?”齊珊兒心底的煩躁,彷彿被這音樂撫平,她放鬆的靠在座位上,出聲問道。
莫天逸一邊注意着路況,隨着車流緩慢前進,一邊回答道:“莫扎特的曲子,是國內最知名的鋼琴師moly演奏的,好聽嗎?”
“不知道,只是覺得很舒服。”她根本不會欣賞什麼鋼琴曲,作爲一個普通人,她只是覺得這調子聽着讓她很放鬆,彷彿身上的壓力,徹底消失了。
“待會兒下車的時候把碟片帶回去,每天回家後聽一聽有助睡眠。”莫天逸提議道,絲毫不掩飾對她的體貼與關心,他的溫柔刻入了骨子,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不動聲色的想要進入她的世界。
讓她逐漸習慣自己,讓她的生命中,時時刻刻有他的足跡。
“不太好吧?”齊珊兒遲疑的說道,總覺得就這麼收了他的禮物,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今天你受了驚嚇,至少可以壓壓驚。”他選擇了一個她能夠接受的理由,齊珊兒想了想,終究還是點頭,接受了他的這番心意。
“對了,你有看見鍾貝貝小姐嗎?”汽車還堵在市中心,齊珊兒忽然拍了拍腦門,恍然的問道,她完全被槍擊案給嚇壞了,這時候纔想起來,應該作爲梟墨騫女伴的鐘貝貝,似乎在槍擊案後,就再沒見到她的蹤影。
難道她出事了?
齊珊兒直接拿出電話,準備撥過去詢問她是否安全。
“她的經紀人已經接走她了。”莫天逸按住她的手,解釋道,“鍾貝貝沒有受傷,在第一時間回了自己家。”
聞言,齊珊兒才輕輕鬆了一口氣,畢竟鍾貝貝是她爲總裁選的女伴,萬一有個什麼事,她也難辭其咎。
十分鐘後,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打斷了車廂內難得的安靜,齊珊兒看了眼來電顯示,臉上隱過一絲慌亂,深深吸了口氣,接通了電話,“喂,尹小姐。”
莫天逸自然的將音樂的聲音減小,不去打擾她的通話。
“墨有沒有事?我聽說酒店發生了槍擊案。”尹汝惜在看見新聞上的現場連線時,魂都差點嚇飛了,立即聯想到不久前在市中心的爆炸案,難道又是針對墨來的嗎?她當機立斷想要給梟墨騫打電話,作爲未婚妻,她必須關心他的人生安全,但很可惜,二十多通電話都被梟墨騫掐斷,大有不想搭理她的意思。
尹汝惜別無他法,只能轉而找齊珊兒詢問,語氣失去了平日的優雅、高傲,帶着些許的慌亂,是真的被急壞了,甚至還有些哽咽。
齊珊兒立即解釋道:“總裁沒有事,只是受了一點輕傷。”
尹小姐真的很關心總裁啊,居然在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確認總裁的安危。
齊珊兒心底忍不住嘆息了一句,尹汝惜得到她肯定的答覆,頓時,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了原位,“他還在酒店嗎?傷勢怎麼樣?你把電話給他,我有話對他說。”
“不好意思,”齊珊兒尷尬的打斷了她的話,苦惱的扯了扯頭髮,“我沒在酒店,總裁讓我回去休息,不過尹小姐不用擔心,總裁的傷應該沒有大礙。”應該是輕傷吧?齊珊兒回想着套房裡的畫面,總裁看上去和平日沒什麼兩樣,還是那副死人臉,氣勢十足,傷口也已經包紮過了。
尹汝惜聞言,雖然鬆了口氣,但立即又有一團火騰昇起來,“你居然把他一個人丟在酒店?自己回家去了?”
齊珊兒很委屈,她聽從總裁的吩咐乖乖回家休息,怎麼從尹小姐嘴裡說出來,就變成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了呢?失落的低下頭,模樣看上去極爲可憐,就連坐在一旁的莫天逸也清楚的聽見了從聽筒裡傳出的,尹汝惜尖銳的責備聲。
他眉頭微微一皺,溫和的容顏多了幾分冷色,將跑車換成自動駕駛,然後一把奪過了齊珊兒手裡的電話,不等她反應過來,出聲道:“尹氏集團千金尹小姐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