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輸了,墨選擇的人是我。”紫菱咯咯地笑着,那笑聲迴盪在病房內,帶着一股讓人頭皮發麻的冷意,扎着針管的手掌握住一隻黑色的簡約手機,那手機分明是屬於梟墨騫的纔對。
kk輕笑了一聲,似乎沒有被她的挑釁激怒,“是嗎?那恭喜你了,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見到你和梟總共結連理的那一天。”
這和紫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這個女人,難道不應該憤怒得失去理智嗎?爲什麼她還笑得出來?
“那麼,不打擾你和梟總談情說愛的時間,就這樣吧。”kk沒有閒情與紫菱對話,她也不會給她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機會,果斷的將電話掛斷,直到紫菱那輕柔的嗓音徹底消失,她才感覺到自己身體正在微微發抖,握過聽筒的手掌,彷彿被點中了穴位,陣陣發麻,那股排山倒海的憤怒,正在涌上她的心窩。
kk迅速命令自己冷靜下來,忍住心頭翻騰不息的痛苦,翻看着來電顯示的記錄,單薄的身影孤立在明媚的陽光下,影子被拖曳在地上,當她翻看到這通電話出自什麼號碼時,她的血液,她的五臟六腑,彷彿都被冰凍了一般,整個人驚滯地站在原地,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光潔的地板上,那抹黑色的影子,像是張牙舞爪的猛獸,要將她一口吞下。
kk只是恍惚地看着那串熟悉得刻骨的號碼,許久,一聲意味不明的沉痛笑聲,從她的紅脣中吐出,帶着支離破碎的絕望。
梟墨騫,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任由你的舊愛羞辱我嗎?
恥辱、憤怒、悲痛……無數負面情緒猶如爆發的火山,涌上kk的心頭,她發狠地咬緊了牙關,那雙清明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沖天的,嗜血的,冰冷的,殺意。
垂落在身側的拳頭黯然握緊,她的臉上勾起一抹詭秘的笑,猶如從地獄深淵爬出來的厲鬼,叫人毛骨悚然。
病房內,紫菱錯愕的聽着手機裡傳出的嘟嘟聲,這和她以爲的結局完全不同,她根本感覺不到對方憤怒的情緒,眉頭古怪的皺起,卻在看見玻璃窗外走過的熟悉身影時,立馬刪除通話記錄,將手機扔到一旁的牀頭櫃上,乖乖的倚靠着牀頭,臉色依舊雪白,可比起前兩天,卻精神了不少,眼眸中也注入了許許多多的生機。
“今天醒得這麼快?”梟墨騫推開門走進來,略感意外地盯着已經甦醒的紫菱,“身體情況怎麼樣?有感到哪裡不舒服嗎?”
紫菱老實的搖搖頭,“沒有啦,墨,倒是你,看上去好像憔悴了很多,要不你就在我這裡弄一個沙發或者單人牀,也不用兩個病房來回走,更方便。”
雖然梟墨騫答應在醫院裡陪伴紫菱,卻一直是,等她入夜熟睡後,便離開前往另一間vip病房休息,在第二天再過來,根本不給她製造任何曖昧的可能。
梟墨騫眉頭暗暗一皺:“不用,我並不覺得麻煩。”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紫菱笑吟吟地問道,臉上綻放的璀璨笑容,如同花兒般絢爛,“我待在醫院真的很無趣,我想要出院,對了,你答應過我,讓我進入梟氏上班工作的,到時候,你可別言而無信。”
紫菱嘴裡憤憤地嘀咕道,一副他敢食言,她就哭給他看的表情。
梟墨騫麻木地扯了扯嘴角,心潮猶如一泓死水,不論紫菱說什麼話,做怎樣的舉動,依舊不起絲毫的波瀾。
看着他無動於衷的模樣,紫菱臉上的笑容也不自覺的收斂了幾分,她微微垂下頭去,眸光恍惚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白皙的手腕上,纏繞着一圈圈的紗布,她直到現在還記得,水果刀鋒利的刀刃割破血管時的冰冷,也記得,當她甦醒後,在得知那場婚禮終究還是被自己破壞掉的狂喜與激動。
可是爲什麼?
這個她深愛的男人明明就在她的眼前,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安排與想法發生的,可爲什麼,她卻再也感覺不到任何的幸福與甜蜜了呢?
“墨,你是不是在怪我?”乾澀的話語從她的喉嚨裡吐出,輕飄飄的,像是從雲端上飄落下來一般。
梟墨騫眸光一顫,視線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落在了紫菱的身上,涼薄的嘴角緊抿着,許久,他纔開口:“不要胡思亂想,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調理好你的身體,其他的,以後在談。”
他現在不想說這些,他怕,害怕他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定會因爲思念,因爲猶豫變得動搖起來,垂落在兩側的拳頭,猛地握緊,他冷峻的容顏彷彿蒙上了一層千年難化的冰川,連眉梢似也結了一層冰,渾身散發着難以接近的冷意。
紫菱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沒有再反駁梟墨騫的話,乖乖的縮進被子裡,閉上雙眼,任由心臟裡的酸澀與疼痛齊齊迸發。
梟墨騫隨意地坐在一旁,也不出聲,餘光瞥見遺落在牀頭櫃上的手機時,眉頭不由得輕輕皺了起來,難怪他尋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電話,居然遺落在這裡嗎?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放回自己的口袋,他低垂着頭,一副深思的模樣。
寬敞的重症病房內,沒有談話聲,沒有嬉笑聲,宛如死水般寂靜無聲,一股讓人難堪的沉默與沉痛,在空氣裡緩慢地蔓延開來,即使閉着雙眼,紫菱也能夠想象到,梟墨騫此刻那冷漠的模樣。
明明他的人就在她的身邊,卻又好似遠在天涯。
嘴角浮現了若隱若現的譏笑,猶如曇花,一閃而逝。
一週後,紫菱的傷勢徹底穩定下來,身體裡的造血系統也恢復了它的功能,不再需要依靠輸血來提供她身體的需要,在獲得醫生的首肯後,梟墨騫勒令金洛爲紫菱辦理出院的種種手續,病房內,紫菱乖巧地坐在輪椅上,昔日雪白的臉蛋,此刻許是因爲即將出院的激動,染上了幾分紅暈。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墨,你不知道,這幾天我快在醫院裡給憋瘋了。”紫菱不忿地抱怨道,白皙的手腕上,還有沒拆線的傷口,用紗布輕輕纏繞着。
梟墨騫站在一旁的窗戶邊上,和煦的陽光從外投射進來,落在他的身上,彷彿爲他度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他的臉廓精緻得好似上帝最完美的傑作,一身冷冽的氣息,似乎也在這柔和的陽光下放柔了幾分,深邃如海的眸子看向住院部外,依稀還能見到不少仍舊在蹲點的記者,三三兩兩的坐在花園的石凳上。
梟墨騫不悅地擰起了眉頭,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老闆,手續全部辦理完了,現在就能出院。”金洛小跑着進入房間,沒有理會一旁紫菱善意的微笑,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梟墨騫一個人的身上,手掌裡抓着一大疊辦理完畢的手續,整齊的黑色西裝,被他扯得褶皺叢生,整個人似乎也多了幾分不羈。
梟墨騫微微頷首,“出院吧。”
這個地方,他真的一刻也不願再待下去了,利落的轉身,越過紫菱直接走出了房門,金洛極有眼色的推着輪椅一路尾隨在他的身後,紫菱失落地低垂下頭,近乎癡迷地看着前方,不曾停頓,不曾回頭的冷漠身影,心尖有細微的抽痛蔓延開來。
梟墨騫雙腿生風,一路上,不知收到了多少人關注的視線,他卻絲毫不在意,在踏出住院部大樓的瞬間,那幫原本認爲又要沒戲的記者,彷彿打了雞血一般,瘋狂的涌了上來,將三人圍得嚴嚴實實的,害怕他們會趁機溜走,麥克風、攝像機、錄音筆,全部遞到了梟墨騫的面前,攝像師扛着重量級的設備,站在人羣外。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能看到亢奮的神色。
“梟總,請問你對於十天前的婚禮,有什麼想要向大衆交代的嗎?”
“梟總,請問你身後這位女士,是否就是你昔日的舊愛?”
“梟總,請你對你的前未婚妻齊珊兒小姐與天逸集團董事長結婚的額事,發表您的看法。”
無數個問題從記者的嘴裡吐出,他們迫切的想要知道,這一場驚天的變故,究竟是因爲什麼,又將如何發展?豪門的秘辛,一直是廣大的羣衆關注的焦點,更何況這一次,鬧得如此轟動,即使過了一週,依舊有許多記者在這裡蹲點,只爲找到第一手的消息。
梟墨騫緊抿着脣瓣,臉廓冷峭,渾身散發着一股銳利的冷氣,逼得這幫喋喋不休的記者,一個個說話的聲音不自覺的小了幾分,甚至有的人,對上他古井無波的視線,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吵吵鬧鬧的場面很快安靜下來,梟墨騫沒有着急離開,反而奪過距離他最近的一名記者手裡的錄音筆,冷聲開口:“這是我個人的私事,沒有必要向任何人交代,我也希望,你們不要再做出不實的報道,我的愛人,從來沒有改變過,更不存在所謂的新歡舊愛一說。”
場面靜悄悄的,所有人瞠目結舌地看着梟墨騫,什麼叫從來沒有改變過?他指的究竟是齊珊兒這個前未婚妻,還是身後被他保護着的初戀情人?沒人知道。
梟墨騫說完後,隨手將錄音筆扔到記者的懷中,銳利的目光挨個掃過周圍的包圍圈,涼薄的嘴角輕扯出一抹冷酷的淺笑:“還不讓開嗎?還是說,你們更希望讓我請保鏢前來驅趕你們?”
“刷!”
幾乎所有都在他充滿壓迫感的視線下,後退,讓出了一條通道來,梟墨騫滿意的點點頭,緩慢地踱步走到停車區域的黑色賓利車旁,紫菱全程低垂着頭,金洛用他的身體,將她保護着,從記者的圍堵中突圍而出,鑽進車廂,梟墨騫靠在座椅上,一言不發,食指輕輕敲擊着膝蓋,車窗外的風景開始變換,那幫記者,也被徹底甩到了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