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我馬上去找。”
靳亦霆易怒的情緒壓了壓,雖然最近一段時間他對溫心加強了保護,加上警局的人,安全工作基本萬無一失,但王洋的偃旗息鼓無所作爲,反而隱約有山雨欲來之勢。
王洋凡事不按常理出牌,就連靳家三十多年前的隱私都被他給刨根問底,揪了出來,這個人還能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靳亦霆眉心一陣黑氣鬱結,迎面來了兩個商場上的好友敬酒寒暄,方鬆了鬆眉宇。
溫心和季允臣走到天台上,被宴會廳裡的暖氣酒氣薰過,溫心覺得猛地灌入了絲絲涼意。
“過的好嗎?”
沉默良久,溫心掙扎了下開口,他的心情基本就寫在臉上了,強顏歡笑的蕭瑟,不過現在的狀態明顯不佳。
“過的不好,你是不是就會可憐我,接受我?”季允臣玩笑中,帶着涼涼的苦澀。
“季允臣,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總是利用你。”
“不,不要道歉,你是個善良的女人,你不懂得如何拒絕。”季允臣桃花眼裡陡然迸發出陣陣極寒,“這一切,都是靳亦霆那個反覆無常卑鄙無恥的小人害的,跟你沒有關係!”
季允臣的情緒十分激動,溫心長了長嘴巴,算了,讓他罵幾句過過嘴癮。
畢竟這種事情,不發泄出來,憋在心裡更加難受。
“你說,如果沒有靳亦霆,你會不會選擇我?”仔細看,他的雙頰染着暈紅,不知道是情緒激動引起的,還是染上了醉意。
“你喝醉了。”溫心緊了緊披肩,感覺周圍的溫度過於低冽了,擡腿欲走。
即便答案是肯定的,也不能改變既定的事實。
她和靳亦霆沒有離婚。
靳亦霆說過,即便她是個累贅,也是一個甜蜜的累贅。
“不要走。”
季允臣突然從身後抱住了她,濃烈的男子氣息覆蓋,屬於季允臣的香水味道瀰漫過來,聽着耳邊他苦澀卑微的哀求……她果然是被季允臣說中了,心越發變得柔軟了,滿心的愧疚,不懂如何拒絕。
“如果靳亦霆消失了,你會不會跟我在一起?”
冷不丁,溫心全身的溫度凝固,“你說什麼?”
靳亦霆消失?
他瘋了麼!
她一點一點地鬆開季允臣在身前交纏的手指,轉過臉來,審視他的表情,醉意深深,似真似假,應該是玩笑吧。
“我開玩笑的,瞧你緊張的。”
季允臣垂下眸子,扯了扯嘴角,言不由衷地笑道。
散落的劉海下,只覺他的眼睛隱藏在黑暗的陰影之中,那微微勾起的笑容,幾乎不達眼底。
可此時,他的笑,竟讓溫心覺得有幾分虛僞,掩飾,恐怖。
不自覺地,她往後倒退了兩步。
“怎麼了,溫心,你怕我?”季允臣詫異的勾起嘴角,眼裡有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執念,一步步地逼近她。
“我不知道。”
溫心當時懵了,她是瘋了,季允臣一直是幫助她最多的那個人,她沒有理由懷疑他!!
可是她爲什麼害怕?
如果季允臣真的因爲她而變成一個冷血心狠,雙手佈滿鮮血的人,那麼她只會更心痛,內疚。
“你不知道?”他突然露出幾顆森然的牙齒,在夜色中異常的白皙發光,他拽住了溫心的兩條纖細的藕臂,神情冷凝的質問,“是不是擔心我會傷害你,傷害靳亦霆?”
“不,不是,季允臣,你冷靜一點。”她劇烈的顫抖着,緊緊咬着牙。
“冷靜?我就是太冷靜了,纔會一次一次的讓靳亦霆有機可乘!”他的眼中似有刻骨的恨意迸發出來。
這樣恐怖眼神的季允臣,讓溫心無所適從,更不能接受,待她試圖說點什麼的時候,突然,鼻息間,一股濃郁的酒精味道刺激着她全身的毛孔。
漸漸地,掙扎小了,季允臣最後的一抹怪異的表情消失在視線中。
不,她不信。
季允臣居然會陷害她。
溫心如預料之中的倒下,季允臣扔掉了白色的毛巾,只是伸出手,輕輕地托住,那柔軟的身子便軟軟地跌入了他的懷抱之中。
此時,她的臉上褪去了驚恐,換上了一副安靜的睡顏,潔白的面容纖塵不染,美好的像個純白的天使。
他顫抖的指尖輕輕地在光潔的臉蛋上來回的婆娑,眼中流露出來的是濃濃的依戀,愛慕……
急促而詭異的鈴聲劃破夜空,也驚醒了季允臣心中的一絲旖旎。
“喂,事情辦妥了嗎?”手機裡傳來了王洋懶懶的聲音。
“搞定了。”季允臣微沉了沉,嘲諷道,“怎麼,擔心我會臨陣退縮?”
“當然不會,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
……
魔蠍遍尋不見溫心的身影,被人告知她與季允臣在一起,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感到事情不妙。她不敢耽擱,馬上通知了靳亦霆。
二人調出了樓道和電梯裡的監控,果然從視頻裡看見季允臣抱着昏迷不醒的溫心離開了酒樓。
“季允臣,你好大的膽子!”靳亦霆怒容冷峻,一掌拍在了檯面上,十幾臺電腦監控齊刷刷的畫面開始出現雪花片。
靳亦霆沉着臉吩咐徐恆:“馬上派人追上季允臣的車!”
“好的,boss!”
徐恆急衝衝地走出監控室,接到了私立醫院院長打來的電話,只覺透過手機,對方的信號紛亂,吵雜。
一邊聽,徐恆的眉毛便豎了起來,神情凝重。
靳亦霆即便沒有轉身,聽到了徐恆的說話聲和返回的嘈雜腳步,猜到了幾分。
他側過身,擰眉,“什麼事?”
“醫院那邊有人縱火。”
話落,所有人彷彿都感覺到了來自靳亦霆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氣壓,整個房間的空氣彷彿凝結了一層寒霜。
“走。”
遲疑幾秒鐘後,靳亦霆的身形快速地掠過。
徐恆隨即追上,心中犯了疑弧,boss這是打算去找太太呢,還是去醫院的火災現場?
親弟弟和妻子同時出了事,若是他,會如何選擇?親情和愛情,自古以來便是難以取捨之事。
這兩件事情發生的如此巧合,很難想象幕後是否有人在操控。
“是王洋。”去醫院的車上,靳亦霆咬牙道。
“boss,我始終不明白,王洋爲何老是揪着您和您身邊的人不放?”徐恆猶疑着開口,“而且他太工於心計,狡猾多端,如果不徹底剷除他,怕是後患無窮!”
“王洋只是一條瘋狗,這條瘋狗的殺傷力已經非常驚人了,但真正可怕的是那個組織裡的豺狼,一旦你勾起他們的興趣或者引起他們的注意……”靳亦霆眸色諱莫如深,一字一頓的道,“那將是一場瘋狂的屠殺。”
徐恆第一次感覺到boss的深沉和隱晦,在他的印象中,boss是無敵強大的,但此時boss確實出現了退縮的念頭,是因爲他的軟肋和牽絆太多麼,所以纔會顧慮重重,畏首畏尾。
十幾分鍾之後,靳亦霆在車內遠遠地便望見硝煙瀰漫,橙紅色的火光吞噬了半邊的夜空。
等他下車的時候,消防員正在有條不紊地撲滅大火,火勢漸漸變小。
周圍聚集着不少看熱鬧的人,燒焦的味道夾雜着大風如一條火蛇一般狠狠地迎面向靳亦霆噴涌而來。
穿着一身碳黑,狼狽不堪的院長看見靳亦霆,猶疑不決的喊道:“靳總裁……”
“他怎麼樣?”靳亦霆沒功夫聽他彙報情況,直奔重點問。
“火是一下子就起來的,半夜裡大家都在睡覺,當時我們都慌了,除了亦晨,還有很多同事都沒能逃出來……”院長說着說着,黝黑的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懼意。
“他在哪個房間,帶我去!”
低吼的聲音自他嘴裡傳來,其他人的性命,靳亦霆又怎會關心,他關心的在乎的只有亦晨,他的弟弟。
院長沒說出口的是,亦晨出來了或者沒出來,區別不大,反正他活不過二十多天了。
靳總裁的脾氣,沒人敢在他面前說半個‘不’字。
“我們正在作業,裡面很危險,閒雜人等趕快離開,不要妨礙!”消防人員看見有不要命的擅闖事故樓層,頓時大喝道。
靳亦霆是什麼人,他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阻止。
一路黑衣保鏢開道,聞着周圍燒焦的味道與滾燙的濃煙襲來,水與火接觸後,木質結構的燒焦味嘶嘶作響,肺不大好的諸如院長沒走上幾步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他就在這個房間裡……咳咳……”
身強力壯的保鏢一腳踹開焦黑的房門,功率強大的手電筒往裡面一照,個個魚貫而入。
“boss,在外面等吧,裡面太危險了。”徐恆擔憂的阻攔道。
本以爲boss會直接否決他的多此一舉,沒想到,最後,他沒有進去。
等待的時間裡,靳亦霆的神經一直緊繃着,額上吧嗒吧嗒滾落的汗珠,泄露着他的緊張,不安。
令人窒息的幾分鐘內,房間裡面清晰的翻動聲,重物落地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耳中,煎熬又焦灼。
須臾,幾個人走了出來,徐恆問:“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