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墨的眼淚就要流出來,他搖着頭,說道:“你睡得太久了,我都等得着急了。韓惠那個女人……”
“別說了,幫我轉院吧。”遲遲制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秦守墨想了想:“你現在的狀況不適合轉院,醫生也不會同意的。”
“這幾天來的人太多了,我都不能安心養病了,這樣吧,你把我轉到這家醫院別的樓層去,只要你我知道就行了。”遲遲氣若游絲地說道。
現在只要遲遲在自己身邊,只要她活着就行,無論她提出什麼要求,哪怕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會拼勁自己的全力去嘗試。
“難道就沒有好一點的病房嗎?”在遲遲的要求下,秦守墨和醫生在她的面前進行了轉病房的對話。
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搖搖頭:“病牀還處於年短缺狀態,您放心,普通病房和這裡的區別並不大,您要求轉病房太着急了,我們一時間也沒有辦法騰出來。”
秦守墨想知道遲遲的意見,下意識地看向遲遲。
遲遲點點頭,表示自己願意。
“那就這樣吧。”秦守墨一咬牙,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決定。醫護人員開始給遲遲換醫療器械,途中遲遲累得睡着了,秦守墨在醫生的吩咐下去辦手續去了。
手續辦完了,秦守墨第一個念頭就是要趕緊去看遲遲,她離開自己這麼久,要是醒來了沒看見自己該有多難過呀。
於是他馬不停蹄地跑向遲遲所在的手術室,他走到那裡看見人已經不在了,轉念一想遲遲應該已經轉到普通病房去了。
根據手裡的單子上寫着的病房號,秦守墨找到了遲遲的病房。
他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房門,遲遲躺在靠門的這張牀上,這間病房裡有三張牀,靠窗的那張牀沒有人住,旁邊的病牀上躺着一個小男孩,他看見秦守墨進來眼睛睜大滴溜溜地跟着他的動作轉動。
秦守墨對着小男孩笑笑,躡手躡腳地走到遲遲的牀邊坐下,遲遲正安靜的睡着,氣色看上去比剛纔在外面的時候好多了,他原本不安的心在那一瞬間放了下來。
他想去摸摸遲遲的額頭,但是他又害怕自己的動作會讓遲遲睡不安穩,於是他躊躇了一會兒又把手收了回去。
“哥哥,這個姐姐怎麼了?”小男孩的聲音在秦守墨的身後響起,把秦守墨嚇了一大跳。
他轉過頭伸出手指靠在自己的嘴邊做出了一個“噓”的動作:“小點聲音啊,姐姐在睡覺呢。”
小男孩懂事地點了點頭:“剛纔姐姐被好多人推着進來了,她一直在睡覺,她是不是很累呀?”他的眼睛裡滿是兒童的純真可愛,問出的話卻讓秦守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是啊,她很累的,都好幾天沒有好好睡覺了。”秦守墨強顏歡笑着對小男孩說,讓遲遲這樣睡久一會兒也好,她這幾天操碎了心,跟着自己吃了這麼多苦,唯一能讓她享受到安詳的睡眠的地方竟然是普通病房。
小男孩做出一副很理解的樣子:“嗯,是啊,我媽媽有時候在我睡覺前給我講故事的時候講着講着她自己都會睡着呢,是不是女人都喜歡睡覺啊?”
秦守墨聽見小男孩說的話覺得驚訝了,他這麼小就學會了思考,長大了定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你媽媽呢?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裡呀?”秦守墨問小男孩,他從進來到現在竟然沒有發現他有一個家長的。
“媽媽要晚點纔來,她要上班,她說如果她不上班的話就沒有錢給我治病了……”小男孩說到這裡的時候頭低了下來,似乎是自己做錯了事一般。
秦守墨看見他的這個樣子突然覺得心裡一陣心酸:“那你每天都是一個人在這裡住的嗎?你要吃飯喝水怎麼辦?”
小男孩指了指牀頭的櫃子上的一個搪瓷大缸子:“媽媽每天都會在裡面裝很多稀飯,我要是渴了就喝裡面的湯,餓了就拿勺子挖裡面的粥喝。”小男孩說話的時候露出一副很開心的表情,似乎在他心裡,媽媽給的就是最好的。
秦守墨的心突然疼了起來,孩子這麼小就要承受病痛的折磨,而他的母親爲了他可以這樣奮不顧身的朝九晚五去工作,自己卻因爲不能住VIP病房心煩意亂。
“小朋友,那你爸爸呢?”秦守墨聽出了一絲不對勁,小男孩從頭至尾一直在講他和媽媽的事情,卻決口不提他和父親的事。
小男孩瞪着天真的大眼睛搖了搖頭:“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爸爸,一直都是媽媽在照顧我的。”
秦守墨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現在的社會恐怕也只有孩子願意這樣第一次見面就願意把自己的事完完全全地告訴一個陌生人了吧。
就在秦守墨尷尬的時候,一個人推開門走了進來,秦守墨擡頭一看是一個二十來歲的摩登女人,看上去很勞累的樣子,一推開門就衝小男孩走來。
小男孩看見女人馬上從病牀上坐起來,興奮地叫了一句:“媽媽!”女人看見小男孩活潑的樣子很是開心,她抱着小男孩在懷裡親了親,然後看向一直看着他們的秦守墨:“新來的?”
她的語氣和小男孩之前的話聽上去完全不同,要不是秦守墨知道二人的關係他完全不會把他們聯繫到一起。
秦守墨看看躺在牀上的遲遲,對着女人說:“我……朋友生病了,我叫秦守墨。”
女人點了點頭,把男孩放下蓋上了被子,直起身對秦守墨說:“我叫林芳芳,是他的媽媽,他叫林小帥。”林芳芳在說起男孩的時候眼睛裡流露出的溫柔讓秦守墨覺得他之前看到林芳芳的冷漠只是她的僞裝。
秦守墨不知道要接着說些什麼,於是他只好拿出從遲遲的病房裡帶來的東西開始擺出來。
他把遲遲的衣服拿出來放進牀頭櫃裡,普通病房每個住院的人都有自己專屬的櫃子,秦守墨用來放遲遲的東西,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他準備伸手去裡面掏遲遲和自己的牙刷,卻發現牙刷根本沒有帶出來,秦守墨撓了撓頭
出門去買牙刷了。
秦守墨感慨着走到遲遲的病房門外,卻看見林芳芳在走廊的長椅上抽着煙。
林芳芳看見他來了,慢吞吞地挪出一個位子:“坐吧,聊一聊。”
林芳芳的這個舉動讓秦守墨很舒心,他現在實在是太需要一個人傾訴了,他把遲遲帶出來這件事情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要是讓他們知道遲遲跟着自己在這個地方,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和他們交代。
所以他一屁股在林芳芳的旁邊坐了下來,他雖然一肚子話但是這時候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最後還是林芳芳打開了話匣子:“那是你在乎的人吧?”她說話的時候已經把煙掐滅了,然後隨手點起另外一根,笑着對秦守墨說:“不好意思,雖然這裡說了不讓抽菸,但還是忍不住,壓力太大了。”
秦守墨搖搖頭表示自己不介意:“是啊,你怎麼知道的?”他其實並不在乎林芳芳是怎麼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林芳芳狠狠吸了一口煙看向對面斑駁的牆壁:“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我們家小帥要是有你這樣的人再多一個來關心他就好了。”林芳芳說完這句話低下了頭,秦守墨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來自她身上的悲傷。
“怎麼樣你要不要來一口?”林芳芳把手中的煙遞給秦守墨,詢問他的意思。
秦守墨搖搖頭拒絕了:“不好意思,我不抽菸的。”
林芳芳聽見他這麼說就笑了:“真的嗎,我還真沒遇到過不抽菸的男人。”說完把才抽了三分之一的煙摁滅,丟進了垃圾桶。
“小帥的病怎麼樣了?”秦守墨很替那個活潑聰明可愛的小男孩擔心,他才這麼小就要每天住在醫院裡,他一定沒有自己小時候那樣美好瘋狂的童年。
林芳芳嘆了一口氣:“我現在每天在酒吧駐唱,省吃儉用爲他籌錢,還差點。”說完這句話她低下了頭,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秦守墨沉默着,看着眼前的地板。
“呵呵,你真是個好男人。”林芳芳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嘲諷般笑了笑:“小帥的爸爸,當年被人陷害進了監獄,被判了死刑。不過死了也好,小帥受苦的樣子他看了會難過的。”
秦守墨先前聽李小帥說起過自己爸爸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情況,秦守墨想起小帥可愛的臉龐就既難過又氣憤,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具體情況你知道嗎?”秦守墨感到有些好奇,隱隱約約中他覺得這件事情好像和自己有什麼關聯。
林芳芳笑了笑對他說:“我還是不和你說了吧,小帥和我姓,就是因爲我不希望他和我被那個人找到。再說,這麼多年過去,我已經習慣了。”說完這句話林芳芳站起了身:“你快進去陪牀吧,不然你……朋友醒了該找你了,小帥每次醒的時候都找我找的非常勤。”
秦守墨聽見她的話馬上就聯想到了一隻睡着的遲遲,於是他急忙站起身,推開病房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