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的樣子確實不好看,顧宇也收了笑臉嚴肅起來,“菟菟,你最近再怎麼了,你沒有照過鏡子嗎?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憔悴,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和你沒關係。”低聲說了一句,白菟加快了腳步。
“好好好,我不說了,你要去哪我送你吧,你看外面快下雨了。”
擡頭看了一眼天氣,白菟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確實要下雨了,沒必要和顧宇置氣,她還要掙錢,不能耽擱了時間。
看了一眼顧宇真誠的眼神,白菟拉開了車門,報了一個地址。
看得出她心情不好,顧宇沒也再說什麼,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只是顧宇心中疑惑,這樣的天氣白菟下班後不回家,爲什麼堅持要去那條商業街呢。
不敢多問,顧宇老老實實的把白兔送到了地方,看她下車。
“謝謝。”下了車白菟丟下了兩個字,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顧宇沒有走,他把車停在了附近後,也跟進了商場,見白菟進了一家服裝店,換了一身服務人員的衣服,好像是做起了銷售?
看到這樣的白菟,顧宇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她很缺錢嗎?而且莫司寒呢,他也不知道嗎?
懷着心中的疑惑,顧宇在商場外觀察了白菟好久,直到發現白菟面色慘白的靠在門邊時,顧宇才忍不住衝了上去。
醫院裡白菟悠悠轉醒,剛一睜開眼便看見顧宇坐在牀邊滿臉寫着擔心的望着自己。
頭還有些暈,她只記得當時自己暈的很最後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菟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醫生說你最近飲食不規律貧血,你下了班還要去商場兼職,你最近很缺錢嗎,爲什麼不能告訴我。”
面對顧宇的質問,白菟沒有作聲,從牀上慢慢起身,“謝謝,我真的沒事。”
看着她跑出病房的背影,這次顧宇沒有追上去,而是拿起手機撥出了一串號碼。
“給我查一下,白菟最近最大的開銷,和她身邊的人。”
知道依照白菟固執的性格,他再問下去也得不到答案,只能自己派人查了,顧宇嘆了口氣。
果然第二條一早,顧宇就收到了消息,看着手上的資料,顧宇陷入沉思。
白母住院了?高額的手術費迫使白菟不得不這樣壓榨自己,原來是這樣。
幾乎和昨天一樣的時間,顧宇再次出現在白菟面前。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來找我。”
“我知道了,阿姨住院了是嗎?”顧宇試探道。
說到這白菟沒了聲音,算是默認了吧,顧宇見她不做聲便繼續說道。
“你知道昨天我差點被你嚇壞了,爲什麼不早點來找我,菟菟上次的事情是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回到我身邊,阿姨的醫藥費我都可以承擔,你也不用這麼辛苦了不好嗎?”
白菟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顧宇,有些難以置信,他居然試圖用醫藥費威脅自己回到他身邊,“我說過很多次了,不用。”
“菟菟,你好好想想,不能因爲和我一時生氣就做這樣的決定,你的工資你的兼職能賺多少,阿姨能不能等下去,你真的就不考慮一下嗎,你也不用着急回覆我,想通了隨時給我電話。”
臨走前顧宇頗有深意地望了白菟一眼,心中堅信,白菟一定會來找自己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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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到深夜,拖着自己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家裡的白菟,躲在自己的房間裡。
躺在牀上看着手機上顧宇的電話號碼陷入沉思。
回想起他白天說過的話,白菟知道他說的沒錯,憑藉自己這樣一點一點的掙錢,很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攢夠全部的手術費用。
或許他真的知道錯了,是真心想和她重歸於好呢,如果是這樣,再給他一次機會也算是兩全其美吧。
拼命的想盡了一切辦法來說服自己,不得不說面對顧宇的誘惑,她動搖了。
白菟太需要這筆錢了,她甚至覺得她可以以後慢慢全部還給他。
最後在自己房間裡思想鬥爭了一晚上的白菟,終於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睡着了。
手機順着她纖細手臂,滑進了被窩中。
次日一早,莫氏總裁辦公室內,莫司寒眉頭蹙起的看着手中的一份出差文件。
這幾日傻子都能看出白菟的變化,何況是他,但是按照白菟平時看上去柔柔弱弱實際上卻倔到不行的脾氣,莫司寒就覺得頭疼。
不能等了,想到這幾天白菟日漸泛白的臉色,莫司寒甚至覺得再過不了幾日,她大概會把自己累死。
大筆一揮在出差名單上籤上了白菟的名字。
員工辦公區,一早上瀰漫着咖啡的香氣和打印機運轉的聲音,白菟坐在電腦前,忙着手頭的工作。
只聽見部門主管踩着一雙高跟鞋,在地板上感觸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的走了過來。
“大家先停一下,這是莫總剛剛特別交代的一份去德國的出差名單,唸到名字的回家收拾一下,次日出發。”
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莫總特別交代”時,白菟覺得自己的眼皮突然跳了跳。
被唸到名字一共有三個人,其中兩個是曾經與德國公司有過接觸的老員工,而白菟則是以助理的身份也被加入了其中。
一瞬間白菟以爲自己聽錯了,怎會有她,莫司寒明明知道她現在不能離開,他一定是故意的!
與另外兩位的興高采烈不同,白菟氣憤的拿起那份名單,衝進了莫司寒的辦公室。
“莫司寒!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慢慢的擡頭看着突然衝擊來的白菟,莫司寒皺了皺眉,“進來連門都不敲了?我看你是不相干了。”
不理會莫司寒的話,白菟自顧自的說道,“我不能出差,換成別人吧,你知道的我媽還在醫院,我走不開。”
不理會白菟的推脫,莫司寒故作冷漠的開口,“那是你的事,白菟如果公司的人都像你這樣,大家都不用工作了。”
“我沒有推脫責任,該我做的工作我都會做,但是出差這種事,換成別人不是也一樣。”白菟繼續爭辯到。
“現在這就是你的工作。”不理她,莫司寒一邊說着一邊翻看着手邊的文件。
見他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白兔終於忍不了了,“莫司寒!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有多不近人情!”
拿着文件的手一頓,莫司寒再次緩慢的擡頭望向白菟,她話語裡帶着隱隱的哭腔。
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莫司寒覺得自己差一點就要心軟,“我不近人情?”
“白菟,你有好好看這次出差的經費和補貼嗎?你知道你出這一趟差的獎金是你兼職一個月不止的錢嗎?我不近人情,你母親現在會好好的躺在醫院裡嗎?”
聽着莫司寒的話,白菟下意識的翻開了手上的出差名單和相關事宜,看到補貼經費和獎金的數目後,着實令白菟倒吸了一口氣。
剛剛自己因爲太過在意出差就照顧不上母親了,反而沒有考慮這些事,聽莫司寒這麼一說,心中也暗暗明白,他或許也只是在幫自己而已。
“我…”道歉的話猶豫在嘴邊,白菟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醫院的事已經麻煩了莫司寒,白菟不想再虧欠他什麼了。
“你不用多想,這次確實缺個助理,而你也確實比較合適,就這麼簡單。”不想讓白菟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說是助理,其實除了把這次出差的一些資料和合同收集打印好,就沒有其他事了,清閒得很,莫司寒也想借這個機會讓她能出去散散心。
“我知道了,那我回去收拾收拾。”白菟的聲音漸漸變小,全然沒了剛進來時的那股氣勢。
點了點頭,莫司寒淡淡的應了一句,“去吧。”
白家,看着眼前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白菟心中不禁想起了上次被騙和莫司寒出差。
是白母幫她收拾的行李,而現在的她卻一動不動的躺在醫院中,想到這白菟覺得心中一陣難過。
想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臨行前白菟帶着行李去了醫院,打算再給白母守一晚夜。
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白菟握着白母還帶着心電監護夾的手,說了會話。
看着病牀上白母安靜的躺在上面,彷彿睡着了的樣子,白菟一時間思緒萬千。
從她來帶這個世界之後,白母彷彿一直都在無微不至的照顧着她。
讓從沒有感受過母愛的白菟,捨不得離開這裡。
這個家庭的溫馨和美滿,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也不知道白母聽不聽得見,白菟輕柔的聲音迴盪在病房內,絮絮叨叨的說到了好多,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說什麼。
只是不知不覺間,一道道微涼的水珠從白菟的眼眶中脫落。
病房外,莫司寒高大的身影正不聲不響的站在門前。
透過門窗扇的上的玻璃,他能看到白菟坐在那裡的背影。
隱約間,能聽到她說話的聲音,但是莫司寒卻聽不太清,只知道後來她說着說着身體竟微微輕顫起來。
聽着病房內偶爾傳過來的哽咽聲,莫司寒微微閉眼,這種感覺還真是奇怪,此時的自己因爲白菟壓抑的哭聲,竟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心疼。
按下心裡的疼惜,莫司寒覺得自己應該清醒一下。
他決心投入自己的工作,來麻痹心中生出的怪異感。
白菟自然也不可能知曉他的異常,只告訴自己,一定要打起精神掙錢。
公司的寫字樓在三環以內,這裡是整座城市的文化中心。
第二日,早上七點,莫司寒的身影準時出現在公司門口。一身貼身得體的黑色西裝,眉眼冷峻,宛如不知深淺的寒潭一般。
前臺端莊站着,笑容得體,鞠躬的幅度彷彿搭了彎尺,經過最精心的測量。
“莫總好。”
莫司寒點點頭,一手插兜,進了電梯。前臺摸了摸臉蛋,莫名覺得有些燙人。
電梯在頂樓的辦公室前停下,肖徵比莫司寒還要早到,見到老闆的身影走上前來。
手裡還抱着幾分文件,一一解釋給莫司寒聽,“這份地圖剛做出來,已經做好了投入遊戲的準備,具體的日子您看是什麼時候?”
“下一個國定節假日,作爲節日爆點,放假人多,上來體驗的人應該不少。”
肖徵點點頭,莫司寒接過文件,細細的看。他的頭髮不過耳,露出乾淨白皙的側臉,鼻骨高挺,眼睛深邃漆黑。
認真的時候,十足的運籌帷幄,“前期的宣傳工作不能少,先在大陸版面打個通告。微薄大號更新一下動態。”
肖徵在文件上一一作好標註,早上還有一場重要的會議,關於全新地圖的改版開啓。
一場會議兩個小時下來,莫司寒有些疲憊,他從會議室出來,打發走了一路追過來的董事。
進辦公室的時候,不經意的一眼瞥見空空的辦公桌。
腳步微頓,肖徵離莫司寒五步遠,還好有這段距離做緩衝,不然就要撞上老闆了。
忽然,男人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她什麼時候的飛機?”
肖徵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恭敬道:“今天一大早。”
他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其實那場交流會並不是很重要,畢竟國內的大觸公司養了不少。要腦洞有腦洞,要技術有技術。
即使同時運營幾個遊戲版本,每一個用戶幾乎數以億計,沒必要再去學習別人的東西。
最重要的,白菟雖然是計算機天才,目前乾的活卻是老闆的秘書,哪有叫秘書出去出差的。
想不通老闆的腦回路,肖徵甩了甩頭,“今天下午咱們的遊戲代言人拍短片,製作那邊邀請公司去看,您去嗎?”
莫司寒狹長的眼睛輕飄飄往後一瞟,眉頭微挑,“這樣的小事也要我去,養那麼多人有什麼用。”
肖徵有些汗顏,滑掉了這一條行程,明明之前還說沒事去看看的,變的這麼快。
莫司寒坐在寬大的油亮黑木辦公桌後,十指相扣,總覺得少了什麼。白菟一不在,他竟然想的這麼厲害嗎?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必須得離開一趟,他可不想早早讓她知道來龍去脈。她暫時不喜歡他,可以,他接受。
卻不能忍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將別的男人視若珍寶的放在心上。何況他要做的事情,雖然是爲她解憂,卻不想事先讓她知道。
莫司寒揉了揉額頭,手機放在手邊,袖口的扣子嚴謹,聲音低低的,“今天還有哪些重要的行程?”
肖徵跟了他這麼久,也聽明白老闆的話了,哪些小活動就不要打擾他了,大概今天有事情需要處理。
他看了一眼文件,“有一場研討會,幾家大佬都親自去聽的,還有一場合作夥伴的酒會。其他沒了。”
莫司寒擡頭,揮揮手叫他出去。
等到把事情忙完,已經到了晚上六點,莫司寒參加酒會微醺。靠在車上淺眠,外面的霓虹透過窗戶打進來,灑在他臉上,一片斑駁。
肖徵從副駕駛座上扭身,看見老闆有些疲累的樣子,聲音放輕,“莫總,去老宅嗎?”
莫司寒這才睜開眼睛,喝了酒的他眸子有些發亮,頭髮微亂,泄了那一絲生人勿進的冷氣,啞聲道:“去醫院。”
莫家的醫院在本市鼎鼎有名,設備先進,主醫師不是海歸就是從其他醫院高薪挖來的。即使是實習生,也是個名牌醫科大來的。
名聲在外,前來求醫的不少,現在晚上八點,醫院一片燈火通明,沸反盈天。
莫司寒帶着肖徵從地下車庫直接上去目的地,心臟科的權威——喬醫生正結束一場手術。
準備下班的時候,聽助手說少東家來了,去辦公室見人。莫司寒等了不到十分鐘,見到喬醫生開門見山,“可以整備手術了嗎?”
喬醫生自然知道他說的哪位,畢竟能得少東家關心的目前只有那麼一個,“將養了這些日子,白女士的身體已經能夠接受手術的強度,這種手術自然也是越快越好。”
莫司寒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微微歪頭就能俯瞰下面車水馬龍的城市,他在高樓。
“具體什麼時候可以?”白菟的出差日子不長,在她回來之前就得把事情解決。
“後天可以,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莫司寒沉默了兩分鐘,單手撐着下巴,眼睛隱在額發前面,看不清神色。
三天之後,接到喬醫生的消息,莫司寒無聲的勾脣,這樣的大禮,白菟你要怎麼還?
城東機場一片嘈雜,白菟剛下飛機就往公司狂奔,好在趕了回來,還有一個小時下班。
她將這次出國整理的資料交到肖徵手上,莫司寒今天不在,又去人事部銷了假。
風風火火幾個來回還沒吃飯,身體已經有些吃不消,可是擔憂媽媽,又去財務部走了一趟。厚着臉皮去問這次的獎金。
公司每個月都有固定的幾天發放工資,這還是第一次見有人一出差回來就來要獎金的。財務部的經理有些不耐煩的看着白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