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源家一夕崩潰的時候,菊城各大勢力對源家開始了刈麥子一樣的收割,秦錚都可以想象到這些家族開着大型收割機,在源家的地盤上一路碾壓,瘋狂榨取這個沒落世家最後一滴價值的模樣。
在被秦錚不留情面地當衆扒皮後,替罪羊已經不可能滿足大家的胃口了,唯有看着它徹底崩塌,才能消解大家對源家的憤恨。
此外,秦錚那一夜的表現還引發了菊城新一輪的網絡安全升級,很多家族從美國購入高端防火牆和網閘電腦,將自家的電腦網絡層層封鎖起來,最核心的信息則全部儲存進無法聯網的電腦中,雖然使用起來麻煩一些,可源家的後路,誰也不願意再走一次。
這讓秦錚很有些惱火。
蘇青詩安慰道:“安啦,這種網閘電腦也不是萬無一失的,多做些準備,一樣能黑進去。”
“那我們現在開始?”秦錚躍躍欲試,就像找到新玩具的孩子。
蘇青詩白了他一眼,自顧自睡大覺去了,這熊孩子還玩上癮了,不能縱容提倡啊!
源家壽宴上發生的一切,都是在源修竹先不仁,秦錚後不義的基礎上的,大家雖然知道他的能耐,卻不會把他視爲強有力的威脅。畢竟,秦錚除了找找四大家族的彆扭外,從未得罪過什麼人,彼此相安無事是最好的。
可如果秦錚利用這種手段主動出擊的話,性質就不一樣了,他會立刻被列入菊城豪門的黑名單,所有人都會不遺餘力地聯合起來攻擊他。就算有劉家和滿家的支持,秦錚也還不具備應對這麼大規模攻擊的資本。
這和劉雲棟的勸說是一樣的,滿家和倒是很期待秦錚多多利用這種手段,不過想想成爲全城公敵的後果,也只能訕笑着作罷。
秦錚於是從一個冉冉升起的黑客界新星,成了苦逼的預備役運動員,每天凌晨就開始鍛鍊身體,磨合着與蘇青詩強化功能的默契度,也就有了劉家每天早起看蜘蛛俠的結果。
外面疾風驟雨,八兩地也並不平靜,只是沒有外面的人那樣提心吊膽而已。
這裡的住宅區建設已初具輪廓,丁子午沒事就站在工地對面傻笑,好像偷了雞的黃鼠狼。當初秦錚和他的約定正在兌現,這片令人頹喪的地帶終於改頭換面,了了他畢生心願。
又一個週末到來了,丁子午傻笑着迎接了專程趕來的秦錚。今天,他們有一個計劃要完成。
在丁子午的小院深處有個獨立的房子,雖然從外表看也是破舊不堪,與其他房子全無區別,可進入其中就會發現,無論是牆壁中鑲嵌的鐵欄杆,還是四面屋角上懸掛的攝像頭,都顯示出這裡是座防護嚴密的牢籠。
而菊城豪門正在搜尋的源修竹,就住在這裡。
事實證明,燈下黑是有普適性的,誰也無法想象源修竹居然主動投奔並處於令他家破人亡的秦錚的保護中。經過幾天的休整,惶惶不安的他重新恢復了平靜,雖然已經沒了豪華定製西服的修飾,卻依然捯飭得整整齊齊。
他的腳腕上扣着電子腳鐐,不能走出設定範圍之外,也不能有自我傷害的舉動,否則會遭受高強度電擊。當秦錚走進房間時,他正安坐在牀上津津有味地看書,沒有察覺到秦錚的到來。
秦錚沒有打斷他,而是默默坐在旁邊等待着。
過了好一會兒,源修竹從書中世界拔出腦袋,意識到身邊有人,才笑着對秦錚說:“秦少,這麼早?”
秦錚點點頭,也笑了起來。剛剛這一段時間裡,他發現源修竹那副文雅外表下的陰鷙刻毒消失了,那份倨傲自負也無影無蹤,沉浸在書籍中的他就像一個新生的孩子,溫潤如玉,有如君子。
不得不承認,這種形態的源修竹,還是很討人喜歡的。
源修竹比滿成器敏銳得多,從秦錚的眼神中就已經察覺出他的感覺。源修竹笑着說:“你無法體會我的感覺,過去這十幾天裡,是我懂事以來過得最輕鬆的日子。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情做事,不用應酬,也不用算計,每天看看書、喝喝酒,安然自在,這是我最理想的生活。”
秦錚能理解他的心情,就像居住在小山村的三年時光一樣,心中充滿仇恨,生活卻很甘甜。
“可能我根本不適合做什麼世家公子吧!”源修竹生出了感慨。
秦錚笑起來,說:“做世家公子有什麼不好?起碼可以享受齊人之福。”
源修竹鬱悶地看着秦錚,有這麼打臉的麼?我都乖成小花狗了,你還戳我的軟肋!
“我說我是無心的,你信麼?”源修竹誠懇地看着秦錚,“那天在消息海,我被你搞得顏面盡失,回家又受到責罰,心情鬱悶下喝得爛醉,等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邊躺着李家姐妹。”
秦錚點點頭,說:“我信,源少知書達理,骨子裡的謹慎不屬於蘇家女公子,這種得罪人的荒唐事不是你的風格,倒像是滿少幹出來的。”
“你說他就說他,別牽扯我行麼?”滿成器走進屋裡,一臉的鬱悶,“我倒是惦記李家姐妹花好久了,可惜沒有源少那麼好福氣。你說我這個菊城四少是怎麼混的?劉小姐、女公子對你秦錚投懷送抱,李家姐妹花對你源修竹自薦枕蓆,再回頭看看我上過的女人,覺得我真心掉價。”
“不用沮喪,機會有的是,”源修竹促狹地揶揄着滿成器,“你再苦逼,能苦逼過何其狂?”
三個人“哧哧”地壞笑起來,何其狂那個大老粗比秦錚還不符合貴公子的標準,曾經被無數豪門小姐嫌棄過,現在又被源修竹戴了綠帽子,堪稱菊城上流最悲劇的男人。
笑過之後,滿成器說:“都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秦錚點頭,對源修竹說:“去吧,源少,爲了你未來的安寧生活,把那臺機器給我找出來吧。”
源修竹苦笑着點頭,忽然從上位者變成了被驅使的人,他在心態上遠不如滿成器適應得快。
秦錚拍拍源修竹的肩膀,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等等,”源修竹叫住了他,“你不去?”
秦錚搖頭,道:“我得陪娜娜逛街,跋山涉水不適合我。”
源修竹苦笑得更厲害了,費盡千般心意,最後給秦錚做了嫁衣,怎一個無奈了得?他認真地對秦錚說:“我敗給你了,但我希望你好好對她,如果你辜負了她的心意,我會拼盡全力撕下你身上哪怕一塊肉。”
秦錚打了個響指出門而去,不管源修竹曾與他如何敵對,對劉傑娜的心思倒是誠如赤子,再想想自己爲了任務所做出的妥協,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卑鄙。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秦錚不打算用高尚給自己寫下墓誌銘。爲了更多的人,他只能儘可能給劉傑娜幸福,哪怕他的心裡,始終有那個溫柔高貴的女孩的影子。
蘇婕妤,你最近過得如何?
被秦錚心心念唸的女孩過得還不錯。
蘇家同樣加入了對源家勢力的瓜分中,蘇晉那種草包的能力立刻就顯露出不足,蘇家無奈地邀請蘇婕妤重新迴歸權力核心,希望她能爲蘇家開疆擴土盡一份力量,但是慘遭蘇婕妤拒絕。
“傻子纔想回去呢!”偷偷溜回來探視她的小十七評論着,“讓他們自己去鬧騰吧,遲早和源家一樣自尋死路!”論起對蘇家的怨念,小十七可比蘇婕妤強烈得多。
蘇婕妤無奈地從書籍中擡起頭,細聲細氣地說:“你的脾氣也該改改了,有些事情明白就好,說出來反而會徒增煩惱。秦錚那麼刻薄的嘴巴,怎麼就沒改掉你說話不過腦的臭脾氣?”
小十七炫耀地揮揮手裡的匕首:“他怕捱揍。”
“噗——”蘇婕妤掩口而笑,腦子裡立刻浮現出秦錚被小十七各種凌虐的場景,似乎還應該加上那個脾性身手同樣風風火火的李思萌。
保姆敲敲門,走了進來,說:“小姐,二少爺和幾位小姐來看你,讓不讓他們進來?”
“姆媽,說過多少次了,叫我小名就行。”蘇婕妤嗔怪地看着保姆,“跟他們說,我現在過得很舒心,不打算回蘇家折騰了。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矜持,家族大事還是讓他們男人去幹吧。”儘管還是她一貫細聲細氣的模樣,但蘇婕妤的臉上顯出無比的倦意。
“這……”保姆有些爲難,就算蘇婕妤從沒把她當下人看,但要去拒絕跋扈的蘇晉,她還是有些懼意,那些人可從來沒把她看在眼裡。
小十七哼了一聲,說:“跟他們說,我和妤子要去逛街,沒空搭理他們。”儘管她不被蘇家重視,但輩分足以壓過蘇晉的氣焰了。
再說還有拳頭呢!蘇晉最怕小十七揍他。
蘇婕妤心裡一暖,又嘆了口氣,那個曾經給過自己溫暖的男人,此時一定正在陪伴着劉傑娜吧?
在秦錚和蘇婕妤準備出門逛街的當口,源修竹和滿成器正帶着一羣人往菊城北部的丘陵地帶狂飆,令人驚訝的是,他們身後窮追不捨的,赫然是何家大少何其狂!
總之,在風雨飄搖的菊城中,一個個少爺小姐們都沒老老實實地在家處理家業事務。
好像都在爭取“最不稱職子弟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