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軍中五柱石,沐危樓是秦錚的恩師,陳嘯虎的孫子和秦錚交好,喬風骨一直想把孫女塞給秦錚……除去早已銷聲匿跡的狐仙,只有李百味始終和秦錚不對付。
這既是秦錚鬱悶的地方,也是三個老頭子心裡的疙瘩。
今日,這疙瘩終於沒了,一切皆大歡喜。
吃飯的時候,李百味被別有用心的陳嘯虎和喬風骨灌醉了,帶着惺忪醉眼把李思萌叫到面前,然後又把鄧超叫了過來。
鄧超已經略微打聽到了這位老爺子的底細,聰明如他自然很服帖,但是卻絲毫沒有卑躬屈膝之意,也讓李百味等人高看了他一眼。
“鄧先生啊,”李百味打着酒嗝問道,“結婚了沒?”
這問題一出,秦錚都傻了,這老頭要幹嘛?難道打算把李思萌塞給鄧超?不是吧!
鄧超也愣了,趕緊說道:“我是有家室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李百味憨笑着一指李思萌,“來,拜師!”
拜師?附近所有人都愣住了,這年頭還興這個?這老爺子還真是不通時事,現在這年頭的娛樂圈裡,學生成名後插師父兩刀是常態,有什麼用?
鄧超趕緊推辭。
“不行!”李百味喝醉了,倒是有了點狂放之態,瞪着眼說道,“我孫女可不是自己說要進什麼娛樂圈的,是你帶進去的,你得負責!”
鄧超哭笑不得地說:“我當然會負責,但是拜師就太嚴重了。”
李百味愣了一會兒,忽然擺出一副流氓神色,道:“瞧不起我?他瞧不起我!”後半句是衝着周圍保鏢們說的,不過保鏢們也知道老爺子是在耍酒瘋,乾笑着沒衝上來。
可就算是這樣,鄧超還是冷汗冒了出來。但他確實是個硬氣地說:“老爺子,我欣賞你孫女,所以要帶她入行,說沒功利心是不可能的,但是鄧超也是頂天立地的人,既然帶了,我就得保護她。一個禮節拴不住我,她纔是拴住我的人。”
聽了他的話,李百味眼睛一亮,欣賞地點點頭,說:“說得好!但是這個師,必須得拜!”
鄧超心裡都哭了,這不講理啊!
這時,秦錚在後面咳嗽了一聲,說:“同意吧。”
雖然和秦錚也是剛見面,但見識到他絕頂的本事,還有能和李百味對扛的氣勢,鄧超對秦錚倒是有些信任。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隱情?他滿心迷惑地被按在了座位上,接受了李思萌按照舊時禮節的跪拜和敬酒,這就算禮成了。
剛辦完這個,李百味忽然對身邊一個保鏢說道:“去,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就說我孫女拜了鄧超爲師,也就是我的子侄輩了,那從今以後,他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只要我孫女還是他的學生,撕他的臉就是撕我的臉!”
保鏢應了下來,快步走了出去。
鄧超都傻了,他現在就是個被天大驚喜砸懵了的人,莫名其妙多了個擋箭牌,還是幾乎堅不可摧的那種?
秦錚笑起來,他早看出李百味的心思了,對於這一點,他很贊同。
其實李百味這麼做,還帶着一些預防針的因素。李思萌進入娛樂圈,真正能讓她吃虧的人不多,但是因爲她和秦錚的關係,有些威脅可能是致命的。
現在李百味把話說得清楚,李思萌進娛樂圈的身份不是秦錚的戀人,而是李百味的孫女,華夏之內,誰還會無故招惹?動李百味的孫女,那就不是簡簡單單娛樂圈裡的互黑了,那可是要準備好作戰的!
這老頭兒有意思,刀子嘴豆腐心,秦錚忽然想到了以前調查過的資料。據說在李思萌從夜歌翹家之後,李家曾有過相當大的隱秘動作,密探橫行、鋪天蓋地,弄得夜歌人心惶惶,還以爲軍門要做什麼大事了。
現在想來,這個死也不服輸的老傢伙,會不會就是在四方尋找李思萌呢?
除了丟了面子很不開心,除了對李思萌很不滿意,其中真的就沒有擔心李思萌漂泊在外吃苦頭的成分麼?
“你看人家,”秦錚低聲說道,“你家這舐犢情深的,哪像你,除了折騰我什麼都不會!”
老頭子瞟了他一眼,幽幽說道:“窮養兒,富養女,你什麼時候變性了?”
秦錚,OUT!
雖然被一招擊敗,但秦錚並不甘心,他促狹地一笑,說道:“老爺子您別得意,後面有您受的。”
“呵,”老頭子冷笑起來,“這世界上能讓我退後的事情多,讓我受罪的事情少,你有什麼高招,儘管使出來,我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叫薑還是老的……辣?”這話說到最後,他已經說不下去了。
因爲林慧心端着一杯酒走了過來,一腳把秦錚踹走,然後坐在了他的身邊。
“加油!”秦錚壞笑着給他打完氣,就跑到一邊找陳霸先喝酒去了。
老頭子有些侷促不安地看着林慧心,好久之後方纔鼓足勇氣,說道:“早。”
“現在是傍晚。”林慧心說道,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
老頭子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心裡已經問候秦錚長輩不知多少遍了……
所謂自作孽不可活,秦錚坑了老頭子,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還沒走出幾步就遇到了個攔路的。
簡若寧攔在了他的面前,笑盈盈道:“恭喜秦少,爲國立功。”
這死女人整個比試期間都沒怎麼和他說過話,現在總算找到機會了。說實話,自從她無意間給秦錚提供了又一個任務成功後,秦錚就躲着她走。
這是秦錚少有對招惹過的女人避猶不及,倒不是沒了價值就丟,實在是這女人太難惹。
“我知道你在躲我,”簡若寧笑道,“可是我想如果是合作的事,秦少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吧?”
秦錚呵呵傻笑,道:“我錢夠多了,還是算了吧。”說着他就想溜,卻被簡若寧一句話拉了回來。
“那如果是向燕京滲透的事情呢?”簡若寧說道。
秦錚心裡咯噔一下,這死女人還真是步步算到自己心裡啊!他回過頭來,用靈犀一心那成功率不高的讀心術看了半天,卻怎麼都讀不出簡若寧的確切心思。
這女人掩藏太深,秦錚也正是因爲這個,纔不想和她多做糾葛。
“不跑了?”簡若寧笑道,“秦少真是個功利的人啊,不見羊羔不撒鷹,傷心啊!”
這就是拿捏上了。
秦錚硬着頭皮乾笑,道:“還請簡小姐示下。”
“沒那麼容易放過你,”簡若寧笑得花枝亂顫,“今晚零點到我房間,看你表現哦!”說完,她留下個讓秦錚心裡癢癢的媚眼就走了。
秦錚傻了,趕緊追上去。
沒等他開口,簡若寧回頭說道:“別追了,追上也不告訴你,你現在有更大的麻煩。”她伸手指向了對面,那是新月飯店的入口方向。
秦錚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發現正有一羣保鏢涌進來,在大堂兩側齊刷刷排開,嚇得在大堂裡看戲吃東西喧譁的“武林人士”全都閉了嘴。
樓上也察覺到了異樣,全都停下動作,看向樓下。
隨着一聲帶有反派標誌的大笑,幾個西裝革履的人走了進來。他們的着裝可不是保鏢們那種便宜貨,清一水兒手工定製,望上去便有相當的氣勢。
爲首者也是個六十左右的長衫老者,身材健碩,似乎也是軍旅出身。而跟在他身邊,用心攙扶着他的年輕人則引起了秦錚的注意,因爲這個人他認識。
魏蘇南,當日夜歌紅袖添香,他留下了“燕京再見”的話,今日總算是兌現了。
“當塗高者,燕京魏氏,”簡若寧在秦錚耳邊說道,“你的麻煩來了。”
縱然耳畔留香,秦錚卻絲毫沒有在意,對方在這種時候來,絲毫不懼幾位老爺子的存在,那麼當先那一位恐怕地位不低。
“陳兄、喬兄、李兄,”那老頭衝上首三位老爺子遙遙揖手,“多年不見,硬朗如初啊!”
“不敢比魏兄,”陳嘯虎回禮道,“不知魏兄前來,有何貴幹哪?”儘管話說的四平八穩,但秦錚敏銳地察覺到一向豪放的他流露出的謹慎,也跟着上心起來。
這時,魏蘇南已經看到了雙雙而立的秦錚和簡若寧,一雙眼如刀子般刺了過來。
“魏省身。”簡若寧告訴了秦錚那老爺子的性命,讓秦錚有些忍俊不禁。
這父母也太沒文化了吧?“吾日三省吾身”這話是好話,“省身”這詞是好詞,用來起名的確不錯。但是叫秦省身也好陳省身也罷,都還是可以的,偏偏叫魏省身?那可是未省身啊!這父母是不盼着兒子好了是麼?
簡若寧馬上明白了秦錚的笑點,也有些莞爾。雖然以此爲笑料的人不少,但是敢當着魏省身面表現出的小輩,秦錚還是第一個,連陳霸先都把臉繃得緊緊的,絲毫不敢露出不好神色。
魏省身笑道:“無它,一則呢是剛剛聽說李兄的孫女得拜名師,前來道喜。”說着,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讓魏蘇南送到了李百味手中。
李百味打開錦盒,只見裡面放着兩隻玉虎,不過不是一對,而是一大一小,恰似一對父子。他微微一笑,點頭謝過,就分別遞給了鄧超和李思萌,讓鄧超頗有些驚訝。
拜師還是有好處的,這玉虎一看就很值錢,不知被誰長久帶在身上溫養,現在已是溫潤無比了。
“道喜完了,自然還要順便做些別的事,”魏省身的目光忽然射向了老頭子,“沐危樓,你還敢回來?”
老頭子嘴邊噙着輕蔑笑意,絲毫沒有理會。
“魏兄,”喬風骨出來打了個圓場,“今日之戰,雛蜂必須參加,回燕京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何必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魏省身冷笑起來,“喬兄,你還真敢說啊!”
他猛然撩開長衫下襬,頓時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長衫之下沒有腿,唯有兩隻金屬義肢!這是沐危樓做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老頭子。
“一生之敵,豈能放過!”
魏省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