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一方也有點緊張,幾位老爺子全都整肅了精神,全神貫注起來。
他們當然記得這一幕。
當年,千葉真二正是在施展了這一套之後被喬風骨失敗,不過據說當初這套本事還未完善,發揮效力打了折扣……今天巖崎施展的是全套還是殘本?秦錚能不能順利擋住?
這幾乎就決定了這場勝敗的關鍵!
巖崎的氣勢已經提升到了極點,衣袍無風自動,如利劍般戟指秦錚!
而與此同時,白虎變瞬間收起,他周身氣勢不再需要功法驅動,而是隨着菊與刀三個字自然匯聚,似利劍般懸停在空中,雖然撤去了對秦錚的威懾,卻將發未發,氣勢內斂。
內蘊之力,秦錚不敢小覷,他不能確定眼前這人是不是能做到,但是如果真的吃了虧,恐怕會傷及精神力!
這就是開大招了吧?只要破除這一遭,自己應該就是贏了吧?秦錚手上一抖,忽然收起了短棍上的槍頭,而後又“鏘”地一聲從另一端兩側彈出兩道利刃,組成了一口短柄朴刀……他打算捨棄槍術直取的打法了。
大槍取直,大刀走的卻是弧線,這本是因爲大刀自重造成的,必須靠身體各個部位予以轉圜,方纔能使得圓潤自然。
秦錚沒有學過大刀,卻曾和張勇詳細探討過刀術,現在就是自我發揮的時候了!
有人說,兵刃是對人體的加長,那麼這柄刀就是秦錚自己,應該有秦錚自己的風格!
“這個選擇是對的,起碼思維是對的。”李百味低聲說道。
陳嘯虎對老頭子道:“你這個學生厲害啊!單論腦子,我那孫子就被他甩出老遠,怎麼被你這個老小子找到了?”
老頭子嘿嘿一笑,什麼也沒說,只是凝神觀戰。
巖崎定定盯着秦錚,緩緩低吟道:“我花開後……百花殺!”隨着他的吟誦,刀勢沖天而起,如地龍翻身,對秦錚迎頭痛擊!
果然氣勢非凡!秦錚心中一驚,以他的眼光,這簡簡單單的直擊中便包含了十幾種變化可能,幾乎封死了自己所有出路!如果是個沒有眼光的,只要少一招架就會被源源不斷的變招殺傷!
秦錚默默嘆了口氣,沒有硬拼,而是向後退了半步。
“好!”陳霸先大聲叫起好來。
秦錚是聰明的,或者說是狡詐的,雖然兵刃變化了形態,但他的意識依然在。巖崎的刀術再強,變化再多,終究有長度限制,只要限制在進攻範圍之外,秦錚起碼可保無虞。
但要說反擊,就要看秦錚自己的本事了。一味防守從來都是劣勢的開始,慢慢耗也會以敗退告終。
巖崎沒有讓秦錚脫出戰圈,而是繼續向前急攻,轉眼再次欺近秦錚身邊,立意要儘快將他擊敗!
秦錚動了!
只見他手中刀柄忽然倒持,而後斜斜架在了肩頭,接着清叱一聲,便用肩背之力將大刀頂起,向巖崎迎頭痛擊!
這是大刀的最基本用法,要殺傷對方是不可能的,但是巖崎想用刀格擋,必然會受到秦錚渾身發力而帶來的巨大沖擊!
進,則可能受傷,但必然有一擊可能!
退,則喪失機會,但可以保自身實力!
在所有人焦急關注之下,巖崎退了。他稍稍後退,待秦錚刀勢用老,便再次欺近!
這一次,他口中吟誦的是那句“此花開後更無花”!
秦錚原沒打算一擊就讓他遠遁,而是再次藉着自身力量將刀勢帶起,又一次向巖崎砍去!
巖崎,再次後退!
幾位老爺子有點訝異了,因爲他們發現自己的預測出了問題,秦錚並不是打算用刀取弧線的特點進行遊鬥,而是和巖崎正面對轟起來!
但怪也怪在這裡,兩人雖然是正面對轟,卻連續十幾招都沒有兵器相碰,而是你進我退地打太極。但從兩人刀鋒帶起的風聲就可以看出,只要交鋒,那就是一決勝負之時,兩人都在尋找機會,兩人都在尋找對方最弱的那一刻!
秦錚快被煩死了,這貨每一次都會變招,每變招必然會吟誦一首詠菊花的詩,搞得他恨不得破口大罵,你們北辰一刀流的人就這麼喜歡菊花嗎?全都去搞基搞死算了!
最要命的是,那位創造了菊與刀的人雖然一直在用詩歌裝逼,但才學是相當有破綻的,後來再變招時明顯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詠菊詩,於是……
“遙知不是雪,爲有暗香來!”巖崎再次變招!
“那特麼是詠梅花的!”秦錚惡狠狠吐槽道,再次變化了自己的刀勢,又一道刀光下擊!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巖崎已經沒工夫管自己的前輩究竟有沒有文化了,他的壓力正在急劇加深,接近崩潰邊緣!
老頭子等人的眼光也越來越亮,似乎看到了什麼令人驚喜的事情!
是什麼呢?就是秦錚!
許是有意,許是無心,秦錚的刀勢發生了可能連自己都無法注意的變化!
從對轟到現在,兩人就在不斷變化着,但這變化本身就有差別。
巖崎變得是招數,而秦錚變得是刀勢。招數的變化會產生停頓,或是一些不得已的虛招牽引,但刀勢的變化確實源源不絕的!
這源源不絕的刀勢給了秦錚一種意想不到的結果,那就是他手中的刀越來越重,刀勢越來越狠,很有刮到就傷、碰上就死的威赫!
巖崎心中真的苦死了,他原本的倚仗是秦錚刀沉,長期消耗必然大於他,漸漸自然會弱下來。誰知秦錚不弱反強,現在一刀重似一刀,別說招架了,就算是閃避開了,他周身的長袍也會被刀風傷到,正一點點開裂着。
再打下去,恐怕今天他就要躶體和秦錚相鬥了!
“八嘎——”在場的華夏人終於聽到了這久違的臺詞,然後看着巖崎拼老命似地衝秦錚撲了上去!
然後,他正面頂上了秦錚的刀鋒!
轟——兩道絕大力量終於對撞,一道人影飛了出去!
東瀛一方臉上現出驚喜神色,因爲重重落在地上的不是巖崎,而是秦錚!
贏了?贏了!
當他們看到秦錚脫手的大刀旋轉着飛上高空,又鏗然入地時,終於爆發出了歡呼!
終於贏了!終於贏了啊!千葉真二簡直老淚縱橫,三十年隱忍,終於取得了一場勝利!
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的聲音傳入他們耳中,秦錚爬了起來,說道:“怎麼了?”敢情他還沒反應過來?
東瀛那邊笑成一片,林勘助大笑着衝場中穩穩而立的巖崎喊道:“巖崎兄,快告訴他發生了什麼!快啊!”
巖崎沒有理他,甚至沒有動,只是定定站在那裡。
而後,兩聲脆響傳來,瞬間壓住了東瀛人的歡呼聲。
“砰——鐺——”巖崎手中的童子切安綱忽然齊根而斷,墜落在地上。
和他的主人同時。
還好,巖崎沒有齊根而斷,只是有一蓬血霧從他前胸斜斜爆開!
“巖崎兄!”林勘助瘋了一樣衝上前去,把他抱了回來,一羣人趕緊給他檢查,只見巖崎雙目緊閉,胸前出現了一道猙獰傷疤。
還好,不知是秦錚故意留手,還是他力氣不濟了,總算沒有傷及臟腑。
此時,喬風骨才長舒一口氣,宣佈道:“秦錚勝!”
“耶——”那些遠遠比老爺子們緊張的年輕人歡呼起來,紛紛衝秦錚跑來。
秦錚也終於長舒一口氣,忽然渾身脫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說實話,此戰雖沒有當初一對二對戰林凡、於獅子那麼兇險,但卻是他最用心的一次戰鬥。
搏命拼殺,有時只需要搏命就是,可是切磋講究的是見招拆招,對心力消耗之大絲毫不下於拼殺!
只不過,從他有些迷茫的臉上也可以看出,他依然沒有明白自己是怎麼贏的。
“這算是亂拳打死老師傅麼?”陳嘯虎哭笑不得。
李百味冷哼一聲,說:“運氣而已。”
“真的是運氣麼?”老頭子看了李百味一眼,笑道,“若論戰鬥之本能,秦錚遠勝你我。”
李百味沒有說話,顯然不能反駁。
在那麼兇險的狀況下,絲毫沒有破敵之法,滿腦子亂糟糟,卻能僅靠身體的判斷創造出了克敵之術,或許在座幾個老爺子都能做到。
可是創造出克敵之術,他們敢在沒把握的情況下用麼?
大部分人在心裡搖搖頭,這種風格,讓他們想起了一個人,於是全都看向老頭子。
老頭子不置可否,喝起了身邊的茶。
接下來的比試就輕鬆多了,令秦錚沒有想到的是,小十七居然自動請纓和風魔流一戰,而且還贏了!
在場的人就比較倒黴了,他們打到一半,大家大都跑出了比武場,因爲這兩位渾身上下的暗器實在太多,也實在太防不勝防了,不多時就有好幾人中了“流彈”,也只好自認倒黴。
當然,那位武當程掌門誤中小十七的麻痹針的倒黴事兒,就不一定是誤會了……
三十年跨度,五場比試,結果卻是如此一致。
連千葉真二都不得不哀嘆一聲,說道:“華夏,真的就這麼難麼?”
喬風骨很認真地說:“其實不難,你下次別老想着帶什麼東瀛武術進來,你帶上幾十億投資,我們絕對夾道歡迎。”
千葉真二差點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