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夜歌重新回到了安靜祥和。
不再有世家之間的打砸,也不再有偶爾發生的爭鬥,一切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可是沒有人知道,就在這一夜之間,世上多了一個隱形富豪,而且他剛剛成年。
這世上的事大抵如此,財不外露者多,真正站在明面上的不過是陪襯而已,華夏豪門世家何其多矣,又怎麼會只有那幾個出頭鳥呢?
在現場看完直播的李思萌樂翻了天,回到家激動得一夜沒睡,做夢都是滿牀打滾數鈔票。也別怪她,雖然有個世家小姐的身份,卻沒趕上花錢的時候,窮的時間多了,陡然而富自然欣喜若狂。躺在那裡半天,她睜開了眼睛,側耳聽去,卻察覺隔壁房間的陽臺上傳來長吁短嘆。
她隔壁住的是誰?秦錚。
在長吁短嘆什麼?不知。
李思萌站起身來,打開門走了出去,纔看到秦錚正趴在陽臺上看月亮,不知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李思萌問道。
秦錚看了她一眼,有些鬱悶地說:“虧啦,睡不着覺。”
“虧了?”李思萌瞠目結舌,“你今天賺的錢幾輩子也花不了吧?怎麼虧了?”
秦錚說:“你別看今天賣的價錢好,可如果留着自己來弄,不出五年,我們就能賺到比今天多得多的錢,區區分紅算個鳥啊!”
“那你幹嘛不自己弄?我不相信你沒有力量投入進來。”李思萌說道。
秦錚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沒時間了。”
“你要死了?”李思萌總是語出驚人。
秦錚差點一口老血噴出去,說道:“萌姐,你就不能想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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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萌很無辜地站在那裡,說:“你自己說話不清楚,還怪我啊?”
秦錚愣了一會兒,忽然笑起來,有些自嘲地說:“你看看,人家身邊找個女人都是溫柔似水,我怎麼就攤上了你們呢?”
李思萌聳聳肩,說:“誰讓你是個軟蛋?”
秦錚又是一愣,忽然笑得更開心了,悠然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是被你當成個軟蛋欺負了吧?”
聽他一說,李思萌的心忽然飛到了一年多前那個夏天的午後,當她從外面揹着一大包破爛回來,看到這個男孩被個小屁孩欺負的樣子,忽然生出諸多感慨。
也就是一年,她再也不是那個逃家撿破爛的小丫頭,他也再不是那個巴巴求援的孤弱小子了。時間真的過得好快,當他們從一文不名變得富可流油的時候,當年的心境卻如甘草一樣,讓人無比回味。
“你說,如果當初沒有去八兩地求援,我們會是現在的樣子麼?”李思萌問道。
秦錚搖搖頭。
如果當初一意孤行,沒有按照老頭子的鋪排來做,或許他已經成了冢中枯骨,而李思萌也會按部就班去了燕京,開始她平凡無奇的人生。
或許那樣,蘇婕妤依然會是女公子,卻擔着本不願插手的家族,兢兢業業;劉傑娜則快活地度過高中,繼續自己傻甜傻甜的生活……還有小十七、源修竹、滿成器,每個人的未來都不一樣,卻都因爲他的出現而折轉道路,成了今日五味陳雜的樣子……
正當他喟嘆時,一隻小手撫摸着他的臉,帶着絲絲暖意,從面頰緩緩流入心裡。
秦錚轉過頭,只見李思萌已經越過陽臺中間的空隙來到身邊。
她的臉上盪漾着前所未見的柔情,如身上被夜風鼓盪的睡袍般飄逸,令秦錚心中亂顫。
清風徐徐,讓李思萌的睡袍勾勒出優美的弧線,向秦錚宣示着花兒已經盛放,只待君子採擷的風情。
“萌姐……”秦錚覺得渾身燥熱,咽喉有些沙啞。
李思萌卻捂住了他的嘴巴,說:“我不管你有沒有時間,當初被你拉進這種人生裡,你就是欠我的。”
秦錚看着李思萌,不再說話。
“欠了我那麼久,”李思萌臉上飛紅,“該還了。”
說着,她輕輕拉着秦錚,緩緩走進了房中,還仔細地鎖死了陽臺的門。
夏日將盡,花期已到盡頭,然而正是這花期的最後時刻,每一朵嬌花都努力盛放着,展露着自己最完美、最熱烈的一面。
五分鐘後,房中隱隱傳出一聲呼喊。
“這是個意外!下次一定會持久的!”
另一側的陽臺上,劉傑娜睡眼惺忪地探出腦袋,好奇地四下看看,然後又迷迷糊糊關上了門。
頭頂的屋檐上,小十七不耐煩地吐出了一隻草莖,有些抱歉地看着天空,說:“小六兒,不好意思了,雖然打心眼裡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但是李思萌也是個好女孩,我……”
而在遠處的一棟別墅裡,林慧心放下電話,從抽屜裡取出那張照片,有些感慨地撫摸過上面那個滿臉含笑的男子。
“我們的孩子,成爲一個男人了。”
折騰得有點厲害,饒是秦錚和李思萌的身子都挺結實,也到了將近午飯時方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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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有些精神不振地從房中走出來時,被嚇了一跳,只見樓梯下面齊刷刷站了一排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你們幹嘛?”秦錚問道。
幾人相視而笑,滿成器率先開口了,說道:“秦少,我想跟你申請一筆經費。”
“你自己又不是沒錢,爲什麼找我要。”秦錚沒好氣地說,他總覺得這傢伙憋着壞呢。
滿成器憋着笑說道:“我滿家的錢得用在滿家的事業上,經費的原因是你引起的,自然得你出,我代勞就是。”
“說清楚。”秦錚不耐煩了。
滿成器說道:“這筆經費呢,一則是給秦少換個大鐵牀,結實……”
“噗——”小十七和盤子已經忍不住了,唯獨劉傑娜有些茫然地打量着雙方。
李思萌的臉瞬間要噴出血來,狠狠盯着滿成器。
滿成器卻依然作死,繼續說道:“……這二呢,是別墅裡該考慮一下隔音的問題了,以後大家要是休息不好,影響工作反爲不美,你說對麼?”
“滿成器!”李思萌咬牙切齒。
“哎喲喲我的萌姐,不要害羞嘛!”滿成器矯揉造作地說,“昨天一夜,我產生了一個覺悟,那就是必須得習武!要是習了武呢,才能聲震百里,滿房皆驚……啊……”
滿成器飛了。
秦錚的手機響了,他趕緊接了起來,問道:“喂?”然後打開了免提,說是源修竹打來的,給大家問候一聲。
只聽源修竹說道:“各位,昨天夜裡發生了一件奇事,也不知爲什麼,附近的野貓叫得非常響亮,搞得一夜沒有睡好。我就納悶了,也不是春天啊……”
“啪——”秦錚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機被李思萌狠狠砸在地上,然後碾成齏粉。
“誰再嚼舌頭,我就讓你們好看!”李思萌羞惱地威脅着大家,氣沖沖跑出去了。
臉都腫了的滿成器湊了過來,奸笑道:“滋味兒如何?”
秦錚仔細看了看他,說:“你這臉不太對稱啊,來,讓我幫你對稱一下。”
滿成器溜得飛快!
到了餐座上,劉傑娜才提出了疑問,道:“你們在說什麼?昨天是誰叫得那麼大聲,做噩夢了嗎?”
飯桌上的人全噴了,秦錚一撂筷子,這飯沒法吃了!
沒等到下午,兩個人就因爲實在受不了滿屋子人的笑臉而灰溜溜回了學校,劉傑娜到最後也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家實在不忍心告訴她這個真相,就讓她慢慢消化吧。
直到回了宿舍,源修竹的電話纔再次撥了進來,劈頭問道:“我今天說的話得罪秦少了?爲什麼掛死?”
他是最冤枉的一個,只是隨便拉拉家常,就被李思萌計入了“回到菊城必須修理名單”第一位……
秦錚,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接下來的幾天裡,滿成器到處奔走,幫秦錚敲定了和各個豪門的合同內容,然後交接了手中的鄭家家產。除了這些,夜歌豪門不知道的是,秦錚還拿一些不能登堂入室的產業和資源私下交換了許多東西,在他們不知不覺間,秦錚已經將自己的資產滲入到小半個夜歌裡,名爲放棄,實爲暗伏。
而在這幾天裡,秦錚沒有看到李思萌,小丫頭老是躲着他走,遠遠看到就會閃開,好不容易纔逮到了她。
“你躲什麼呀!”秦錚問道。
李思萌一反常態地紅了臉,低着頭不說話。
說實話,她有點後悔。倒不是後悔和秦錚發生了這種事,而是後悔那夜的衝動。
別人不知道,她卻一清二楚,一是因爲那夜的環境實在太醉人,二是因爲秦錚那句“我沒時間了”太震驚,讓她喪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立刻就把自己交給了他。
與尋常女子完全不同的李思萌,終於在激動之下,做出了尋常女子會做的事情。
用自己留住他!
秦錚等了半天,就是不見李思萌開口,只好無奈說道:“假期快到了,我要出去一趟,你跟不跟我去?”
“跟你去幹嘛?”李思萌幽怨地說,“你要走就走,別老扯着我!”
秦錚迷糊了,說道:“這話怎麼說的?我又不是一去不回。”
李思萌的眼睛瞬間瞪得老大,結結巴巴問道:“你……你……你……不是要就此離開?”
“傻呀!”秦錚拍了拍她的腦瓜,“我不在這兒能去哪兒?學業不要了?你也不要了?”
“那你說你沒時間了!”李思萌徹底憤怒了,她可是因爲那句話的擔憂,把自己整個兒囫圇一堆就交出去了呀!
秦錚點點頭,說:“我說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沒時間去料理鄭家的產業了,怎麼了?”
李思萌,欲哭無淚!
這誤會大了!
這誤會……太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