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秦錚知道劉雲棟和當年的事有瓜葛,估計絕對黑了心糾纏劉傑娜,也要把事情搞清楚了。
可惜人總會被矇在鼓裡,就像滿家和、源修竹兩個人自以爲得計,卻不知道已經落入另一張網中一樣。
幾天後,滿家與源家正式撕開掩飾的面紗,以聯盟姿態出現在世人面前,引起菊城震動。
就在幾天前,滿家將相關產業交付蘇家時,所有人都以爲他們服軟了,卻沒想到接下來,他們以強力姿態進軍媒體界,一直以來潛藏着的暗棋紛紛浮出水面,才讓人們意識到,他們對傳媒行業的染指之心,燃燒了這麼久。
更要命的是,另一條關係在菊城上空飄蕩着,那就是劉雲棟也對此有意,打算協助兩家把控菊城話語權。滿、源、劉三家的矛頭,齊齊指向蘇家。
這可是三家分晉之策啊!即便是媒體界說一不二的蘇家,也絕對遇上了難啃的骨頭!
“砰!”菊城市郊的一座豪宅裡,後院大門被狠狠推開,蘇家二公子蘇晉一邊揮舞着報紙,一邊大聲喊着:“小六兒,你給我出來!”他說的小六兒就是蘇婕妤,剛起牀就看到這爆炸性的消息,讓他憤怒不已,把怒氣都發在了之前瘋狂攻擊滿家的蘇婕妤身上。
然後,他傻眼了。
在他眼前,蘇婕妤安靜地坐在石凳上,不動聲色地沏茶,然後分給石桌周圍的幾個人。
蘇家老祖宗樂呵呵坐在躺椅上,一晃一晃享受着冬日的陽光,眯着眼睛看蘇晉,眸子裡閃爍着不滿的光芒。
導致蘇婕妤行動的罪魁禍首坐在老祖宗身邊,輕輕晃着杯中茶,等溫度降到合適時,就端到蘇家老祖宗面前,伺候他慢慢喝下去。
金山嬉皮笑臉地帶着蘇家的小孩們玩,孩子們在他胖胖的身軀上爬上爬下,洋溢着歡聲笑語,惹得一向脾氣大的李思萌也笑嘻嘻,給一個小丫頭蕩着鞦韆。
唯一神色嚴肅的,是坐在蘇婕妤對面的劉雲棟,巋然不動得好似一座大山,接過蘇婕妤的茶品了一口,叫了聲好,就繼續沉浸在茶香裡。
蘇晉愣了半天,拉過蘇家老管家,詢問這裡發生了什麼?
老管家搖搖頭,他只知道劉雲棟今早與秦錚聯袂拜訪,被老祖宗請進後院,然後就沒了下文,可能在等什麼人。
等人?蘇晉盤算着值得這幾個人一起等待的人選,頓時腦子發麻。但紈絝子弟有紈絝子弟的精明,看到這個場面,他就知道形勢並沒有不利於自己,蘇家也短不了他花天酒地的銀錢,安然退出後院,還老實地關上了院門。
這纔是大戶人家的紈絝子弟啊!秦錚心裡稱讚,不管怎麼荒誕不經,終歸需要些小聰明,看得透形勢,就活得下去。像滿成器那樣不知死活的暴發戶子弟,一比就落下乘了。
他向老祖宗恭維道:“蘇家家教整齊,小子很是佩服。”
“油嘴滑舌,”蘇家老祖宗斜他一眼,拆穿了他的恭維,“偌大一個蘇家,六房後代,居然需要小六兒一個女娃兒撐持,你這是敗奉我!”說着他拿起摺扇,在秦錚腦袋上抽了一下。
這是前輩的佯怒,秦錚不躲不閃捱了一下,嬉皮笑臉地說:“老祖宗太愛護小子了,再來下重的,小子也記得清楚些。”
“蹬鼻子上臉!”老祖宗又佯怒了,不過他沒再敲秦錚腦袋,而是露出落寞神色,“如果蘇家有你這種滑頭,我這把老骨頭也就能安心撒手啦!”
蘇婕妤趕忙勸導他說:“行啦爺爺,幾個哥哥就算不成器,也沒惹過什麼大事,弟弟們還小,教育教育也就成材了,您發哪門子牢騷啊!”說着又遞過來一杯茶,想堵上老祖宗的嘴。
老祖宗美美地啜口茶,斜眼看着秦錚,說:“小子,給老子透句實話,覺得小六兒怎麼樣?要是合意就這麼定了,只要頭一個孩子姓蘇,這家子都能給你,願意不?”
蘇婕妤鬧了個大紅臉,掉頭就跑回石凳上,羞着臉不敢往這邊看,她也沒想到老祖宗說話這麼直接,弄得人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秦錚沒答話,他看着靜坐品茶的劉雲棟,腦子裡總是浮現劉傑娜愴然欲泣的身影。最近幾天,對劉傑娜的內疚始終盤踞在心頭,讓他久久不能釋懷,竟然走神了。
“啪!”老祖宗的摺扇又敲了他一下,把他飛走的魂兒拉了回來。“怎麼?看不上我們家小六兒?老子告訴你,就算除了菊城,在這華夏東部,想討小六兒當媳婦兒的人多了去了,手快有手慢無,你小子不要,老子還不給呢!”
人說家有一老,就是一寶,小孩子脾氣上來的老祖宗無論怎麼哄,還是對秦錚愛答不理,弄得秦錚很是尷尬。
他今日來蘇家也是意外,儘管和蘇婕妤彼此交心,但這麼快見家長是沒料到的。
只是今日一大早,劉雲棟的車隊出現在八兩地,嚇得大力王又開始指揮盤子去準備石磨的時候,提出要和秦錚談談。
秦錚以爲他要談劉傑娜的事,沒想到劉雲棟絕口不提,而是將滿、源兩家的計劃和盤托出,並且提供了詳細的潛藏勢力名單,展現出滿滿的誠意。
被劉雲棟驚到的秦錚迅速聯繫了蘇婕妤,才帶着劉雲棟浩浩蕩蕩趕到了蘇家,有了這次商談。
即便感受到了誠意,蘇婕妤還是對劉雲棟保持了懷疑。劉雲棟和秦錚非親非故,蘇家對地產界的出手又關係到他的利益,怎麼看都找不出合理解釋,於是暫且穩住劉雲棟,派人去請另一個人來一辯真僞。
已經多年不見外人的蘇家老祖宗本來是劉雲棟沒資格見的,但聽說秦錚來了,老祖宗居然鬧起小孩脾氣,非得看看這小子不可,所以難得一見的場景就在蘇二公子的眼前鋪開了。
劉雲棟喝完一杯茶,問蘇婕妤道:“蘇小姐還沒下決斷?”
“再等等。”蘇婕妤穩如泰山,她一向以謹慎著稱,太快決斷可能會出問題。
其實在蘇家眼中,滿家並不是大事。滿家和白手起家,是圈子裡最典型的暴發戶,對付他雖然頗費手腳,但並不會傷到筋骨。可源家樹大根深,一直深藏於後,有這麼大的動向,完全是劉雲棟的推動。
那麼劉雲棟又是什麼用意呢?蘇婕妤看不懂,也沒人看得懂。
和滿家和一樣白手起家的劉雲棟沒有絲毫暴發戶脾性,深居簡出,毫不張揚,從來難以猜透,如果他有什麼壞心眼,蘇家可能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連拉帶打,這是蘇婕妤對劉雲棟給出的策略,既要努力爭取他的靠攏,又要向他顯示實力,所以另一個人的到場就不可或缺了。
正說話間,另一個人到了。
院外忽然響起引擎轟鳴聲,轉瞬間來到院外,顯然駕駛員飆得十分囂張。隨着剎車聲響,蘇家管家就去開門,帶着幾個下人去迎接來客。
爽朗的笑聲傳入耳中,蘇婕妤抿嘴一笑,劉雲棟現出錯愕,秦錚則直接愣在那裡。
三人眼睜睜看着一個健壯青年走進院子,對着老祖宗行禮問好,然後大馬金刀坐在了蘇婕妤身邊。
這人也不過二十歲年紀,卻生得健壯,皮膚曬得黝黑,顯得粗曠豪邁。摘掉墨鏡後,一雙眼睛猶如刀子,上下打量着院子裡的人,最後把目光停在秦錚身上。
“錚子,回來了?”他大聲問道。
秦錚這纔回魂,點點頭:“何少,還沒改脾氣啊?”
菊城四少的最後一位,何家當代最嶄露頭角的何其狂笑了起來,說:“脾氣是天生的,老子就喜歡張牙舞爪,來不了你們娘娘腔那套,嫉妒我也別表現出來,老子不怵這個!”
秦錚也笑了,當着蘇家老祖宗耍橫,你小子這是作死。
果然,老祖宗直接張嘴罵道:“小子太橫,你爺爺也不敢在我前面稱老子,你是打算爬着出去,還是躺着出去?”
“哎喲我的老祖宗誒!”何其狂立刻軟下來,“小子嘴賤還不成嘛?您老抽兩下就得了,我還想留着腿泡妞呢!”這是他和老祖宗玩慣了的戲碼,耍橫也是逗老爺子開心,當不得真。
老祖宗滿意地點點頭,對他這年紀的人來說,只要不是大事,樂呵樂呵也就完了。看着正主兒到了,老祖宗也不打算多呆,招招手,就有幾個下人扶着他往屋裡走去,老人家要節省精力,有蘇婕妤和何其狂坐鎮,不用太多擔心。
臨走前,老祖宗瞅着秦錚說:“小子,手快有手慢無,記住了!”
秦錚聽出了深意,趕緊點點頭,表示自己記在心裡。
還是老人家精明啊,蘇婕妤雖然厲害,氣量終究太小。劉雲棟自己送上門來,就算有私心又如何?背靠蘇家這棵大樹,他還能弄死我?看起來只是找樂子的老祖宗很快下定決斷,藉着孫女的事透給了自己,就是要推秦錚一把,讓他抓住機會。
手快有,手慢無,無論對泡妞還是事業,都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