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秦錚很驚訝,趕不上源修竹滿心的慌張,連僞裝都顯得假模假式。自打那天他被折了面子,雖然沒人當面說什麼,卻處處都能感到等着看熱鬧的眼神,讓他十分不滿。
無論如何,當別人把你看不上的人和你同等去看的時候,你再怎麼自以爲是都沒用了。所以源修竹對外灑下了不少眼線,專門盯住秦錚,蛛絲馬跡都沒放過。
這種行爲俗稱“小心眼兒”,說明源修竹實在大氣不起來,秦錚不由把這位名滿菊城佳公子低看一眼了。
低看歸低看,該有的面子還是要給,秦錚笑着對源修竹說:“真是好巧,勞駕,我尿尿。”眼裡那表情,卻有點像嫌棄源修竹礙手礙腳一樣。
身邊沒人,源修竹生怕秦錚把他堵在廁所暴打一頓,現在得了空子,也和氣地一笑,走出了廁所。
這一進一出間,消息海樓上樓下都開始調動起來,有不少人來來往往,不知在做些什麼。一個消息沒用消息海傳遞,就在樓中擴散着——“秦錚和源修竹都在消息海”。
有人的地方就有眼睛,有眼睛的地方從來少不了看熱鬧的,當你問一個人爲什麼喜歡看熱鬧時,他會告訴你,既然長了眼睛,你爲什麼不看?現在,一雙雙眼睛盯着二樓的廁所,想看看秦錚還有沒有命走出來。
幾個黑衣人進了廁所,過不到一分鐘,秦錚出來了,渾身上下井井有條;
十幾個工作人員進了廁所,轉眼擡出幾個昏迷的黑衣人,還被惡作劇地扒得就剩下背心和內褲……
整個樓都興奮起來,竊竊私語在人羣中盪漾,都在猜測秦錚到底做了什麼。
“啪!”源修竹一巴掌拍在桌上,神色猙獰,眼睛泛着血絲。那幾個黑衣人是他花重金請來的高手,幹翻三四十人的隊伍不在話下,居然不聲不響就輸給了秦錚?
第一回,那是無意間削了面子,這一回,可就是湊上去的臉被打了!讓他怎麼能服氣?
他站起身,衝身邊的管家說:“去,去會會他。”老管家猶豫地看了源修竹一眼,卻沒敢勸。這位少爺什麼都好,就是有點眼高手低,和人鬥氣也不是一回兩回,好在源家樹大根深,全讓他鬥贏了,有了今日的名號。
可一個二十多的人和三個十幾歲的小屁孩齊名,真的是稱讚而不是貶低麼?源修竹終究是個紈絝罷了!
秦錚回到雅室,李思萌低聲問道:“動手了?”
他點點頭,繼續正襟危坐,照樣往肚子裡灌茶。
李思萌說:“別喝了,還想上廁所?”
秦錚眼珠子咕嚕嚕地轉,回答道:“我怕一下逼不出人來,要不再來一次?”
“嗆!”雅室門被人打開了,一個衣着規整的老頭走進來,衝秦錚笑呵呵地說:“是秦少吧?我是源少的管家,源少讓我請秦少聚一聚,不知秦少能否賞光?就在對面……”
“不方面!”李思萌說得斬釘截鐵,一點餘地沒給老管家留。
老管家下半截話給噎了回去,只得看着秦錚,處事圓滑的他早就看出秦錚纔是主事人,這女兒確實氣勢洶洶,但氣勢洶洶的從來不是老大,而是要被拍死在沙灘上的前任老大。
看到老管家詢問的目光,秦錚一笑,說:“源少來這兒,就是爲請我一敘?”
老管家點點頭,看起來有門,那就順着他的意思說吧。
“可我來這兒還有別的事,”秦錚笑得毫無破綻,“要麼請源少來我這兒喝杯茶吧,等我找的人來了再走。”
老管家身子一趔趄,差點厥過去。這是個坑啊!小小年紀你挖坑挖得這麼防不勝防猝不及防不能不防真的大丈夫?源少來你這兒,在滿樓人的眼裡那就變成了“拜會”,你這是直接把源少當墊腳石啊!
雖然這麼想,老管家畢竟是老管家,搖搖頭說:“這不成,源少已經備好了茶點,還是秦少過去吧。”這就屬於打臉了,意思是你們也請不起源少,我拿這個當藉口,總能說動你了吧?
“這個簡單,”秦錚輕描淡寫地招架着,“您讓源少來的時候端過來就是了,反正這兒的茶點價錢貴分量輕,費不了多大力氣。”
這就有點欺負人了吧?這就有點欺負人了啊!源少主動來你這兒都會削麪子,手裡要在捧盤茶點,那源少還是源少麼?那不成了給你端茶倒水遞果盤的服務生了?老管家忠心耿耿,義正言辭地拒絕:“這可不成,源少不是粗使下人,秦少是不是強人所難了?秦少太不懂規矩了吧?”
聽聽!秦錚都快笑出來了,你家源少找我麻煩,我懶得理他是不懂規矩,他端個盤子就成了自降身份,你們這些人是抱着金磚生出來的,還真以爲自己高人一等?這種天生的優越感從來是世家子弟的專利,其實也應該是世家子弟的大忌,因爲不但會讓他本人顯得蠢,甚至會把愚蠢的基因傳給下一代人。
秦錚懶得再說什麼,擺擺手,示意沒什麼好談的了。
看到秦錚下逐客令,老管家爲難了。一次在排練地,一次在廁所,源修竹和秦錚兩次衝突,都被隱藏在暗處,讓人看不清門道。前幾日被打暈的幾個保鏢他們找高手看過,竟絲毫看不出秦錚的底細,這小子掩藏得不可謂不深。
摸不清對方的底細,老管家也不敢惹麻煩,進退兩難間,猶豫地不知道該留下還是該出去。
這時,門外有響起了一陣喧譁聲。
“喲!巧的很!”一個討厭的聲音傳進來,帶着三分傲嬌七分自負,“源管家一向少見了。”說話間,滿成器走了進來。
李思萌的眉頭皺起來,她對這個同班同學沒有絲毫好印象,他在這裡出現,就證明秦錚的麻煩並沒有結束。
果然,滿成器一眼看到秦錚和她,故作驚訝地驚呼道:“秦少也在?還有李同學?怎麼,約會啊?這就是秦少不對了,約會你帶李同學去看看電影吃吃飯,總得破費破費顯示下誠意,跑到消息海拿不要錢的茶應付,可是騙不到牀上去的哦!”說着,他帶着猥瑣的目光瞟向李思萌鼓漲漲的胸部。
壞了!秦錚趕緊伸手,緊攔慢攔晚了一步,李思萌操起茶杯就衝滿成器劈臉砸去,沒半點拖泥帶水!
滿成器要的就是這個動手的機會,他早就對身邊的保鏢交代過了,到時候李思萌一動,立刻把東西攔下來,有了先動手的口實,怎麼炮製這對狗男女……不!怎麼弄死這個狗男,炮製這個狗女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真應了那句話,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臉皮,李思萌扔的茶杯速度過快,保鏢剛擡起手來,滿成器就給砸了個鼻子開花,飈着鼻血摔出門去。
轟!看到滿少一臉血摔在走廊裡,整個消息海都震動了!這代表秦錚出手了麼?這動手也太快了吧?今天這熱鬧可少不了了,茶餘飯後總算有點消化消化食的話題了!看那動靜,他們比當事人還要激動。
苦啊!秦錚伸出一隻手,心裡酸澀得要死要活。怎麼就帶了這個小辣椒出來?怎麼就信她能忍得住?怎麼就……誒?秦錚忽然靈機一動,大聲喊道:“滿成器!妄你是菊城有頭有臉的人,公衆場合調戲未成年的女孩,丁爺的幹孫女,你也太囂張了吧!”
喊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刻意讓蘇青詩調整了他的發聲系統,雖然聽起來聲音不大,卻能傳到很遠的地方,就連消息海外面的路人都隱約聽到了什麼,駐足向樓裡看來。
原本得了口實,興奮不已的老管家和滿成器的保鏢們卡殼了,錯愕地看着秦錚和毫髮無損的李思萌,這也太坑了吧?這還怎麼演下去啊!寫劇本人在哪裡?出來打不死你!
整個樓的目光都往這邊彙集,要說這紈絝子弟調戲良家女子的戲碼自古常見,可現實生活裡還是第一次碰上,怎麼能不好好看看呢?就是現場有點慘不忍睹,秦錚紅着眼衝出門來,衝着蒙在地上的滿成器大聲吼叫着,要給李思萌討個公道。而李思萌則嬌怯怯地站在秦錚身後,那嫩、那水靈、那身材、那臉蛋兒、那一對白兔……
所有女人露出不忍心的神色,怒視着滿成器,你怎麼下的去手!
所有男人露出不忍心的神色,怒視着滿成器,你怎麼不叫上我!
滿成器徹底給打懵了,他總算有了點人算不如天算的感覺,李思萌怎麼敢打他?秦錚怎麼敢誣陷他?這兩個傢伙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剛把他當猴耍?憤怒的滿成器大聲吼道:“給我抓回去,老子絕對弄死你們!”
這下可就捅婁子了!你調戲也就調戲了,打你一下不過分,這當街抓人,當沒有王法麼?所有女人瞪着老公要說法,那些有錢有勢的老公當然不能坐視這樣嬌怯怯的小鮮花,被滿成器個二世祖給採了去。
一時間,樓上樓下響起了幾道威嚴而正義的聲音。
“誰說你能帶他們走的?”
整齊劃一,義正言辭!
秦錚嘴角微微勾起笑意,沒有底牌的時候,別人的手牌就是我的手牌,這叫借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