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知道下次再和她見面時是多久以後,或許很長也或許很短也或許我們再也不見。
離開遊戲廳後已經是下午三點了,這纔想起要去市場買菜的正事,好在摩托車已經被我加滿了油,這也不至於堵車。
在市場買菜的時候我又想起了曾經和王曉曉牽着手提着菜籃子走在這裡的畫面,那個時候王曉曉總是抱怨,抱怨這裡的污水污染了她的白色裙角,抱怨這裡叼着大煙裸着胳膊的賣魚大漢,也抱怨我和小菜飯爲一兩毛錢討價還價。
即使這些抱怨對我來說現在已經無關痛癢,但現在想起還是會失落,心還是會莫名的抽痛。
買完菜以後我一刻也不想多待,騎着摩托車就回家了,待久了我怕我又會控制不住自己淚流滿面。
回到家後我便開始忙碌了起來,很久沒下廚房了,這一忙就足足忙了兩個小時,將湯煲好後我給方婷打去了一個電話。
電話沒響幾聲便被接通:“李洋你幹嘛呢?”
從方婷謹慎的聲音可以聽出來她在工作,我便直接問道:“多久下班?”
“還有一會,你幹嘛?”我聽見開門聲,接着她的聲音就比剛纔洪亮了些許。
“你就說還有多久可以回來就行了。”我有點煩了,哪來這麼囉嗦。
“我隨時都可以下班,你說你要幹嘛!”
“我做了一桌子菜,等你回來吃呢。”
“你會做飯?”方婷有些疑惑,但接着又說道:“對對對,嘗過你的手藝,還不錯。”
“別扯開話題,你說你多久下班,我好炒菜。”
“我現在就回來。”可以從她的聲音中聽出她此時高興的心情。
“你現在就走,你的客戶會投訴你的。”
“李洋!”這一聲中有然後我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好的,拜拜!”我沒等她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掛斷方婷的電話後我長出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我對方婷所從事的工作有了明顯的改觀,或者我現在越來越對她感興趣了。她這樣一個女人,曾經獲得無數獎盃,身邊朋友也都是小有名氣的美女,而她就單單是一個酒吧陪酒女這相差太大了,當我是傻子嗎。
但是我不敢多想,我怕知道多了反而會更失望,就像現在這樣打打鬧鬧偶爾拌拌嘴多好。
接着我又給表弟打去了電話,他說他下班要去蘇荷酒吧唱歌就不回來吃晚飯了,雖然有點小失落但終歸那是他喜歡的事情,就像我喜歡自由的生活不願被生活套上枷鎖一樣。
確定方婷已經回來後我便開始炒菜了,等炒好所有菜以後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看了看時間已經六點半了,方婷還沒有回來,我將餐桌蓋上了蓋子以此來保溫。
剩下的時間我也不知道幹嘛,趴在桌子上沒多久就睡着了,醒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有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灑在屋子某些角落,偶有幾陣清風蕩起窗簾。
我看了看手機時間已經是九點過了,手機只有方婷在兩小時前發來的一條短信,內容是:“抱歉啊李洋,我臨時有點事,可能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你自己先吃吧,下次補上。”
“你大爺的!”我憤怒的罵了一句,然後把手機奮力的甩在了餐桌上。
又是一種失落和被拋棄的感覺席捲而來,夥同着這密不透風的黑殘忍的撕裂着我的落寞。
房間裡好似致命般的安靜,我閉上眼點上一支菸躺在沙發上,瘋狂的將尼古丁吸入肺部,只爲了填充我此時的寂寞。
窗外的微風伴隨着月光輕撫着窗簾,我慢慢的眼睛兩眼無神的注視着被微風揚起的窗簾,加上這夜的黑漸漸覺得自己的身軀雖然駐留在這座城市三年之久,可卻又是無比的寂寞,爲什麼我就沒有一個可以無話不說的圈子爲什麼我的生活總是一塌糊塗爲什麼所有人都喜歡背叛我。突然覺得自己更像一個局外人,一個被所有拋棄的可憐人。
我靜靜地躺在沙發上,漸漸的讓心境平靜下來,帶着有些茫然的眼神看着窗外那迷離的城市燈光,和羣星閃爍的天空,已經放空了身體裡的一切,現在就剩下一副軀殼而已。
一直吹的風終於小了些,房間裡的黑也被突如其來的燈光照得雪亮,接着就聽見表弟那已經有些沙啞的聲音喊道:“哥,你怎麼還沒休息。”
“我已經睡醒了。”我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你怎麼在這裡睡呢?回房間去睡呀。”表弟叮囑道。
“欸,你吃過飯了沒有?”我不想回答,故意這個岔開話題問道。
“吃過了,只不過看你弄這麼一大桌子好吃的,我又餓了。”
“菜都涼了,我去給你熱一下。”我說完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正準備進廚房時表弟攔着我,說道:“我去吧,哥。”
“你不累嗎?自己去休息吧!”我不顧表弟的阻攔依舊端着菜往廚房裡走,因爲我害怕閒下來,只要一閒來腦袋就會胡思亂想。
表弟雖然勤快但也拗不過我,特別是現在。
十幾分鍾後我已經將所有涼了的菜通通都下鍋熱了一遍,然後和表弟倆人坐在餐桌前品嚐着我的愛心晚餐,至少現在我沒那麼失落。
吃完飯後表弟又搶着去把碗洗了,於是兩個無聊的男人又在這個無聊的夜相依爲命。
我們都在自同一個地方載着不同的理想踏進這個城市,我們總以爲夢想離我們很近,可沉重的現實生活才讓我深知背井離鄉的不容易。
這個夜我和表弟一起坐在客廳沙發上聊了很多故事,我一直以爲表弟是一個單純的男孩,可是我錯了,我不該拿一個人外表去評價一個人的內心。
表弟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於是趁着表弟的故事,趁着我還有酒,然後在醉生夢死中聆聽着表弟的故事。我很喜歡錶弟說的一句話“這個世界是多麼的讓人活得沒有安全感,大部分人都在掙扎中,辛苦的爲自己謀取生存的條件。”
是啊,就好比我,從一個小地方考出來,父親死得早母親一沒權二沒勢,一個二本大學畢業三年半自己一沒房二沒車,現在混進一個所謂的國際大公司,月薪六千,加上所有的獎金一年不到十萬。當初的那些豪情壯志啊,早就消磨沒了,已經變的越來越具體越來越現實了,沒辦法,所以我把我今天所有的這一切境遇歸納成一個字“命!”
表弟也一樣,我們都是有故事的人,只是表弟刻意用這種單純來掩蓋他的故事,其實他的歌聲早就已經出賣了他。
到頭來我纔是那個願意沒心沒肺將自己的故事說出來的人,因爲我害怕啊,我害怕我不表達出來會壓抑死的。表弟不一樣,他有歌聲作陪,他可以將他的故事透過歌聲表達出來。
我呢,靠酒?靠煙?還是靠難以詮釋的文字,我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