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後已經到派出所裡來了,我從小到大雖然調皮了點但也從來沒進過派出所,除了照身份證以外這是第一次,一直以來我都保持着良好市民形象,誰也不曾料到一個快到三十歲的男人還會因爲打架而進派出所,這傳出去丟臉不丟到家門口了。
我很討厭這種地方,就算讓我每個月拿着高額工資在這裡工作我也不願意,因爲這裡總是瀰漫着一股陰森沉悶的味道,和醫院沒什麼區別。
我被單獨關在一個小房間裡,房間裡除了一扇鐵門和一盞亮在頭頂的燈以外別無點綴,沒過多久就從門外走進來一個穿着制服的警察,看上去挺和氣的。
他往我面前的凳子上一坐,說道:“說吧!”
“說,說什麼?”我四下看了看突然間有點茫然。
“姓名,年齡,事情經過。”警察大哥的聲音可一點不和氣。
“不是······警察大哥,是那孫子先動手的。”我哭喪着臉說道。
“我不管你們誰先動手,人家車是不是你砸的?”
“不是,真是他們先威脅我的。”我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警察伸出手往桌子上猛地一拍,怒道:“你小子哪來這麼多廢話,我就問你人家車是不是你砸的!”
“是我砸的······”我弱弱的回答着,當然我也知道完了。
我的話說完那警察便拿着筆在本子上寫了些什麼,接着又說道:“對方要求你賠償5000元的修車費和5000元醫療費,你有意見嗎?”
“一萬!那孫子還不如來搶我直接些呢。”我瞪大了眼珠子,簡直不相信這種話從爲人民服務的警察叔叔口中說出來。
“我現在就問你爲什麼砸人家的車,而且我從監控中看見是你一直在尾隨人家。”
“我······警察大哥,我知道錯了,我已經在內心做了深刻的反省和檢討,以後我一定提高警覺,樹立良好市民作風。”我想繼續將我的油嘴滑舌發揚光大。
沒想到這大哥根本就不吃我這一套,揮了揮手打斷我的話便說:“行了,別貧嘴了,去把罰款交了就可以走了。”
我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道:“那幾個人呢?”
“在外面等着咧。”警察大哥也有些不耐煩了。
“那女孩也在吧!”
“什麼女孩?”
“沒有女孩嗎?”奇了怪了,難道昨天晚上我花了眼了嗎,明明記得那個女孩就是方婷呀,可這警察的樣子好像真沒見過有什麼女孩。
“沒有。”警察搖了搖頭,然後就離開了房間,我知道他不想和我說話了,他的目的就是來讓我交罰款。
別無選擇以後我只好將胖子給我的兩萬塊錢取了一半給這兩個孫子,這兩個孫子見到錢就跟中獎五百萬似的,雖然此刻我都很想再將這兩個孫子一頓暴打來解心裡之委屈,可這裡是警察局,如果我這樣無法無天不把法律擺在頭上,那就不止罰款那麼簡單了。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又是一個外地人只好忍下這一口氣,等將來飛黃騰達之時再來報仇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了,剛打開門邊聽見客廳裡傳來方婷的笑聲和電視裡的笑聲。
此時此刻我真的很生氣,但又不確定剛纔那個女孩究竟是不是方婷,就算是,我一大老爺們的也只能嚥下這口氣了。
剛打開燈方婷就朝我問道:“你今天咋那麼晚下班呢?”
“關你什麼事!”我冷聲丟下一句話就回到了臥室中。
對於我的冷言冷語方婷根本就不在乎,依舊看着電視哈哈大笑,就好像她不知道在這之前我發生了什麼事。
也沒必要讓她知道,我習慣一個人把所有委屈都扛下,但我就是氣不過,憑啥呢,一萬塊對於我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了,但這不光是錢的問題,問題是我白白捱了頓打還被莫名其妙弄到派出所去了。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找她聊聊,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認錯人,便一把拉開門走到電視機前用身體擋在她住她的視線。
方婷先是一愣之前臉上的笑容頓時安靜下來,接着用眼神暗示我想幹嘛。
“我問你一個問題。”我很嚴肅的看着她說道。
方婷破口笑道:“你說啊,整得那麼莊重幹嘛?又不是入黨宣誓。”
“不,這件事必須莊重,你必須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不管方婷的冷笑話有多麼冷,反正我堅持這件事的態度。
方婷看着我嚴肅的樣子也跟着端坐起來,清了清嗓子,道:“嗯,你說,我聽着。”
“有三個問題,第一你今天是不是又喝了很多酒?”
“呃......喝了一點,怎麼了?”方婷有些遲疑。
“你先別我問怎麼了,接着第二個問題,你今天有沒有和兩個男人上一輛車?”問完後我又覺得有些多管閒事。
方婷大笑,對我眨巴眨眼睛:“不是,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你就回答有或者沒有?”
“不知道,忘了。”
“忘了?那你最後有沒有和那兩個男人發生關係?”我只是想確定我看見的那個女孩是不是方婷,沒多想。
方婷奇怪的看着我,吸了一口涼氣冷笑着:“我說你到底想說什麼呀!關心我還是怎地?”
“哪來這麼多廢話,你就直接回答我有或者沒有就行了。”
“發生了又怎樣?沒發生又怎樣?礙着你了?”這句話本來應該是一句很打擊人的話,但被方婷用溫柔的聲音說出來就換了一種風格,聽着有些帶挑釁的意思。
“行,我知道了,你繼續看,不打擾了。”說完我就轉身離去,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在我剛走幾步後方婷的聲音再次出現在我身後:“喂,我說你是不是生氣了?怕我和別的男人好呀!”
“滾犢子!”我大罵一聲猛地關上了門。
回到臥室我還聽見方婷在外的抱怨聲:“幹嘛啦!誰招惹你啦!神經病啊!”
我負氣似的坐到牀頭,點上一根菸試圖平息一下心情,我不知道我爲什麼要去確定這些事實,我也不知道當我得知真相後爲何如此失落,現在的心情就如同一盆涼水從頭上淋下來。
我怎麼就感覺自己那麼倒黴了,怎麼就偏偏遇上這麼個女人,如果我有錢我恨不得立馬搬出這裡從此遠離這個噁心的女人,現在不止看見她才討厭,而是聞到她的味道就覺着噁心。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溫柔的敲門聲伴隨着方婷的慰問聲:“喂,你怎麼了嘛!你今天怎麼疑神疑鬼的。”
我沒回答她,一頭栽到牀上用枕頭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外界傳來的聲音是小了許多,可腦中一直浮現那兩個男人架着她去開房的那一幕,我根本不敢想象在我昏倒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覺得我真是瞎了眼去爲這樣一個女人,太不值得。
“咚咚咚咚......”
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厲害,我感覺頭都快爆炸了,頓時站了起來去打開門便是一陣怒吼:“你大爺的,你他媽別來煩我了行嗎?我算求你了,我求你搬出去行嗎?放過我行嗎?姑奶奶。”
方婷瞪着雙顯得有些單純的大眼睛眨巴眨的看着我,很無辜的說道:“怎麼了啦!”
“你別說話了,我聽着覺得噁心,你走,行嗎!要我跪下來求你嗎?”
“你到底怎麼了......”
“你什麼也不要說了,我也什麼也不想聽了,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懂嗎?懂嗎?”我發覺我真的快要瘋了,攤上這麼一個女人也活該自己倒黴。
方婷楞在原地醞釀了一會兒才說道:“你不要這麼激動,有話好好說嘛,你一個人把委屈藏在心裡很難受的,要不你給我說說,萬一我能幫你呢。”
“滾!你給我滾聽見了嗎?我不想再見到你了,你以爲你一個酒吧陪酒女有多了不起?還教訓我?不夠資格你。”我發誓當我說完這句話以後我就後悔了,我從來沒用這種語氣對一個女孩說過話,連男孩也沒有過,因爲我現在心裡真的委屈。
方婷沉默着不再說話了,最後用一種柔情似水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便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間。
我也猛地關上了門,取出幾罐啤酒便大口喝了起來,好似找到了一種發泄的快感,此刻全然當啤酒是白開水。說出去的話就是收不回的水,即便我很後悔說這些話,但說都已經說了愛咋咋地吧。
喝到第五罐時我的眼角卻傳來了溫熱感,我不知道這眼淚爲誰而流,也許是爲我自己,我也好久沒爲我自己留下過一滴淚了,也許這三年被生活傷得遍體鱗傷也不及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