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氣息變得斷斷續續,就這麼呆坐着,感覺自己內心那座本就不堅實的城堡轟然倒塌,在這個世界上我還能再信任誰?生平我最信任的人竟然一次又一次的害我,而我還一次次幫助她,米小艾就是這樣失去樂克的。
方婷擡頭看了看我,說道:“現在你還想見她嗎?”
我沉默了,不敢看她的臉,此刻的沉默也不知道是逃避還是怎樣,知道真相的我此刻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傻逼,假如一開始我就沒答應何雅讓米小艾幫她也許現在,就不會有現在。
很久之後方婷再次說帶:“何雅肯定是死刑,現在就等法院的審判下來。”
我頓時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不,我要見她,一定要見。”
“想好了?”方婷擡起頭依舊很平靜的問道。
“嗯,我要見她,和她說一句再見。”
方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也站了起來對我說道:“那好,我現在就安排你們見面,不過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嗯。”我簡單的應了一聲,已經沒有太多言語了。
“你就在這裡等我,我現在去安排。”方婷說完就走出了這間小屋子,她的身後還有兩個穿着警服的人跟着。
我點燃了一根菸填充着時間,心裡卻越來越恐慌,恐慌得再也無法安穩的坐着,焦急的從這個屋子裡的這個角落走到那個角落,蹲着又站着......
終於在煎熬中門被,迎面走來的正是一臉憔悴的何雅,她的手上和腳上全是冰冷的鐵鏈套着的,方婷和她身後那兩個穿警服的人寸步不離的跟着她。
他們把何雅帶進屋子後又用手銬在桌子上銬着,何雅從進來到現在一直閉着眼睛沒有看我。
方婷又再次對我叮囑道:“只有十分鐘時間,你快一點。”
我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方婷便退出門外關上門留下那兩個警察的守在何雅身後。
我看着何雅現在這副狼狽不堪的樣子,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隨即點燃一根菸塞在她嘴裡。
何雅漸漸睜開眼睛看了看我,低頭用兩隻手的大拇指夾着煙,語氣很冷的說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我很配合的冷笑一聲,道:“這個笑話不好笑。”
“那你還來幹什麼?”
“因爲你有話要對我說。”
“沒話說。”
“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你要讓我說什麼?還是你想知道什麼?”
“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我也不想知道。”
“那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何雅說完便回過頭對那兩個警察說道:“帶我回去吧!”
我喊住了她:“等等,你沒話我說,難道你也沒話對蕊蕊說的嗎?”
何雅突然沉默了,眼神迷離的看着頭頂那盞不太亮的燈,儘管她擡着頭可眼淚還是流了出來。
我放輕了語氣,說道:“何雅,都到這個時候了,不要再堅強了。”
何雅終於看向我說道:“我想見蕊蕊,你能幫我嗎?”
“這......你等我一下。”說着我便站了起來打開門走了出去。
方婷一直守在外面,見我出來後隨即向我問道:“怎麼這麼快?”
“我還想你幫我一個忙,再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我幾乎是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
方婷也很爲難的說道:“李洋,不是我不想幫你,她真的只有十分鐘的時間,馬上就要轉獄,這是上面的命令我無能爲力。”
“可是這是她最後一個心願。”
方婷伸手安撫着我的肩膀,道:“她想見她的女兒是吧,不見也好,讓她女兒有個快樂的童年吧!以後別在她女兒面前提起她媽媽。”
這話我聽着就很傷心,曾幾何時她們母女二人是那麼的形影不離,可是現在卻最後一面也見不上,這對何雅來說就彷彿在這個世上從未有過蕊蕊這個女兒,而蕊蕊也從未有過何雅這樣一個母親,這太讓人痛心了。
我又失望的回到房間裡,何雅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用期待的目光緊緊盯着我,問道:“怎麼樣?可以嗎?我可以見蕊蕊嗎?”
我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說話何雅就像是瘋了一樣大吼道:“怎麼會這樣?就見一面又那麼難嗎?”
“安靜一點!”她身後那兩個警察的聲音充斥着整間屋子。
等她平靜後,我才說道:“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這樣我給你紙和筆,你寫下要對蕊蕊說的話,到時我轉交給蕊蕊。”
何雅現在臉上的表情很痛苦,我可以理解,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因就有果,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若當初她能好好在樂克上班也不至於到現在這樣,或許現在比我還有前途。所以這人吶,誰又說得準呢?
“何雅,沒幾分鐘了。”我再一次提醒她,心裡其實並不比她好受,因爲幾分鐘將會是我們這一輩子最後的幾分鐘時間。
我叫警察給她手上的手銬打開然後遞給她紙和筆,何雅立馬回過神發瘋似的拿上筆幾乎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在紙上寫下了她要對蕊蕊說的話,邊寫邊流眼淚,最後這張紙已完全被淚水打溼。
我實在不忍心看見她這樣,背過身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破蛹而出。我相信當她流下眼淚的那一刻就已經懺悔,可還是太晚了。
我真的好難受,可是這事實又不得不面對,誰曾經又會想到今天呢?誰又會想到過了今天我們就是陰陽相隔呢?彷彿這個世上就沒有這個人的出現,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