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送走了所有來參加老孃葬禮的親朋好友,我的世界也因此安靜下來,安靜中我回頭看了看米小艾,我們倆剛好四目相對,然後相視一笑離開了墓園。
回到家我將老孃生前用過的一些東西都用一個箱子裝了起來,只是可惜老孃最後織的這件毛衣沒能親手交給米小艾。人們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現在老孃走了這個家也好像缺了點什麼,十分冷清。
米小艾一直在打掃老孃曾經住過的臥室,我心裡還有一點過不去的是米小艾,從她來重慶這前前後後差不多快十天了,她一直沒和我提她工作上的事,但堂堂一個集團的總經理無緣無故消失十天這是多麼讓人唏噓的。
我終於來到她身邊,對她說道:“小艾,其實你也該回去了,公司應該很需要你,我這裡能行的。”
“你這是要趕我走嗎?”米小艾滿臉委屈的看着我。
“不是要趕你走,我巴不得你永遠都不要回去了,可是你已經離開公司快十天了,樂克這麼大一個公司沒了領導人是多麼的可怕,你知道後果的。”
“我,可是我走了你怎麼辦?你現在這種狀態我不放心啊!”
“都會過去的,很快我也要投入到工作中了,我OK的。”我邊說還邊做了個OK的手勢。
“那......好吧!你記得每天給我打電話,不管有多忙都要打給我,知道嗎?”米小艾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點了點頭微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髮,真的很捨不得她離開,可我們現在的身份又不得不分開兩地。也許吧!也許現在這種苦難就是爲了迎合將來的美好生活吧!
我一直這麼安慰自己,當天下午我就去機場送走米小艾,沒有任何寒暄,只是一句最簡單的“照顧好自己”。
米小艾就這麼離開了,好似那接近十天的生活只是我勾勒出來的美好,而我也將這份美好深深的埋在心裡,等着它某天發芽開花。
送走了米小艾我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機場的隔離攔外,無神的看着飛機飛往雲層的方向,直到飛機完全從我視線中消失,也許米小艾也正在飛機上朝地面看吧!
我笑了笑,準備離開時電話鈴聲意外的響了起來,是王胖子打來的,剛一接通就聽見王胖子的咋呼聲:“哥們,你在哪呢?”
“怎麼?西西承認了嗎?”我邊說邊往停車場走去。
“不是......你過來再說吧!”王胖子的聲音很奇怪,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在哪呢?”我問道。
“就在北環,我在重慶印象等你。”
“好,我馬上就來。”
掛掉電話後我便開車去了北環,機場離北環並不遠,機場高速最多二十分鐘就到了。
重慶印象是一家商務酒店,但也不純粹是酒店,還特別有重慶的本土味道。
到了後經過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一個包間,包間裡西西和王胖子相對而坐,倆人好像經歷了很長的一段長談,光桌上的菸灰缸就說明了一切。
但我到的時候他們誰都沒有說話,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你倆這是在沉默中爆發呢還是在爆發中沉默呢?”
倆人還是沒有說話,都各自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機。
我終於笑了笑在二人中間坐下,說道:“這們這樣好玩嗎?還有西西你要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也可以說出來,我和王胖子都是很通情達理的人。”
西西又往嘴裡塞了一根女士香菸,還沒點上就對我說道:“李洋,有些事不是我不想承認,而是......”
西西再一次沉默,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其實我知道她爲什麼不願意承認,於是替她點上了煙,說道:“讓我來說吧!但是西西你不要怪我。”
西西很優雅的吸了一口煙,朝空中悠長的吐出後看着我,說道:“我就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其實一開始我也只是懷疑,當然如果上次在醫院你沒給王胖子輸血我也不會懷疑你,但是從今天你給我的反應來看就讓我更加確定了你的身份。”
王胖子一直在旁邊沒說話,估計此時此刻他心情挺複雜的。
我也點上了一支菸,又接着說道:“其實你一開始就知道你和王胖子的關係只是你不想承認,對嗎?”
“不是我不想承認,而是......”
我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說道:“還是讓我來說吧!你剛出生的時候你爸媽也就是王胖子的爸媽就把你送人了,你的養父養母對你很好,你長大後你養父養母就告訴了你的親生爸媽,可是你已經不願認他們,但你又到處打聽他們,還聽說了你有一個哥哥,並且這個哥哥恰好是我的兄弟,所以那次在醫院你二話沒說給他獻血了,但是你不想承認是因爲你並不想認你的親生父母,是不是這樣?”
西西沉默了,夾着煙的手一直懸在半空中,表情很複雜內心很掙扎,王胖子也一樣,可能西西在這之前應該告訴了王胖子,所以王胖子沒我想象中那麼大的反應,只是聽到這個真相才都選擇了沉默。
我接着說道:“西西,其實你不必忌諱什麼的,你哥哥其實也沒認他父母,這些年他都是一個人熬過來的,你不知道你哥哥有多苦。”
西西咬着下嘴脣,表情很難過,她一直注視着王胖子,但倆人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我掐掉菸頭喝了一口水後,說道:“好了,現在大家都說清楚了,怎麼選擇那是你的事了,我之所以非要讓你承認只是希望讓你哥哥知道在這個世上還有你這麼一個親人。”
西西臉上的表情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也許是我的話刺激到了她,一段時間的內心掙扎後,終於動了動嘴脣滿眼深情的看着王胖子,喊了一聲“哥哥。”
這一聲哥哥不知道寄託了她多少年的委屈,我相信西西這些年也是委屈的,王胖子這個典型的爺們也終於控制不住眼淚的破蛹而出,我相信此時此刻的他是感動的,連我都感動了。
“哥哥,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其實之前我一直在上海發展,後來得知你在北京我才從原來的單位辭職到北京工作,我知道哥哥這些年都經歷着什麼,可是我卻視而不見,有時候看見你一個人在餐館裡喝酒好幾次我都快忍不住來和你相認,可是我現在的父母對我很好我不想離開他們,所以一直沒敢和你相認,對不起哥哥!”說到這兒西西的眼淚已經決堤了。
我起身走出了包間,因爲太受不了這種氣氛了,這兩天本來就夠壓抑了,現在整得我都快成一個淚人了。